鸡蛋
我的妈妈逼我每天吃水煮鸡蛋,可我只想吃滑滑的蛋白,总想着妈妈吃蛋黄。然而,她说蛋黄才是最营养的,能让我变聪明,助我长身高,但我一点也不喜欢吃那黏糊糊的蛋黄。
春节,我随妈妈和外婆一起回老家看望外太婆。下了车,外婆便从后备箱拿出牛奶和一些礼物,但其中有一袋是剩饭。每次我们吃剩下的饭,外婆都说不要浪费,然后把它放在阳台晒成干,带回乡下给外太婆喂鸡。“妈,我回来了!”“外婆,我回来了!”“外太婆,我们回来看你了!"我在客厅没有看到外太婆,便大声喊道。外婆似乎已然知道外太婆在哪里,径直地走向厨房边的柴房,这里就是外太婆的工作室。我也跟着外婆过去, 昏暗的柴房,没有窗户,没有开灯,外太婆坐在小板凳上,小板凳没有上漆,看起来有些破旧,地上铺着一块伤痕累累的木板,外太婆身上围着一条已经洗褪了色的围裙,低着头、拱着背,正切着喂鸡的萝卜。外太婆已经86岁了,但她耳不聋、眼不花。看到我们回来,外太婆放下手中的菜刀,缓缓地站起身来,小板凳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满是皱纹的四条凳腿已然有些不稳,可没有油漆的凳面经过长期的磨擦变成木头本色的明亮和光滑,这条板凳陪伴了外太婆多少岁月。外婆把手中装剩饭的塑料袋递给了外太婆,外太婆顾不上洗手,接过袋子走向门口的鸡槽,将饭倒入木槽中。阳光照在外太婆那佝偻的背上,像是一座山峰。外太婆家的鸡似乎都有千里眼,一瞬间,一只只鸡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你推我挤,将脖子伸入鸡槽中,有些跑得慢的抢不到位置却也不示弱,啄啄这只啄啄那只,于是一场斗鸡大赛便开始了。
中午,外太婆给我们烧了鸡蛋饼面(我不知道怎么叫),就是鸡蛋先烧成饼再切成条,加点青菜和汤。妈妈感动地说外太婆一直记得妈妈喜欢吃这个,每次回来外太婆都会烧这道菜。而她却不知道外太婆喜欢吃什么,只能包个红包以表心意。饭后,外太婆匆匆到门口菜地拔了些青菜,然后又坐在那条有些岁月的小板凳上,把那些破了的黄了的菜叶拨下来,外太婆说这些不能吃你们带到城里丢了浪费,我拨下来可以喂鸡。临回家时,外太婆给我和弟弟各包了个红包,当我们坐上车准备出发时,外太婆又对着车窗说等一等,给你们的鸡蛋忘记拿了,接着示意外太公赶紧进屋取。外婆说不用拿了,留着你们自己吃,你们保重身体,我们下次再回来看你们。可外太婆哪里舍得自己吃啊,嘴上却说我们要吃,鸡还会生的,这些你们带去给孩子每天煮一个吃,都是正宗土鸡蛋,很有营养。
接过外太婆的鸡蛋我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一个刹车碰破了。我挥手跟外太公外太婆告别,他们也挥手向我们告别,车窗关上,车缓缓开出家门口,夕阳西下,外太婆和外太公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回屋。送走了我们,他们又只能天天跟那群鸡为伴,然后积攒着鸡蛋等待我们回家。
回来第二天,妈妈给我烧了外太婆家带来的土鸡蛋,可这一刻我却不觉得难吃了,我把一个鸡蛋连白带黄都吃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