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点
在干燥的环形跑道上,乏力地挥动双臂,迈开步伐,一片昏暗。我听不见风声,只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排好列队,树下集合,叶片间隙落下的斑驳在脸庞浮动,蓬勃的心气告诉我,离开乏味的文化课,来操场活动活动自然再好不过,可看到体育老师手握秒表,愈感不妙,他一开口,更是一道晴天霹雳,“今天测一千和八百。”
操场一片哀嚎。
两圈热身后,男生先测。我退到树林荫地,看向四周,也不见得几位有摩拳擦掌的气势。“真不想跑,大不了走完全程。”她也对体测毫无兴趣。“行啊,咱俩一块走,一起垫底。”我漫不经心道。“但之后,你又会跑在我前面。”“……也不是不可能。”
“哔——”哨声响起,看向灼热的跑道,仿佛比平时还长出几十米,一股莫名的紧张和恐惧涌上心头。
“预备,跑——”开局并未多虑,一心只想冲到前面,步伐略快,呼吸匀畅,倒也意气风发。却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打了个哆嗦,呼吸频率一时调整不过来,略感吃力。时间越长,身体越沉重,视野愈来愈黑,我仿佛跑进了幽狭深处,黑暗将我隐没,脚下的道路变得扭曲,失去了形状,发出沉闷的响声。“最后一圈!”模糊传入耳中,那根名为清醒的弦又重新绷紧,继续在干燥的环形跑道上,乏力地挥动双臂,迈开步伐,一片昏暗。我听不见风声,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不行,绷……绷不住了……”看着停下来的人越来越多,我的脚步逐渐放缓。忽地,清晰一行字闪过脑海——“越过极点,便是坦途。”精疲力竭的身躯将仅有的一份力迸发在腿部,越过最后的50米。
“四分二十八秒。”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道。
我半瘫在树旁,喉咙里是难闻的锈味,脑内混乱,但最后那声“两秒及格”依然响亮。说笑总道是侥幸,但心里清楚,那两秒是对极点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