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书推荐|《我们选择的未来》中文版面世
以下是友人 蔡书腾 对该书的解读稿节选
在面对一项任务时,我们往往会迅速转向“行动”,而没有首先思考“存在”,比如我们持有怎样的心态。事实上,我们能带来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我们的心态。
我们所追求的行动很大程度上是由我们在行动之前所培养的心态所决定的。当我们面临一项紧急任务时,首先审视自己的内心可能会让人觉得违反直觉,但这是必要的。
当我们在过去一直占主导地位的同一种心态下尝试变革时,增量进步将很有限。为了打开变革的空间,我们必须改变思维方式,从根本上改变我们对自己的看法。毕竟,如果未来好几代人的生活危在旦夕,那就有必要深入挖掘我们对自己的认识的根源。
我们的社会和经济结构是我们思维方式的产物。例如,我们的经济是基于这样一种信念:我们可以无限制地开采资源,低效地使用它们,肆意地丢弃它们,从地球上索取的比它再生的要多,污染的比我们清理的要多。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已经形成了一种深具剥削性的精神作为我们行动的基础。
这种观念已经行不通了。
自然科学家提供了充足的证据表明,我们已经到达了地球的几个极限,越过这些极限,地球的生物系统就无法维持生命。社会科学家则清楚地知道我们需要做什么:我们必须向可再生经济迈进,这是一种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经济,重新利用已使用的资源,减少浪费,补充枯竭的资源。
不太为人所知但同样重要的是,我们已经达到了个人主义竞争方式的极限。长期以来,西方社会倾向于把个人利益置于整体福祉之上。我们需要加深对自己、对他人以及对自然系统的理解。
当前的危机要求我们彻底转变观念。为了生存和发展,我们必须认识到自己与大自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需要培养一种深刻而持久的管理意识。这种转变始于个人。我们是谁,我们如何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决定了我们如何与他人合作,如何与周围环境互动,以及最终决定了我们共同创造的未来。
有三种心态至关重要,分别叫做“顽固的乐观主义”,“无尽的富足”和“激进的再生”。这些心态并不新鲜,我们可以在著名的历史人物中找到榜样,但我们想要的未来需要它们在所有人中普遍存在。通过培养这三种心态,我们将为共同创造我们想要的世界奠定必要的基础。
早在2500年前,佛陀就明白,我们不是被动地受制于自己的态度,而是能够积极地参与创造它们。如今,神经科学已经证实了这一点。我们看待事物的自然倾向是乐观还是悲观并不重要。在历史的这个时刻,我们有责任去做必要的事情,这就需要对我们大脑进行一些有意的重新“编程”。
心理学研究表明,要想改变态度,首先需要识别我们的思维方式,然后有意识地培养一种更有建设性的方法来改变。
这并不复杂,但也不太容易。本质上,我们对周围发生的不利事件都有内在的反应。说到气候变化,大多数人都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无助反应。比如你会这么想:是的,气候危机很可怕,但它太复杂、太庞大了,我无能为力。
这种无助的反应不仅是不真实的,而且从根本上来说是不负责任的。如果你想帮助解决气候变化问题,就必须教给自己一个不同的应对方式。
你可以转换你的注意力,你会被这种转换所产生的影响所震惊。你不需要知道所有的答案,也不需要逃避真相。当你面对残酷的现实时,要清晰地看待它们,但同时也要知道,能活在这个时代是非常幸运的事,因为你有机会为地球上所有生命的未来带来巨大的变化。
你并不是无能为力的。事实上,你的每一个举动都充满意义,你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一章的一部分。
当你的大脑告诉你,现在改变已经太晚了,请记住,气温每升高1度,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因此,任何减排都会减轻未来的负担。
当你的大脑告诉你,这一切太令人沮丧了,请专注于你能直接影响的事情,提醒自己,全力以赴应对巨大的的代际挑战将是激动人心的,并且会使你的生活充满意义和联系感。
当你的大脑告诉你,世界不可能减轻对化石燃料的依赖,请记住,英国已经有超过50%的能源来自清洁能源,哥斯达黎加则是100%,加州也计划在十几年内达到100%的清洁水平。
当你的大脑告诉你,问题是破碎的政治体系,我们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请提醒自己,政治体系仍然会对人们的观念做出回应,历史上,人们成功克服了种种困难,实现了政治变革。
当你的大脑告诉你,你只是一个人,太渺小了,不能改变什么,何必自寻烦恼,请提醒自己,所有微小的行动加起来将形成一个新世界。每一次你做出选择,让自己成为这个美丽星球负责任的守护者时,你都在为重大转变做出贡献。
为保持乐观,你必须承认那些在科学报告、新闻推送、餐桌谈话中随处可见的坏消息。认识到逆境并仍然能够看到一个不同的未来是可能的。在不否认坏消息的情况下,你必须重点关注与气候变化有关的所有好消息,例如可再生能源价格不断下降,越来越多的国家计划在2050年之前实现零排放的目标,多个城市禁止使用内燃机,新增的资本从旧经济转向新经济。这些事情的规模都还太小,但它正在发生。
应对气候变化的所有措施仍需进一步完善,没有什么可以保证最终的成功。我们不知道哪一种可再生能源将占主导地位,或者哪一种更有可能迅速扩大规模。电动汽车的电池问题仍然需要解决,充电网络仍然需要大量的扩展才能成功。金融工具必须更有效地管理新技术的风险。总之,你必须从容地面对这些不确定性,愿意冒着错误、延误和失望的风险,否则你将原地踏步、直至灾难来临。
一旦你意识到过去的习惯、做法和技术只会使我们陷入生态灭绝和无尽苦难,心态转变就变得尤为重要。乐观地看待现实意味着认识到另一个未来是可能的,但不是必然出现的。面对气候变化,我们所有人都必须保持乐观,不是因为成功是必然的,而是因为失败是不可想象的。
乐观是使你创造新现实的力量,是迎接挑战的必要条件,是通过每一个决定和行动,积极证明我们有能力设计一个更好的未来。
在阿拉巴马州的监狱里,马丁·路德·金一直在呼吁实现他内心深处的一个梦想,不管前景多么黯淡。历史上还有很多人也这么做过:约翰·肯尼迪拒绝接受核战争不可避免的观念,甘地无视英国殖民者的禁令,坚定地走向海边收集海盐。
在这些令人动容的故事里,主角们都相信有可能出现一个更好的世界,他们愿意为之奋斗。他们不会忽视困难的证据,也不会以扭曲的方式陈述事情。相反,他们面对现实,但坚信改变是可能发生的,尽管在当时看来是天方夜谭。
在2015年达成《巴黎协定》的过程中,克里斯蒂安娜就认识到乐观主义对于变革有多么重要。5年前也就是2010年,克里斯蒂娜接手了联合国年度气候谈判的责任,而此前在哥本哈根举行的谈判完全失败了。
哥本哈根谈判简直就是一场灾难。经过多年的准备和两周不眠不休的艰苦谈判,唯一的结果是一个软弱、不充分的协议。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和中国、印度为首的发展中国家之间存在巨大分歧。这是一场充满挫折、愤怒和分歧的混战。
克里斯蒂安娜承担起国际气候谈判的责任时,从联合国的高级官员到政府代表,再到气候活动人士,没有人相信世界有机会达成一项可行的协议。每个人都认为它太复杂、太昂贵,而且,太迟了。
所以,克里斯蒂安娜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就是让所有人都相信达成协议是可能的。在考虑最终协议的政治、技术和法律参数之前,她知道自己必须致力于改变大家对于气候的态度,必须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第一步是改变她自己的态度。
作为《联合国气候变化公约》新任执行秘书的克里斯蒂娜,举行了她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
一名记者问她:你认为有可能达成一项全球协议吗?
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
克里斯蒂安娜本能地为成千上万参加哥本哈根会议的人们说出了心里话。希望消失了,痛苦很深重。她的话表达了一种普遍的情绪,但她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正是问题所在。如果她屈服于绝望,进而让整个政治进程屈服于绝望,它将决定今天数百万弱势群体的生活质量,并决定未来几代人的命运。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当克里斯蒂安娜那天走出新闻发布会时,她知道自己的首要任务是:成为可能性的灯塔,这将使每个人都能找到共同解决问题的方法。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进行复杂的、大规模的转变,类似于与成千上万人编织一个精心设计的挂毯,而这些人从来没有编织过任何东西,甚至从未见过这种样式。近200个国家和地区,500名联合国的工作人员,在5个谈判轨道上推进的60多个主题,以及来自各行各业的数千名参与者。当然,每个人都希望人类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但一旦你在这个非常基本的目标之下再深入一层,争议就出现了,挫折和障碍很快便成为常态。
在整个过程中,克里斯蒂安娜认真留意潜在的挑战性动力,将其引导到一个建设性的空间里,以便创新的解决方案能够从集体参与和智慧的沃土中涌现。经过五年的努力,2015年12月,195个国家一致通过了《巴黎协定》,民众普遍认为这是一项历史性成就。毫无疑问,许多因素和成千上万的个人促成了这一成功,但关键是富有感染力的心态。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以及无数在线关注者,都对未来感到乐观。事实上,乐观是这趟旅程的起点。这是必须的,否则我们永远不会达成任何协议。
然而,我们需要记住,在未来充满挑战的岁月里,仅凭乐观是不够的,就像在巴黎会议上一样。支撑我们度过漫漫长夜和建立最初协议的岁月的,是一种特别的乐观主义,这是最困难的任务所必需的:顽固的乐观主义。
这种乐观不是软弱的,而是坚韧不拔的。每天都有糟糕的消息传来,没完没了地告诉人们,世界正在走向地狱。我们可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障碍,这一点不应让任何人感到惊讶。我们可能在短期内看到气候状况恶化,这也不应让我们感到意外。我们必须选择勇敢地坚持下去。我们必须以坚定的决心和最大的勇气克服障碍,继续前进。
在面对巨大的人类挑战时,我们能够采取的唯一负责任的做法,就是保护人类和其他形式的生命,使历史进程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在当前这个时间改变方向是完全可能的,但只有在强烈的集体意愿和乐观态度下,我们才能改弦更张。
今天,大多数人认为我们的经济不可能在十年内实现转型。但我们承受不起宿命论;我们唯一的选择是把全部注意力转移到我们能够立即采取的改变方向的行动上来。它始于我们看待挑战的方式、我们坚定的态度,以及我们用同样的信念感染他人的能力,无论这多么具有挑战性。这就是顽固的乐观主义。
人类的进化是一个适应时代挑战的故事。我们面临着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挑战,可能会面临超越当前可见能力的挑战,但这仅意味着我们受邀提升自己的能力,而且我们可以做到。
第二种心态叫做“无尽的富足”,与之相反的是一种匮乏与竞争的心态。
为了得到我们想要的或者我们认为需要的东西,我们不得不与他人竞争,这种感觉在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根深蒂固。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在零和博弈的影响下成长起来的,零和博弈认为一个人赢了,另一个人就会输。
没有竞争,我们就不可能取得几个世纪以来所取得的许多伟大的经济和社会进步。但竞争有时候也会带来负面的作用,让人们疯狂追逐原本并不稀缺的东西,从而导致真正的稀缺。
另一方面,当资源很稀缺、而且越来越稀缺的时候,竞争与零和博弈的意识只会恶化这种局面。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唯一可行的选择是合作。幸运的是,至少在某些情况下,这是我们人类倾向于采取的选择。
面对飓风、地震甚至恐怖袭击等灾难,社区的成员往往会团结一致。对飓风卡特里娜、台风海燕以及世界各地的许多其他灾难进行的研究表明,社区在最初的共同痛苦下,会以一种利他主义的团结精神做出压倒性的反应,然后合作重建和恢复。在这些时刻,我们付出时间、技能、金钱以及爱的倾向,压倒了我们的竞争倾向。这种从竞争转移到合作的关键是,付出使我们感到快乐。因此,尽管我们在困难时期主要为他人服务,实际上我们也是在为自己服务。
2015年11月13日,也就是《巴黎协定》最后一轮谈判开始前两周,巴黎遭受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恐怖袭击。恐怖分子将目标对准了全市六个最受欢迎的地点,造成130人死亡,近500人受伤。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忘记共和广场上整齐摆放着成千上万双鞋子的情景。仅仅两周后,155名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便齐聚巴黎,这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首脑集会,部分原因是达成全球气候协议的重要性,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对法国的大规模声援。
目前,我们排放温室气体的大气空间正在耗尽。你可以把大气层想象成一个瓶子,50年来,瓶子里的温室气体一直在上升,它们现在正在接近瓶子所能容纳的极限,或科学界确定的大气所能容纳的最大温室气体量,简称“碳预算”。如果我们超过了碳预算,不可逆转的严重灾难就会发生。
遗憾的是,我们正在迅速地把瓶子里的空间用完。工业化国家一直主张发展中国家承担更多的减排责任,发展中国家断然拒绝这些要求,认为它们阻碍了经济增长。
发展中国家建议对发达国家的排放加以限制,以便为自己的发展留下空间;发达国家则认为这是不可接受的。不出所料,各方难以就如何分配剩余的碳预算达成一致。公平分配剩余的大气空间已被证明是徒劳无功的。假如我们以竞争与稀缺性的心态来进行谈判,达成公平的结果就是镜中花、水中月。
地球的状态已不再允许这种心态,无论是亚马逊雨林被破坏,还是北极的永久冻土融化,不止所在地的国家有难,整个地球都会遭殃。船的一端有个洞并不意味着只有坐在那里的人会被淹死,竞争心态在这种状况下只会加剧船的下沉。一种新的博弈场景出现了:要么都能活下来,要么都得死。
2014年,在秘鲁首都利马举行的气候谈判一开始进展迅速,但随后陷入了预期中的僵局:减排责任。谈判组织者很清楚,这一次的后果是严重的——它们将决定第二年巴黎谈判的成败。
在每一次重要的国际谈判会议上,每当大家陷入僵局时,中国代表团团长解振华就会轻轻敲响会议室的门,推门走进来。不出所料,他再次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息:谈判草案没有适当地考虑到对气候变化的责任和未来应对能力的巨大差异。如果这意味着接受一个不公平的协议,那么发展中国家不希望第二年在利马或巴黎达成任何协议。
解振华指出,中美两国最近达成了一项协议,该协议的立足点从过往的竞争与稀缺,转向了合作与富足。协议既没有侧重于工业化国家的历史责任,也没有强调发展中国家减少排放的义务。它超越了零和博弈的传统思维,鼓励各国共同追求减排所带来的利益。双方经过反复的友好协商,最终达成了一个协议版本,各方都承诺让各自的国家加入谈判。
思维模式的转变和相关文本中的新语言——从竞争转向共同的胜利,在那里每个人都可以从新的富足中获益而不至于互相影响——打开了第二年在巴黎签署的全球协议的大门。
今天,越来越多的国家认识到,它们在21世纪的发展可以而且应该是清洁的;通过脱碳经济,他们可以获得更多的就业机会、更清洁的空气、更高效的交通、更适宜居住的城市以及更肥沃的土地。当一个国家在清洁技术和政策方面的发展增进了国家利益,其他国家将紧随其后,发展势头将建立起来,全球脱碳率将会提高。
富足的实现并不是依靠物质资源的虚幻增长,而是意识到满足需求和欲望的各种方式,从而使每个人都感到满足。这样,资源将得到保护和补充,我们之间的关系将得到加强。
在个人层面,我们需要加强合作,培养富足的心态。改变这种心态并不像听起来那么难。例如,考虑一下来自太阳、风、水、海浪和地热的无尽能量,我们现在正利用这些能量来发电,而这些能量永远都不会耗尽。可以对可再生的土壤、森林和海洋进行明智的管理,以实现无尽的富足。事实上,生态系统的运作正是基于富足这一原则——它们依赖于生态系统中丰富的成分(例如废物),为进一步的生长提供营养。我们还可以不断增加创造力、团结精神、创新能力和其他许多富足的人类属性。
总而言之,面对终极的稀缺性,我们必须建立一种新的零和思维,也就是“要么我们全都赢,要么我们全都输”,并将富足的心态应用到剩下的、以及我们可以共同创造和分享的东西上。
除了乐观与合作,第三种重要的心态叫做“激进的再生”。
作为一个物种,人类已经习惯于一种单向的交易,也就是榨取。榨取是人类行为中根深蒂固的一种倾向,但是现在地球已经不再能够支撑这种单向的行为。我们需要专注于另一个同样强大和内在的特性:我们支持再生的能力,比如关心自己和他人,与自然联系,共同努力补充我们正在使用的东西,以确保未来还有东西可用。
在自然界中,对再生一词最严格的解释是自我产生的愈合过程。例如,蝾螈、蜥蜴、章鱼和海星都有再生失去的肢体或尾巴的能力。在人类中,成年人可以在部分切除或损伤后将受损的肝脏恢复到原来的大小。我们也都见证过皮肤在刮伤或创伤后自我修复的奇迹。
对再生的一个更广泛的解释是,人类消除了他们所施加的压力后、物种或生态系统自行恢复的能力。鲸鱼的数量和退化的土地就是很好的例子。
灰鲸和座头鲸曾经在19世纪的商业捕鲸活动中大量死亡,如今它们的数量几乎恢复如初了。禁止捕鲸表明,如果我们消除了榨取的压力,动物种群就有能力恢复(当然前提是我们没有把它们逼到灭绝的地步)。
生态系统也是如此。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周围生态系统的恢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随着人类的消失,植物开始重新生长,土壤越来越肥沃,现在那里鸟语花香,甚至连野猪和熊这样的大型哺乳动物也回来了。
虽然自然天生具有恢复性,但是气候变化、森林砍伐、生物多样性丧失、荒漠化和海洋酸化等日益严重的危机已经使我们不能再天真地依赖地球的自然恢复力。如今,我们几乎消灭了大自然自我更新的能力。许多情况下,生态系统的恢复需要有意的人为干预。比如,在退化或砍伐的森林中种植乔木和灌木是一个有意识的再生过程,可恢复土壤健康、提高生产力、稳定地下蓄水层。研究人员发现,菌根真菌对于重新造林非常有益,因此,现在造林人员往往会在新树苗的根部添加少量的本地蘑菇孢子,以加速森林的再生。
珊瑚养殖是有意推进再生的另一个例子。人们从本地的珊瑚礁里收集珊瑚碎片,捣碎之后在苗圃中进行培育,在那里它们比在公海里成熟的速度要快得多。然后,再把珊瑚种植到受损的珊瑚礁上。随着创新的珊瑚养殖技术的出现,科学家将很快能够进行大规模的修复工作,以恢复濒临灭绝或已经死亡的珍贵珊瑚礁。
大自然可以自我恢复,但在人类的有意帮助下,它可以大大加快速度。在我们的支持下,再生将成为这个星球未来进化的主要方向。
我们已经把自然世界带到了几个危险的边缘,一旦越过边缘,恢复能力将会丧失。就像一条橡皮筋可以正常拉伸和收缩,但如果拉伸得太厉害就会断裂。无疑,我们现在需要有意识、有计划、大规模地推进自然的再生。
我们无法恢复一切。许多物种已经灭绝,不会再回来,一些生态系统可能已经被破坏到超出了恢复能力的极限。但幸运的是,我们仍然拥有一个相对坚韧的自然环境,可以对我们的关心与照顾做出积极的反应。
为了向再生的思维模式转变,让我们承认和内化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我们的生命直接依赖于自然。没有氧气,人活不过几分钟;没有水,活不过一个星期;没有食物,活不过三个星期。我们呼吸的氧气来自于树木、草和其他陆地植物以及海洋浮游植物的光合作用。我们喝的每一口水都来自雨水、冰川、湖泊和河流。没有土地,我们就没有东西吃,没有水果、蔬菜或谷物,也没有牛、鸡或羊。
我们吸的每一口气,喝的每一滴水,吃的每一口食物,都来自于大自然。我们经常忽略了这个简单的基本真理,或者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
不仅是我们当前的生存依赖于正常运作的生态系统。我们的健康,无论是身体还是情感,在很大程度上也依赖于与周围自然环境的接触。这种接触正受到城市化率上升和电子设备使用时间延长的威胁。久坐不动的室内生活不仅会导致肥胖和体力下降,而且还会导致孤独感和抑郁感。
这一系列症状被诊断为“大自然缺失症”。研究表明,那些经常在自然界里锻炼和生活的人,死亡率、压力和疾病都显著降低。以自然为基础的游戏、园艺和接近自然景观能够提高我们的幸福感。
与大自然重新建立联系是消除焦虑和压力的有效方法,也是对抗身体疾病的一剂良药。日本的卫生系统发展出了一套实践,叫做“森林洗澡”,指的是在树林里专心呆上一段时间。森林洗澡对灵魂和身体都有好处,因为它可以增强免疫系统,降低血压,帮助睡眠,改善情绪。它已经成为日本预防性保健和康复的基石。
越来越多的儿科医生为孩子们开出了与自然相处的处方,一些医生认为,观看有关濒危物种和遥远生态系统的纪录片,不如亲自照顾家里的植物,直接在自然里探索蝴蝶、鸟类和蜻蜓的飞行。
公众越来越意识到我们对大自然的依赖和紧密联系,同时也越来越意识到恢复生态系统和地球健康的必要性。世界各地正在进行无数的努力,种植树木,保护红树林和泥炭地,重建湿地,并通过雨水收集、多年生谷物、禾草和农林复合经营来恢复退化的土地。但我们还需要更多措施,才能使这些解决方案在全球范围内得到推广。
再生的思维方式架起了自然如何运作和人类如何组织生活之间的桥梁。它使我们能够在人类创造力、解决问题的能力和对地球的热爱的驱动下,“重新设计人类在地球上的存在”。
想象有成千上万的再生项目取代了过度开采的山峦、严重砍伐的森林以及枯竭的海洋,比如覆盖超过10亿公顷的森林,恢复湿地和草地,在所有热带海洋打造珊瑚养殖场。有了方向性的目标,我们就可以将我们的愿望从目前的榨取式增长转变为一个具有可再生的价值观、原则和实践的社会。
我们必须将行动指南从自我中心转向与自然和谐。我们必须通过相应的压力测试来过滤每一个行为。在考虑采取行动时,我们必须问:它是否为人类与自然的共同繁荣做出了积极贡献?如果是:ok,做吧。如果不是:绝对不许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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