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诡异邪性的民间故事?
最近看了这个诡异故事,感觉特别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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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子要把我新请来的玉观音当玩具。
我不肯,他直接把玉观音摔到地上。
看着粉身碎骨的玉观音,我默默后退几步。
可得离他远些。
免得天打雷劈的时候连累到我。
1.
出差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风水先生。
那风水先生盯着我直摇头,说我家即将要有血光之灾,需要去寺庙请一座小巧的陶瓷观音像,在客厅供奉七七四十九天,才能解除厄运。
我照着风水先生的话,请了尊观音像回来,心里却是半信半疑。
好好的,怎么会有血光之灾?
然而才进家门,我就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了。
客厅里到处都是血,我五岁的侄子正拿着水果刀,一下一下往我的宠物猫喵喵身上戳。
看到我,喵喵绝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住手!”
我冲上去夺下淘淘手里的刀,把喵喵从血泊里抱了出来。
淘淘被我凌厉的呵斥声吓了一跳,转而哇哇哭了出来。
我妈从厨房出来,一把把淘淘抱在怀里,对着我怒骂道:“不就是一只畜生么,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紧紧攥着拳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燃烧起来。
我妈重男轻女,一直吸我的血补贴我哥,自从我买了这个小房子后,更是三天两头带着淘淘过来打秋风。
淘淘顽劣任性,经常把我的衣服化妆品霍霍的一塌糊涂。
这也罢了,没成想这小畜生小小年纪竟然虐猫!
有我妈撑腰,淘淘也不哭了,只咬着牙恶狠狠道:“奶奶,我要吃猫肉!”
“等着,奶奶这就去给你做!”
我妈怒瞪着我,“还不赶紧把那死猫给我!”
我被气的瑟瑟发抖,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怒,指着门冷喝道:“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死丫头你翅膀硬了,敢跟我这么说话!”
我妈一巴掌扇过来,脸上横肉乱颤:“别以为有个房子就了不起了,你是我生的,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小孩子惯会看眼色,淘淘见我妈坚决维护他,得意洋洋地笑了几声,伸手指了指我放在桌子上的观音像。
“我要玩这个!”
“滚出去!”
我恶狠狠地瞪了淘淘一眼:“风水先生说了,家里最近有血光之灾,你们最好少干作孽的事,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淘淘被我妈惯得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见我不肯把观音像给他,立刻躺到地上打滚儿。
“我要玩,我就要玩!”
“什么血光之灾,还不都是你买这破房子买的。”
能虐猫的人,自然没什么道德底线,我妈毫不在意地冷哼一声,理直气壮地道德绑架我:
“百善孝为先,哪有女孩子赚了钱不孝敬父母,自己买房子享受的,你赶紧把这房子过户到你哥和淘淘名下,否则你才要遭报应!”
我心里苦笑。
有这样的家人,不就是我最大的报应么?
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你不信我信。”
我依着风水先生的要求,小心翼翼地把玉观音放到桌子上,转身就要抱喵喵去医院。
谁成想我才把喵喵装进毛包,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
回眸,观音像摔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始作俑者淘淘则站在沙发上,得意洋洋地朝我笑。
那样子完全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反而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狰狞恶鬼。
看着满地的观音碎片,我忍无可忍,冲过去一巴掌甩在淘淘脸上。
再可恶的小恶魔,始终也只是个小恶魔。
我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直接把淘淘从沙发上扇了下去,重重跌在地上。
“淘淘!”
我妈见他的大孙子摔了个狗吃屎,冲过来就要打我:“你这小贱人,我跟你拼了!”
我牢牢攥住我妈的胳膊,冷冷道:“赶紧带着你孙子滚出去,以后再敢踏进我家门半步,看我不打死他!”
这些年我逆来顺受惯了,从未有这般忤逆凌厉的时候,我妈被我震慑住,抱起趴在地上哇哇哭的淘淘,从我家里落荒而逃。
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想着之前风水先生的嘱咐,我只觉得脊背发寒。
奈何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没用,我小心翼翼地把地上的观音碎片捡起来,放到盒子里包好。
虽然观音像是淘淘摔碎的,但到底是我请回家的,必须立刻让风水先生看看有没有破解之法。
我可不想被这愚蠢的一家给拖累了。
这样想着,我把喵喵送到小区外面的宠物医院抢救,自己则打了个车,直奔邻市去找风水先生。
找到风水先生时,已经是晚上了。
不等我靠近,风水先生已是连连摇头:“造孽啊!造孽!”
一听这话,我就知不好,急急道:“先生,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虐杀生灵是要遭天谴的。”
风水先生抬手摘下鼻梁上的金丝框架眼镜,摇头叹息:“观音像原是化解煞气的,只要供奉得宜就可赎了之前的罪孽,如今观音像碎,便是大罗神仙也就不了。”
“那岂不是……”
这次不等我说完,风水先生已是打断道:“以后都不要再回你那个房子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那是我的房子……”
这么多年我在外面没日没夜地辛苦打拼,钱大多都被我妈吸血贴补了哥哥,只余下这个小小的一室一厅。
就这么没了,我实在不甘心。
“冤有头债有主,谁的报应自然该谁去承受,待报应了了,一切就会好了。”
风水先生摇晃着手里的蒲扇,头也不回地走了。
“先生……”
我还想追上去再问几句,电话先一步响了起来。
电话是我哥打来的,接起来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陈真真,你吃了豹子胆敢打淘淘,我警告你马上把房子过户给淘淘,否则看我不打死你!”
从我买房子那一刻起,我妈和我哥就千方百计地想把房子弄到手。
如今有了这个发难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以往提起房子,我都严词拒绝了。
这次,却在短暂的沉默后淡淡道:“好,就这么办吧。”
冤有头,债有主。
一套小房子而已,若真能让这黑心的一家人遭到报应,也算不得什么。
我哥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好说话,还以为我怕了他,越发得意地冷哼道:“算你识相,明天一早就去办过户!”
见他上钩,我淡淡道:“也没有那么急,我有一个条件。”
“陈真真,你还敢跟我提条件!”
陈强就是个憋不住屁的蠢货,这会儿又无能暴怒起来,然而只是短短一瞬,就像被谁安抚住似的平静下来,冷冷道:“说,你想干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
我故意稍稍停顿了一下,眼瞅着陈强的耐心就要耗尽,这才慢悠悠道:
“喵喵死了,你们必须把喵喵的遗体带回老家安葬到祖坟里,什么时候埋了喵喵,什么时候去过户房子。”
听到这话,陈强强压住的怒火又蹿了起来,“陈真真,给你脸了是不是,连你都进不了祖坟,一只死猫还想进祖坟!”
我语气解决,寸步不让,“我可以不进,但喵喵必须进,否则这房子就算烂掉,你们也别想得到一块砖。”
“行行行,埋就埋,你最好别搞花样,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陈强一心惦记着房子,别说把喵喵埋进祖坟,就算现在让他把我妈杀了埋进祖坟,他都不会反对。
陈强直接挂断了电话,我紧紧盯着手机,直至屏幕彻底黯了下去,才微微勾唇,露出一个凉薄的笑容。
想用风水灾厄来拿捏我?
不让他们亲身体会一下搅乱风水的后果,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了?
自家人了解自家人,为了得到我的房子,陈强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防止他丧心病狂地谋财害命,我早早就设了遗嘱,明确表示我若意外身亡,名下财产全部上交国家,任何个人都别想得到一分。
原以为可以绝了他的念头,不成想他倒聪明了一回,想到用鬼神之说来吓唬我的主意。
对鬼神之说,我向来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起初还真被那算命先生给唬住了。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不对劲。
大街上那么多人,他怎么就偏偏找上我?
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工作服’明显是才网购来的劣质产品,衣服上的褶子和线头清晰可见,必是临时抱佛脚。
我故意做出害怕的模样,有意无意地问了几个问题。
不出所料,凡是陈强知道的,他都答得出来,陈强不知道的,他则一律含混了过去。
到了这一步,我心里已然有了计较,索性将计就计表现出害怕的模样,并依着他的要求,去请了一尊玉观音回来。
淘淘这小坏种也不负众望,马上就把玉观音摔了个粉碎。
这一切都在陈强和我妈的算计中。
他们洋洋得意以为我会听了那冒牌风水先生的话,把这套不详的房子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扔出去。
却不知我请回来那尊观音,根本就不是他们指定那一个,而是一尊拦煞观音。
观音碎,百煞出。
荒郊,树林,惊现一具无头男尸。
经官府悬赏,只找回了被害人的头颅。
之后,丈夫无意间发现线索,罪犯很快伏法认罪。
本以为这桩曲折、离奇的案子到此落下帷幕。
没想到竟出了冤假错案,临了还牵扯出了另一桩错综心梗的凶杀案。
1.
庐溪镇的乔氏夫妇在街上经营了一家小型织布坊,生意一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二人已育有一个十岁的女儿,却仍有个心愿,就是再生个儿子继承家产。
故而,特别重视翻云覆雨的那些事儿。
或许,这份铁杵磨成针般的执着终于感动了送子娘娘,二人还真就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乔大勇。
可惜没过几年,二老患疾病,先后离世。
临终前,反复叮嘱我这个长姐,一定要好好扶养幼弟长大,继承家产。
我很听话,对他百般溺爱,万千顺从。
结果,就把孩子给养‘废’了。
2.
大勇如今十六岁,整天就喜欢提笼、架鸟、斗蛐蛐,对生意是半点不上心。
早起我想找他谈谈,可他非急着进城去参加什么赛鸟大会。
我紧赶几步没追上,只能又由了他去。
转身开门营业。
张婶是我家几十年的老邻居,见我愁眉不展,开解说“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既然大勇现在对生意不感兴趣,那就先给他娶房好媳妇,开枝散叶。”
想想也是,当即着手张罗。
母亲常说,钱是无价宝,花到哪儿哪儿好。
真是没错。
媳妇很快选定,是胭脂铺家的阿花。
人美,条顺,勤俭持家,想必定是个不错的贤内助。
准备找大勇说道说道,才发现他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以为又在和哪个不着四六的狐朋狗友鬼混,找去问过才知,那天赛鸟结束后,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没再见过。
不知怎的,我心里顿时咯噔一沉,右眼皮也开始乱跳起来。
惶惶回来后,丈夫见状刚宽慰我说“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大小伙子能出啥事?”
外边就有急躁躁的声音敲门大喊“大勇他姐,大勇他姐……城郊树林发现一具无头男尸,看衣服都说是大勇呢,你快去看看吧……”
我瞬间四肢过电,跌凳倒地。
3.
出事地点在城郊的一片树林。
这里不边路,杂草藤蔓丛生,平日鲜少有人靠近。
今日却被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围的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我驻足外围良久,始终不敢靠近,还是丈夫替我去辨认了尸体。
“那个……娘,娘子……”
不等他说完,我便明白仅存的最后一点幻想,终究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你胡说!不可能……”
“娘子……”
“我说了,绝对不可能是他,绝对!”
“你是听不懂人话嘛,啊!?”
“他还只是个孩子,不过素日贪玩了些,一没和人结过仇,二没和人生过怨,怎么可能被人杀!!!”
“怎么可能!!!!”
咆哮的辩驳声吵到了衙役,他们全都黑虎起脸,烦躁粗鲁的一把将我扭按到了尸体处,呵斥让快点辨认,别耽误办案。
我被迫睁开眼,看见尸体的脚踝处有块巴掌大的烫伤痕迹。
那是他小时调皮,打翻热汤导致。
事后,他郁郁寡欢良久。
我虽心疼,可忙着生意,分身乏术,就买了只爱学舌的鹦鹉逗他开心。
没想到,让他就此沉迷。
尤其前四年买的那只花毛鹦鹉,在他的调教下,不仅会背诗词,还会和人对话。
机灵的在我们这儿,算是家喻户晓。
4.
“喂,说你呢!”
“认完了没有?”
“就是,费劲娘们,愣什么神!”
衙役毫无怜悯之心的接连呵斥,不仅打断了我飘远的回忆,还把我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话再说不出,只能哭着点头认下。
然后,衙役就把我们和尸体一并带回了衙门。
官老爷是个贪财好色的老油条,三下五除二先排除了同行几位朋友的嫌疑,又了解了我们没有与人结怨,知晓了尸体也没有外伤。
不过,随身带的玉佩却丢了。
除此之外,再无线索。
眼看案子进行不下去,便敷衍的打了几句官腔,让我节哀顺变,说会尽快处理、找寻凶手,打发了我回去等消息。
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同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们不敢多言,只能照办。
5.
一晃两个月过去,衙门那边没有任何下文,事情也成了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真是火不烧谁皮,谁不知道疼啊。
张婶见我整日郁郁寡欢,便聊说“凶手至今找不到咱是没法子,但小弟的尸体一直不完整也不是个事,你说是不是……”
这话还用她说?
可又没有办法。
张婶悄咪咪的附耳过来,给我出了个点子。
“破财消灾,找官老爷开个悬赏令吧。
人嘛,都是见钱眼开的主,说不定就能很快抓到凶手。
再不济,给脑袋找回来也行,是不是?”
我一咂摸,话糙理不糙。
6.
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份钱钞一份货。
老话说的真棒。
我和丈夫商议了下,咬牙给官老爷送去了一千两雪花白银。
七成归他,一成归打点干活跑腿的衙役,剩下的当悬赏。
隔天,悬赏令就贴满了大街小巷。
不出片刻,便吸引了一堆人去提供线索。
可惜都是假的,或者无用的。
之后,这里连下了小半月的雷电大暴雨。
情况罕见到那位专搞殡葬的老神棍,晃着脑袋直说“哎呀呀,啧啧啧,天现异象,不是有冤就是有灾哇。”
我觉得是前者。
好不容易捱到雨过天晴,案子还是没啥进展。
眼看着官府也懈了,俱不提了,我以为血汗钱要打水漂时,终于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有人提供线索说,在临泉岛那发现了一个人头……
7.
严肃的公堂下,跪着一对衣服带有补丁的父女。
父亲年过六旬,皮肤黝黑,骨瘦嶙峋。
女的二十出头,肩宽体壮,有些姿色。
据称是外地渔民,不久前,才到我们这的木心湖里捕鱼,讨生活。
因生活特殊性,活动范围就在岸边,故而,好些人还不熟悉他们。
官老爷端坐堂上,见我到场,对着他们二人说道“她,便是那位苦主逝者的家姐,你们且将如何发现头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再告知她一遍。”
“是。”
二人齐齐磕了头后,女的告诉我“前些天下大暴雨,我家的渔船就顺着风浪飘去了那个临泉岛上。
听闻过那里闹鬼,害怕的紧,就只在岸边的礁石处暂避。
无意间在杂草堆下发现了一团毛发状东西,以为是没见过的水藻野菜,没想到竟是颗人头,可吓坏我了。”
说完,后怕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旁边的父亲接过话茬,又道“上次我下船去买生活物品,正好看见你们到处贴的悬赏,猜想八成是他,便等雨一停就来报官了。”
听完,我内心五味杂陈,积攒了满肚的话语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
急的鼻头一酸,伤感翻涌,忍不住开始抹起了眼泪。
官老爷估计是看不惯我这德行,蹙眉白了我一眼后,便叫人跟着他俩去找头颅。
父亲踟蹰了一下,小心问道“那赏金……”
“如果情况属实,自会兑现。”说着,官老爷轮指敲起案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可倘若不是……”
“反正不是我们弄得……”女的攥着衣襟,急忙道“我们不过是来反映情况,如果弄错就算了,可别难为我们。”
“呵呵,这是自然。”
8.
头颅因被水浸多日,早已澎涨腐败,实难辨别。
是仵作说是,我们自然也就认下了。
之后,官老爷核实完情况,兑现了赏钱。
虽然还是没能找到凶手的线索,我依然很感谢他们父女。
将弟弟的尸体订好,下葬后,特意在最贵的酒楼请了他们一顿饭。
事情到此,也算暂告一段落。
9.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不觉间数月过去,我们的日子也逐渐恢复正常。
接到外地友人的来信,说是帮布坊联系到了一单大生意,希望能去和他当面细聊。
我身体欠佳,不易奔波,留下顾店。
丈夫便独自带上几批新出的货,进城找他。
临走前,反复告诉我他这一行来回加上商谈生意,至少也得月把时间,让我一定要好好顾好自己的身体,等他回来。
我点头宽慰,让他放心。
没想到,只将将过了半月,他就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
我瞧他脸上带伤,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可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他就先一步激动的抓着我说“娘子,杀害弟弟的凶手让我给找着了。”
10.
那天,丈夫马不停蹄的就去到了友人那。
友人知晓我家发生的事儿,但见他风尘仆仆,面容憔悴,心疼之余,建议修整两天再去办事儿。
丈夫心系家中的我,不想耽搁。
友人告知,那客商是官府大人家的小舅子,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这副模样出现,于情于理怕是不妥。
丈夫觉得有道理,听劝的休息了两天后,带上货品去了客商家里。
11.
客商姓赵,大家都称呼其赵老板,住的宅院豪华的像是画中园林一般。
丈夫第一次见,紧张犯怂的不敢再进,转头和友人商量就在花园里等他。
友人思量了下,怕赶鸭子上架会毁了难得的机会,也就点头同意了。
临了时,特意嘱咐丈夫“大户人家规矩多,千万别乱跑,更别乱碰东西。”
丈夫如释重负,目送友人离去后,开始在花园闲逛起来。
这里三步一景,五步一山。
珍奇花草,应接不暇。
游廊画栋,美不胜收。
想着,那高墙里的皇宫估计也大抵如此……
正当出神之际,忽听竹林背后有清脆的鸟叫声传来。
受弟弟影响,丈夫也喜欢上了养鸟。
不过不像弟弟那般痴迷,只是正常爱好。
弟弟出事后,那只会说话的鹦鹉也不翼而飞,他还可惜了好一阵。
眼下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怎么的,竟忘了友人的叮嘱,一路追着那声音寻去。
然后就在一处别苑的亭台上,看见了一只和家里很像的花毛鹦鹉。
伸手去逗了一逗,鹦鹉很是兴奋,像是久别重逢般的猛扑翅膀,点头直叫他“乔家俏姐夫,乔家俏姐夫。”
12.
丈夫是上门女婿,弟弟又一直嫉妒他比自己长得俊俏,有文化,总是暗地使坏的教那鸟调侃讥讽。
被我知道后,还说过他几次。
后来,弟弟是不敢了,那只鸟却改不了了。
眼下,丈夫庆幸终于找到了丢失的鹦鹉。
想着,或许能从它这找到些弟弟遇害的线索,故而特别激动的将它拿到手里,抹着眼泪直呼“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而这一幕,不巧被管家路过看见,以为丈夫是偷鸟贼,不由分说的忙叫了人来将他一路爆打出府。
门口仅听一面之词的围观群众,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带节奏的说“这种贼人,就得往死里打才行!!!”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
丈夫为保小命不客死异乡,只能咬牙求饶,并抓住仅有的几秒空隙,起身试图逃跑。
不巧,惊到了路过的官员车驾。
然后,他们就被一并带回了当地衙门。
13.
要不说,大城市的衙门就是比县里的气派,同样的‘明镜高悬’四字匾额都像是自带金光一般耀眼夺目。
主审官员的看着一脸凶相,不近人情,但见丈夫混身是伤,没有先问案情,而是先找了位大夫来医治,让丈夫很是意外和感动。
经过大夫的妙手施针,良药下肚,丈夫很快恢复过来。
不等询问,便仔细将小弟遇害,异地偶遇鹦鹉,遭管家误会挨打的事儿,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主审官默默听完,觉得有点离奇巧合,不信是同一只鸟。
丈夫便现场表演了下。
这鸟被弟弟养的有点人来疯,当下更跟个显眼包似的,不停的耍宝卖弄。
尤其那东瀛艺伎般的小步伐,逗乐了众人的同时,也证明了丈夫所说无误。
主审官立刻询问赵老板,鸟的来路。
赵老板面色平静,轻摇折扇,坦荡回道“鸟是半年前,聚宝斋的钱老板求我办事时所赠,我瞧它机灵、会来事儿,也就留下了。至于其它,并不晓得。”
主审官立刻又传来了钱老板。
14.
钱老板大约四十出头,穿金戴银,好不富贵。
被带上堂后,明显还在发蒙状态,身体四肢也有些拘束和不安,还是在师爷的几次咳嗓提醒下才回神跪地行礼。
接着,两边衙役齐声发出了低沉且严肃的“威武”长音。
主审官惊堂木一拍,沉脸发问“钱老二,老实交代,为何要去杀害庐溪镇的乔大勇,方能免受刑罚!!”
“……!?”钱老板愣了一愣后,哐哐就是一顿磕头,道“我的青天大老爷啊,小,小的冤枉啊,小的不认识什么,什么大勇的,更没有杀过人,还望大人明鉴啊。”
围观者看其很快血流满面,不由的开始窸窣议论起来。
主审官眉头一皱,冲着他们猛敲几下惊堂木,表情也越发严肃,道“大胆刁民,还敢狡辩,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没有哇,大人。”
“好,那你告诉本官,人若不是你杀的,这灵鸟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灵鸟?”
钱老板顿了下,反应过来是指那只鹦鹉后,忙解释道。
“这鸟是小的半年前去玉溪镇采办时,见一挑货郎摆摊出售。
瞧它会说话背诗,稀奇的紧,就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下,转送给了赵老板去……”
说话间,正好和表情不悦的赵老板对视上,忙着又道“如,如果知晓这鸟的背后还牵扯着命案,我是万万不会去沾染,更不会还连累了赵老板啊……”
赵老板这才满意的眼皮一耷,缓和了目光。
主审官又问“那你且说说,挑货郎姓甚名谁,哪里人氏,若能交代明白了我便即刻放了你。”
钱老板无语的哽咽须臾,两手一摊,豁出去的忽然放声大哭道“他,他就是个刨食吃的路人甲……我也只是偶然路过,哪里会知晓他姓甚名谁,哪里人氏啊?”
围观者纷纷点头认同。
主审官不乐意了,提声道“这话放旁人身上确实牵强,但你是生意人,口头三句最爱和人套近乎。看你这般含糊其词的不交代,怕是不用刑是不会招的……”
说罢,从公案上抽出竹签,抛掷于地。
侍卫得令,噼里啪啦的便将他打到皮开肉绽。
场面血腥,不忍直视。
15.
地上的钱老板几度昏厥被弄醒后,不得不在供状上签字画押,认了罪。
主审官满意的收好供状,当庭宣判“五日后,罪人菜市口问斩。”
丈夫觉得这是赤裸裸的屈打成招,想出言一二,但被友人一把拦下,拖出去的教育道“要不怎么就说你井底之蛙,这辈子都做不成大生意。”
“干嘛平白无故的骂我?”
“不是骂你,是想早点点醒这颗愚蠢又单纯的榆木脑袋。”
“什么啊?”
“无商不奸,无商不奸啊。”
“此言有失偏颇,我也是商人,我就不奸。”
“所以,你这辈子就只能窝在庐溪镇那个小地方,做些勉强糊口的小买卖,干不成大事儿……”
说着,友人自知一时情急话重,忙缓和语气,拉回正题,道“我的意思是,你有所不知,这钱老板看着人五人六,实际就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伪君子。你初来乍到,不知内情,是被他的外表给蒙骗了。”
人生在世,形形色色。
丈夫恍然点头,但还是觉得不对劲。
友人只能再解释“官场门道,是不足我们外人道也的。你只要知道,脚下,是省衙门。里面高坐的也不是你那小地方的芝麻官。妻弟的案子现在破了,可以沉冤昭雪了,这就结束了。”
理,是这么个理。
丈夫再说不出话,也说不明白。
回头再看了眼那道明明近在咫尺,却感觉远在天边的朱红铆钉大门,乖乖跟着友人离开。
五天后,看完罪犯伏法,收拾行李,带上鹦鹉,急忙赶了回来。
16.
得知完其中复杂又有点玄幻的缘由,我再看那只失而复得的鹦鹉,睹物思人,一时间,哭成了个泪人。
同时,消息也很快传回了衙门老爷那,他大喜的直呼“真是劝君莫作亏心事,古往今来放过谁啊。”
街坊四邻见我也都说“这是你父母在天显灵,舍不得宝贝儿子蒙冤。”
然而,太平日子没过半月,一对男女突然找上门,不由分说的先是对我一阵推搡,然后直指鼻子骂说“人命关天,岂同儿戏,你们这般官商勾结,就不怕遭报应,下地狱吗!”
为了祭祀神明,村民将我的头砍下,埋在地基里。
爸妈拿着补偿款,兴奋地计划给哥哥买新房。
可第二天,我的无头尸身就出现在家门口。
滴血的脖颈传出甜美的声音:「哥哥,我来和你一起住新房子呀。」
1
你知道人祭吗?
有些地方,在修筑建筑物之前,人们会选出一人作为祭品。
他们会砍下献祭者的头,将之夯筑在地基里。
以此作为礼物奉献给神明,求得其庇佑。
若是再施展巫术,被杀者的亡魂会永生困在建筑物内,成为守护鬼。
永世不得入轮回。
2
我醒来时,身上五花大绑,眼前一片幽黑。
眨了眨眼睛,适应环境后,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黑暗阴冷的柴房里。
「把你养到这么大,我们也不容易,你哥买房缺钱,你总得出份力吧?」
「这是亲近神明的殊荣,我们不争取的话,你都没有这个机会!」
两张贪婪丑陋的面孔出现在脑海,伴随着喋喋不休的聒噪声。
我甩了甩头,不禁叹息。
怎么刚来人间,就穿到这么个倒霉孩子身上。
原主叫姜小朵,刚刚 20 岁的年纪,跟爸妈哥哥生活在村子里。
最近村子要修建祠堂,按照村中规矩,要选出一人为献祭者,用其头颅祭祀神明,以求神明对祠堂的庇佑。
作为补偿,村子会给献祭者的家人十万块钱。
姜小朵的爸妈得知消息后,没有丝毫犹豫,就替姜小朵报了名。
女儿养到这么大,也算仁至义尽,家中长子要在县城买房,用她的命出一份力,正好。
姜小朵不愿,遭到了好一顿拳打脚踢。
为了防止她逃跑,村民们将她关在柴房里。
但是他们没发现,之前她爸妈打她时下手太狠,肋骨戳穿了心肺,她被关进柴房没多久,就断了气。
她死后,魂魄满是怨气,我便是被此吸引而来。
而我想要离开她的身体,就要完成她的心愿,消解她的怨气。
姜小朵的心愿,自然是让合谋杀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我舔了下嘴唇,难掩眸中的兴奋。
杀人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从她的记忆里,我找到了更多和神明有关的信息。
这个村子里每次兴土木、盖房屋,都要宰杀家禽牲畜,专取头颅祭祀。
若逢大事,则要人祭。
这次修建的祠堂承着村里百年香火,正是不可多得的大事。
我眯了眯眼。
上天入地喜欢吃脑子的神明就那么一个,没想到这么巧,我刚来人间就扎进了他的信徒堆。
更巧的是,我恰好是侍奉他的神女。
如今为躲避天道追杀,逃至人间,就是因为我以下犯上,杀了神明。
3
「哗啦」一声,锁着门的铁链被打开,煤灯幽幽摇晃,照亮了推门而入的两个男人的脸。
姜小朵长得很漂亮。
少女柔嫩的面孔,即使沾了灰、蹭了血污,也像颗饱满诱人的果实,让人忍不住靠近。
头发花白的老头一巴掌拍在另一人后脑勺上,低声呵斥:「你小子给我老实点,献给神明的祭品不得玷污,规矩都忘了吗!」
给神明的祭品,是有很大讲究的。
凡被献祭者,若为男人,则要孔武有力;
若为孩童,则要四肢健全;
若为女人,则要纯洁无瑕。
这是村里长久以来流传下来的规矩。
年轻男人被一巴掌拍醒,迷离双眼重回清明,他一手捏起我的下巴,恶狠狠往我嘴中咕咚咕咚灌了一大碗脏水。
水里混了地基的泥土,祭祀前夜让祭品喝下,祭祀时,祭品会和土地融合得更为彻底,会更得神明的喜欢。
土腥味充满整个口腔,我很不喜欢,扭了扭身子正要挣脱,男人的手先一步松开。
「小朵,好好享受你最后一晚吧,明天午时,你就会成为真正的祭品,被献给神明。」
名叫周元的男人恶劣地笑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痛快。
记忆里,他曾爱慕姜小朵的美貌,却被拒绝数次,始终无法摘下这朵娇嫩的鲜花。
如今亲自把鲜花踩进烂泥里,对他来说是最畅快的报复。
「好了,别废话那么多,今晚还要准备祭台,有得忙呢。」
守在门口的老人不耐烦地打断周元的话,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
就好像绑在这里的女孩是个死物,并非活生生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我盯着他们的背影,眼中渐渐升起兴味。
以前跟在神明身边太久,千年光阴转瞬即逝,万物的生长消亡于我而言,没有丝毫意义。
如今降至人间,一切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极为新奇。
新奇到,他们口中的祭祀,已经让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又舔了舔唇,脸上露出孩童般的稚气。
活了这么久,我还从未体验过被杀的感觉呢。
4
第二天中午,我被周元推到了村东口。
面前是一个用硬石和木材垒成的简易祭台。
祭台上三张长条方桌,中间桌上摆了两颗猪头,猪眼圆睁,似乎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另两张桌上,各有香烛酒具,上面皆贴满了符纸。
昨晚出现在柴房的头发花白的老头是村长,此刻他脸上涂抹着红色彩纹,两臂和头顶缠满藤条,口中喃喃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话,将朱砂均匀地洒满我全身。
太阳升至头顶时,村长抬头觑了一眼,气沉丹田,声音浑厚——
「送祭台!」
几个村民上前,将我推到祭台中央,按着我的肩膀使我跪下。
村长又兜头撒了一圈朱砂,此时,在我身侧,已有一魁梧村民拿起长刀,只等在我脖颈上落下。
我低下头,新鲜地等着这一幕,可许久过后,都不见砍刀落下。
怎么了?
我迷茫地将头抬起,一眼就看到村长有些扭曲的脸色。
他的身后,围成一圈的村民们,包括姜小朵的爸妈,脸上都挂着同样的怪异。
「姜小朵,你不怕吗?」
村长倒吸一口气,咬牙问道。
为什么要怕?我昨晚可是兴奋得一晚都没睡着呀!
我又在姜小朵的记忆里转了一圈,翻到了答案。
村中规矩,祭品被绑至祭台时,要确保清醒、不能昏睡晕倒,更不能提前死掉。
这样在死亡来临时,祭品往往会陷入巨大的惊恐绝望。
强波动的情绪会不断刺激大脑,使脑子更为鲜美,更讨神明的欢心。
……
哦,这群人类还不知道神明已死。
我对村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我不怕的,村长快动手吧。」
以前在神明身边时,我不需要做任何表情,自然也不会笑。
因此我不知道,在村民们的眼里,我的笑透着森森邪气,并不像活人。
村长脸色一白,顾不得许多,大吼一声——
「斩祭品!」
无情钢铁携着夏日燥热的风倏忽而至。
它轻吻了一下我的脖颈。
「咚」的一声,我的头应声而落,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两圈,覆满朱砂的脸朝上,双眼直勾勾看着太阳。
5
祭台彻底陷入了静默。
没人敢说一句话,甚至动都不敢动一下。
因为他们惊愕地发现,我的头虽然掉了,但是从我的脖颈里,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他们不知道我曾是神女,更不知道我如今虽逃至人间,但神力仍在,封住伤口防止流血,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毕竟失去脑袋没关系,但失血过多的话,我以后控制身体会很不方便。
村长忽视心中升起的怪异,抹了一把脸,沉声吩咐:「把头埋坑里,头顶朝东,面朝下,快点!」
许是都觉得我太过邪性,村民们的动作很快,不过片刻,我的头颅就被埋在了红褐土的深处。
至于我的尸体,村民们本应分尸埋于地基四角,现如今也歇了这个心思,直接丢进了山林里。
如此祭祀便已告成,可以开始动工修建地基,其间巫师会来施行巫术,目的是将祭品的魂魄永扣此处,成为祠堂的守护之鬼。
而姜小朵的父母,此刻正笑呵呵地接过村长手里的十万块钱,和儿子姜涛哼着歌回家了。
他们不怕什么邪事,反正有神明庇佑,拿到手里的钱才是实打实的。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的胸腔突然升起一股激愤。
这股情绪并非来自我。
是姜小朵的残魂。
我附身时,顺手将她还未消散的魂魄抓回了身体,如今正在一角沉睡。
「这有什么,他们抛下你,我替你寻回去不就行了。」我兴致勃勃,身体里又涌进一股对人间的新鲜感。
6
第二天一早,姜母听见敲门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开门,眼里还闪着泪花:「谁呀,这么早就……」
剩下的话,都被惊吓堵在了喉咙里。
本应被抛在山林的无头尸体站在她面前,手还维持着敲门的动作。
脖颈处咕噜咕噜冒出一串血泡,我用甜美的声音说:「妈妈,我回来看你们啦。」
姜母惊声尖叫,条件反射地拿起门后的扫帚朝我身上打来。
我抬手稳稳捏住她的手腕。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姜母嗷地惨叫出声,脸色变得煞白。
我丢下痛得直不起身的她,走进屋子里,站到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的哥哥姜涛面前。
他穿着崭新的衬衫,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特意早起,就是为了今日去县城把买房的手续办了。
我弯下腰,脖颈的切口直对着他的脸。
又是一串血泡冒出,甜美的声音如噩梦萦绕在他耳边。
「哥哥,我来和你一起住新房子啦!」
7
姜涛浑身抖如糠筛,已经吓得说不出话。
我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回应,有点不耐烦,正要伸手将他拎起,身后忽然感受到风的涌动。
姜父拎着一把杀猪刀,恶狠狠地朝我砍来:「晦气的赔钱货,活着时候就不听话,死了也让人不得安生!老子把你砍碎了,看你还怎么装神弄鬼!」
沾满荤油的刀刃毫无阻碍地砍在我的肩膀上,眨眼之间,我的右臂被砍断,直直掉落在地上。
姜父脸上露出一个阴狠的狞笑,手下发力,满是鲜血的刀刃劈头盖脸地往我身上乱砍。
不过片刻,手、胳膊、脚、内脏……残肉伴着血液四散在地上,姜父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中布满猩红的血丝。
「老子现在就一把火把你烧了,看你还怎么闹事!」
他将刀丢在一旁,提了个蛇皮袋子过来,正要装我的身体残块,眼睛一扫,却如遭雷劈,僵在原地。
8
在他极度惊恐的视线里,我四处乱飞的身体部件迅速合拢在一起,血液凭空回流,从每个部件的接口处重新钻回身体。
而部件之间的断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待身体彻底拼好后,我转过身,本该顶着脑袋、此时却空荡荡的脖颈对着姜父,声音里满是好奇。
「你在和我做游戏吗?
「那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砍你啦?」
他像被冰冻在地上,浑身丝毫动弹不得。
如果说无头尸身出现在面前,他还能强迫自己理解成,是姜小朵冤魂未散,余魂作孽。
那眼睁睁看着七零八落的尸块当着他的面重组,他无论如何都没法欺骗自己了。
我在他卑微哀求又绝望的眼神中,拿起那把杀猪刀,毫不犹豫砍在他身上。
「做游戏嘛,不就是你砍我几刀,我再砍你几刀?」
同样是右手臂,伴随着他的惨叫声掉落在地。
门外的姜母脸色煞白,疯了一样朝外跑去,边跑边喊:「鬼啊!撞鬼了,救命啊!」
鬼?我歪了歪脖子。
也对,凭这帮愚昧的村民,鬼已经是他们对恐怖最深的理解了。
但他们永远无法明白,我是比厉鬼,要更邪恶的存在。
杀猪刀飞掷出手,稳稳当当插在姜母面前的地上,只隔着一指的距离,就会砍断她的脚。
在她的号啕大哭声中,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肚子饿了,家里有吃的吗?」
声音尽力保持甜美,这点我没忘。
毕竟,都是一家人,吓到他们就不好了。
9
摆满了菜肴的餐桌上,姜家三口战战兢兢坐在我对面。
我贪婪地将鸡肉的香气吸进肚子里,满意极了:「咱家还有这么香的菜呀,我都不知道呢。」
姜小朵生前从未吃过好吃的。
姜涛五岁那年,姜父姜母决定再要一个儿子,长大之后兄弟俩可以互相帮衬。
没想到苦等十个月,等来一个女娃。
姜父看到姜小朵的第一眼,就想把她扔后山去。
当时还是村里的老人拦住他,说姜小朵命中有鸿运,以后会在大事上助姜涛一臂之力,这才保住了她的命。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享受什么福气。
四岁起,她就要站在凳子上,学着给一家人做饭。
菜烧糊了、味道不好、端上桌时凉了……随便一句话,都是她挨打的理由。
姜父姜母和姜涛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的时候,她只能抱着碗,蹲坐在角落里,默默往嘴里扒拉饭。
碗里不见一点荤腥,只有几叶青菜,昭示着她在家中的地位。
谁能想到,所谓鸿运,不过是换一种方式要她的命,而且充满折磨,更加残忍。
夹起一块油汪汪的红烧肉,我刚要喂进嘴里,筷子扑了个空,才想起来我的头已经没了。
但这种小事,难不倒我堂堂神女。
伸手挠了挠不存在的头,脖颈切口的食管处,缓缓生出几根尖锐的肉芽。
肉芽极为锋利,我将红烧肉丢过去,它们像牙齿一样瞬间把肉撕碎,再吞进肚子里。
我吃得极为满足,但不知为什么,姜家三口的脸上极为诡异扭曲,姜涛甚至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直接吐了一地。
我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哥哥,浪费食物是不对的,你怎么可以吐出来?
「难道说,和我同坐一桌吃饭,让你不高兴了?」
我的声音依旧亲切,但浸着森森寒意,姜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朵你别生气,我只是……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他结结巴巴地说着,额头一阵一阵往外冒汗。
见我没说话,甚至直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说他错了。
姜涛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尤其在穿着上。
每天早上他都要换一身干净衣服,晚上再丢给姜小朵去洗。
哪怕寒冬腊月的天气,姜小朵也要把双手浸在冰水里,用力搓哥哥的脏衣服。
有一次她因为月事,痛得实在起不来床,耽误了给姜涛洗衣服,被姜涛薅着头发从床上扯到院子里,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衣服都不肯洗,养你这么个懒丫头有什么用?不给你一个教训,你就要翻天了是不是!」
身上的衣衫被水浸过,紧紧贴在身上,隔着院子的大门,周元几个混混嘻嘻哈哈看着,不忘跟姜涛调侃:「涛子可真仗义,让哥们饱眼福啦!」
就是这样一个爱干净的人,如今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为自己求情,好像根本没看到,方才被他吐出来的污秽物,沾了他一身。
真稀奇啊,我埋在土里的脑袋咋了咋舌。
在姜小朵的记忆里,这个哥哥永远是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
谁能想到,他会有卑微得像条狗的一天。
我从胸膛里发出几声轻笑:「没关系的,毕竟我们是亲兄妹,我怎么会和哥哥计较呢。」
他瘫坐在地上,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浸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但脸上仍残留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他不知道,此刻埋在地基里的我的头颅,唇角正缓缓勾出一个笑容。
是带着极大恶意的、极为残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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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家中老七。
前六个姐姐都被奶奶处理了。
可是,在妈妈生下弟弟后。
我清除地看到,姐姐们回来了。
她们说,我爸本该绝后,却逆天改命,向鬼借胎。
1
村里老人说,家里总得留个干活儿的人,所以我活了下来。
按他们的说法,准备等到妈妈生下弟弟,再把我嫁给村尾的张瘸子。
张瘸子三四十岁,总是呲着一口黄牙喉咙卡痰,一见我就喊小媳妇儿。
我厌恶跑开,却被理解成害羞,追着抱我。
好讨厌他,他死掉就好了。
没过多久,张瘸子喝醉,摔死在了粪坑里。
粪坑旁边留下了几个小小的脚印。
当天晚上,妈妈生下了弟弟,叫他小宝。
奶奶高兴得宰了老母鸡给妈妈补身体,爸爸也兴奋得抱着小宝打转儿。
只有我看见,妈妈床上,六个小小的身体努力地往她肚子里拱。
「我要回家。」
「怎么回去不了了呢?」
「呜呜呜,我想我妈了。」
「……」
我端着鸡汤的手一颤,碗碎了,鸡汤四溅。
奶奶拿着棍子在我身上招呼。
「死丫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真以为张瘸子没了就可以赖家里了?明儿就把你嫁到李聋子家!」
「浪费我的鸡汤!」
我蜷缩在角落,捂着脑袋,感觉棍子像雨点一样密密麻麻落下。
几个小小的脑袋映入眼帘,她们咧着嘴,望着我笑。
「你能看见呀?」
「太好了,嘿嘿。」
2
她们说,她们是我的姐姐。
但是他们本来不属于这里,是爸爸强行留下的。
二十年前,有个乞丐从我家路过,想讨口水喝。
我奶奶非但不给,还用棍子将人打得半死,说被乞丐沾了地,晦气。
那年夏天很热,乞丐没捱过去,下了诅咒让我们家断子绝孙。
起初奶奶并没当回事,后来我爸跟我妈结婚后,三年都没动静,她这才慌了。
寻遍了高人,终于找到了破解之法。
借鬼胎。
很多女子生产之时难产,一尸两命。
他们就借来这个未出世的孩子魂魄,引入自己家中。
但借来的孩子是不能自己选择的,所以我家加我,一共七个女儿,最后才出了个弟弟。
借胎也并不是一本万利,借方需提供至阴母体,才能引渡此胎。
所以,妈妈成了植物人,常年卧床,不见天光,连着三年才养成至阴母体,此后几乎每年,都处于怀孕状态。
「你们刚才说找妈妈,她不是在那儿吗?」
夜晚,我缩在猪圈旁,对面是六个姐姐。
「她不是我本来的妈妈啊。」
「我本来可以去个好人家的,爸爸妈妈都很好……」
「我也是我也是……」
她们东一句西一句,我明白了。
虽然之前没有出世,但她们也是有投胎机会的,但被我爸强行借胎又抛弃,不入轮回。
除非,借胎之人魂飞魄散。
我惊呼出声:「不行!」
3
第二天,奶奶就联系了李聋子家来看人。
看我。
李聋子不仅聋,还又矮又丑,流着哈喇子对我笑。
奶奶问他:「怎么样?满意不?」
李聋子:「你说啥?听不到!」
奶奶:「彩礼二十万!二十万!」
李聋子:「十万?好!」
……
本来是准备今天就拉我过去的,但考虑到弟弟还小需要人照顾,便说下个月再去李聋子家。
我一直默不作声,脚不沾地忙活着给弟弟兑奶粉,洗尿布。
突然,小宝看着一个方向一直哭,奶奶踹开我上前安慰他,他却越哭越凶。
到最后直接上气不接下气,哭晕了过去。
爸爸拿着棍子将我往死里打。
「叫你换尿布换尿布,你怎么看人的!」
「老子弄死你!」
又一棍子重重落在腰上,好像骨头都裂开了,我捂着腰,冷汗直冒。
奶奶发现了我的不对,上前拦着他:「算了,打死了不好跟李聋子交差,先找赤脚大夫来看看小宝吧。」
「小宝没病。」
两个人动作一滞,爸爸扬起棍子:「你说啥?这么精神,老子真是打轻了!」
我忍着剧痛,看向小宝旁边。
「刚才只是,姐姐们在逗小宝。」
奶奶脸色惨白,狐疑地看了看四周。
爸爸猛地将我一脚踹翻在地。
「装神弄鬼!」
可是,我真的看见了呀。
六个姐姐飘在小宝旁边,好奇戳着他的小脸蛋。
她们可开心了。
事实也是如此,在他们去找大夫路上,小宝醒了。
我被安排去给小宝洗衣服。
不经意听到奶奶和爸爸在交谈。
「难道真的是她们回来了?」
「不可能!死都死了怎么还会回来?」
「可是……不就是……」
我转头,看向六个姐姐。
「姐姐们,游戏开始咯。」
我叫蒋天治,那一年我十五岁。
我的家在河南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我的二伯在初中便辍学不上,开始和当时十分流行的所谓算卦、买卖文物的人混在一起。渐渐的,他居然也在古物界混出了一点名声。后来,他在家乡的一条名叫“甜水井”的街与另外几个所谓“河南古玩协会”的人,一同创办了我家乡最大的古董交易处。慢慢的,那条街竟成为了古董商们的“必去之处”,那条街也渐渐被人们称作“土街”。之所谓“土街”,是指与“土物”有关。何为土物?自然大多从土里来。
一开始,我二伯还算恪守职业道德,不去碰那从土中来的“土物”,可是土物利润巨大,渐渐地他也把持不住,竟也开始加入土物贸易的行业里去。不过他从不下手,从来都只是找他的亲信“下土拿物”,而他负责搭桥牵线与联系买主。在土物这条道儿里,弯弯儿多了去了。我二伯为了进入这一行,费了不少周折,把他这十几年来攒下的钱用了个七七八八,好在他还是顺利进入了这一行,如今也有七八个年头了,也算圈中有名的人物了。
而我,则是一直跟在二伯身边的人。用古时候的话讲叫“侍从”,用现在的白话讲叫“秘书”。当然,在这过程之中,也令我大开了眼界,学了不少古物方面的知识,认识了不少人。
“有人吗?”
天气正热,而这天中午,我本来正在午睡,却被这个声音扰醒。其实,我所谓的午睡,不过是躺在躺椅上闭眼休息一会儿罢了。
我从躺椅上抬起头,瞄了那人一眼。那人穿一身土里土气的衣服,一看便知是那种乡村里的农民。这种人来店里,要么是被人骗过了,买了一些“新”东西。我们这一行不说“假”,都用“新”这个字代替。要么便是拿来什么“传家宝”之类的东西,大多不值钱。
我翻身而起,打了个招呼:“老乡来买东西还是来卖东西啊?”
“卖,卖,俺要卖个瓶儿。”说完,他从一个包袱里拿出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一层一层的解开包裹的布,足足解了有七八层,然后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里面的瓶子。
这是个馏金的饰物瓶,瓶上画着彩云、仙女等。瓶底留有“贞元年间”的字样。这下子我可来了兴趣,从外观造型上看,这东西确实是个唐朝贞元年间的官窑瓷器。如果是真的,一只这样的瓶子现在的市场价也在三十到五十万。
我把瓶子转了一圈,从表色上看,很旧,没有人工加工的痕迹。我又走到桌子前,从抽屉中拿出我的放大镜和手电,仔细的观察起来。
没错了,八成是真的!瞬间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MD,这次要发啊!习惯性的,我又把这瓶子凑到了鼻子前闻闻。
“嗯?”我皱了下眉,这瓶子上带有深深的墓土的气味。所谓“墓土的气味”,顾名思义,便是从墓中取出的东西。
“老乡,这瓶子你想卖多少钱啊?”我先问一句,看看他识不识货。
“呃...这个...你看五千块中不?”这老乡犹豫着说道。
我去,这老天也太眷顾我了吧?这么大的一个漏也被我捡了!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说道:“老乡,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瓶子打哪来的?”
老乡明显面露难色,“这...这个...不好说啊...”
我脸上立刻挂起了微笑:“老乡,现在这时代多开放,有啥不能说的呢?这样吧,你告诉我这瓶子哪来的,我再给你加一千。”
老乡的眼瞬间就亮了:“真的?你说真的?”
“当然了。”我点点头。
“好!”老乡似乎是下了决心,点上一根烟,说了起来。
老乡名叫刘志强,在市区外的小南庄住。有一天,他去他自家地里时,发现他家地中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大坑。那坑直径约有两三米,那下面的土竟都变成了红色的。刘志强被吓坏了,忙跑回村里,叫来村里的人,一起来看看这奇怪的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村里好多人都闻讯赶来,有的人说这是招邪了,要请风水师来辟邪;有的人说这是天灾人祸的征兆。总之每个人都认为这不是什么好的象征。后来。村里人索性用土把这个坑给填了起来,便匆匆了之了。可刘志强不安心,他纳闷着自家这地里咋会突然多出个大坑呢?于是,一天凌晨,他趁着地里没人,偷偷拿着铁钎又跑到那坑处,非要刨出个是非。结果,他在哪坑里发现了这个瓶子。他看这瓶子外形十分精巧,又没有什么损坏,再加上是从这么一个奇怪的坑里刨出来的,于是就抱着能卖多少算多少的心态,来了这“土街”试试,没想到碰见了我。
我沉思了一会儿:按刘志强所说的,那他家地里的坑很有可能是地下有一处古墓,不知何种缘故竟塌掉了一部分。这事儿有戏!
我问他:“老乡啊,你能不能带我到你家地里去看看啊?”
老乡不解的问我:“怎么?那坑有什么古怪吗?”
我想了想,索性编出一个幌子骗他:“那坑啊,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一只厉鬼的埋身之所,不知为何被惊扰了,于是显出道行,才有了那坑和那红色的土。”
没想到老乡吓的面色如土,拉住我的手说:“那大兄弟,这...我该怎么办?”
我把手轻轻的放在他的手上说:“没事的,我认识一些会道术的朋友,让我去给他们打个电话。”
老乡松开我的手,点了点头。
我走到里屋,给我的二伯打通了电话。他听了我的叙述,明显的十分兴奋,忙让我留下那老乡的电话,等他从外地回来后去他地里看一看。
我走出去,对那老乡说道:“老乡,我那朋友他同意了。不过他现在不在本地,得先让你等一段时间。这样吧,你给我留个电话,等他回来了我们就去找你,再看看你那坑的事。”
老乡点点头,把电话留给了我。随后我又掏出了六千元钱。给了他,留下了那只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