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大学生报情色版事件:打破一元性论述?

  中国日报网环球在线消息:已有38年历史的香港中文大学刊物《中大学生报》,这几日因其“情色”版“露骨谈性”事件,在香港纷纷扬扬地掀起了一场情色大辩论。

  《中大学生报》自去年12月创立“情色”版后,在最近两期的内容上,不仅涉及口交、性虐待等大胆题目,还发放自制的问卷,在中大学生中调查诸如“你会不会幻想过同阿爸阿妈兄弟姊妹做爱”、“你最想同什么动物做爱”等问题,一下惹起全港公众哗然。

  面对大众舆论几乎一边倒的批评,学生报的主编坚拒道歉,并抗议校方打压言论自由和新闻自由,随后又向全港市民发表公开声明,反驳情色版的成立,是“抗拒现今香港社会论述性的单元,打破一元性论述,解放遭这论述压迫的弱势者”,是“批判现今社会单线、扭曲的情欲想象,营造开阔讨论情与欲望的空间”。

  从积极的一面说来,事件发生之后,中大校方并未采取强制性的行政手段封杀,整个社会也提供了各种空间,让支持和反对的两派声音得以展开充分讨论。《中大学生报》在声明信的基础之上,也组织了两场公开辩论——“性,我们如何表述”、“言论空间的底线:多元与尊重”,邀请公众参与。《中大学生报》挑战权贵的勇气,以及大众讨论问题的自由和开放,正是香港社会“多元性”论述的体现。

  但单单就事情本身而言,《中大学生报》的情色版,则错位得离谱。讨论性或任何社会禁忌没有问题,打破一元性论述也没有问题,问题是以什么态度,以什么方法去解构情欲空间。如果是站在一个低层次的角度,在跨越基本的道德底线之后,又标榜高层次的学术性表达,用“批判”包装低俗,则不仅难以令人信服,更是无知和反智。

  民主社会中,言论自由、编辑自由是核心价值之一,但自由被滥用,则会演化为民主的负荷。《中大学生报》的编辑在高唱言论与编辑自由的同时,却忽略了基本的新闻操守与责任承担。情色专版的设立,理应将“性”这样的敏感话题,放置于香港华洋文化的背景之下,进行严肃而理智的反思,结果却退化成由探讨“性”变作分享“性经验”,以及对各种性爱行为进行大段的细节描绘。这就完全偏离了一份报章该有的素质,罔顾读者的感受,用一种不被社会接纳的方法去讨论不被社会接受的内容。

  举例来说,问卷调查中被最多人讨伐的题目,是问读者“你会不会幻想过同阿爸阿妈兄弟姊妹做爱”,然后全文刊登了一名学生的回复,描述偷看父母进行性爱的过程,和当下感想云云。这种题目和答案的论述重点,如果是以学术的姿态谈性,则应该集中于人们获得性知识的动机、渠道及影响,而非流于病态地叙述偷窥的过程;如果是以新闻的敏感谈性,则应将其作为反思香港性教育缺乏而色情文化泛滥的一个案例和机会,再去深入探究产生这种情况的社会根源,而非做成单纯的色情描写。

  讽刺的是,在《中大学生报》自我辩护的声明中,如此编排的本意,却是希望反思僵化的性表达对香港人带来的束缚,打破香港的一元性论述。他们的错误,已经不仅仅是道德的错误,更是思维方式的错误:在逾越新闻职业操守后,又将自己放到道德殉难者的位置,用类似“此举实乃推动社会进步”之类的逻辑维护自己的错误。

  从公开信来看,《中大学生报》的“批判”所指,乃是认为现今香港社会对性的论述,是一元的;于是,为了抗拒一元,便要建立起多元的论述氛围。如果这是他们的本意,应该值得鼓励,但他们又没有进一步作出解释,以支持其立论:香港社会对性的一元想象,所指为何?为何这种一元是不好的?为何多元便是好的?是不是香港社会愈多不同的性想象便愈好?是不是多元性论述就等同于“乱伦”、“人兽交”?是不是增加了这些想象,香港社会对性的认识就不再单线和扭曲?否则,这样一份声明,则只是空口说白话,给人留下堆彻高深词汇自我辩解、纯粹为反抗而反抗的印象。再从情色版的实际内容来看,不仅与《中大学生报》所谓的“打破一元性论述”背道而驰,更陷入一种偏执的单一色情论述之中,反映出《中大学生报》的编辑,在思考问题时的片面、单面和表面。

  这种思维意识的养成,似乎脱离不开香港媒体大环境的长期熏陶和影响。八卦文化、风月版块的盛行,使得在此文化下成长起来的香港年轻一代,思想闭塞、视野狭隘,价值取向也逐渐偏向传媒式的哗众取宠。早几年在香港校园就流行过这样一个笑话,最受香港大学生欢迎的是《一本便利》或《便利》之类的八卦媒体,大学生不知时事政治如何,却对明星们的性闻逸事了如指掌。《便利》成为香港大学生的品味轴心与标准,去评价其他刊物的可读性与素质,这次《中大学生报》冒出一个情色专版,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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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研究员 严飞 编辑:陈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