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说三国 93｜不对自己狠，怎么对别人狠

　　曹操看见曹丕，懒洋洋地问：“丕儿，你说，世上有长生不老之术吗？”

　　曹丕心中暗暗吃惊，以为父亲真的走火入魔了，心在天外，不在人间，便语无伦次地回答：“秦皇嬴政与汉武帝曾经苦求长生之术却一无所得，因此，恐怕没、没有吧。”

　　

　　曹操问：“这么说，你不希望为父长生不老？”

　　曹丕越加奇怪，连忙回答：“当然，孩儿当然希望父亲长生不老、万寿无疆。”

　　曹操见曹丕语言抵抗的阵脚已经溃乱，突然转向，问：“你说，拥戴你封王的那些人，会不会也和你一样，希望为父长生不老呢？”

　　曹丕惊慌失措，想不到父亲攻伐转换得如此之快，攻击的气势如此凌厉，连忙跪在地上，说：“这些人不识轻重，给父亲徒自增添了烦恼。孩儿因此自愿请求降职为军卒，与士兵同甘共苦，一起训练。联署表上所签名的这些人，也请父亲任意惩罚，以绝后世的偏诳恣睢。”

　　听到如此自责，曹操却又显示出温情的一面，语言异常温和，微笑着问：“子桓，你说，你与父亲亲近，还是与贾诩他们这些幕僚亲近？”

　　

　　曹丕不假思索地回答：“天地之间，哪有什么可以比父母的恩情更伟大呢？”

　　曹操又突然变色，冷下脸来，直接摊牌，问：“既然如此，你给父亲说实话，这个石碑，还有那些丹书、石刻等征兆，是不是你与贾诩背后谋划的？”

　　曹丕见父亲的言语不经丝毫过度，忽东忽西，锋芒直透骨髓，便有些害怕，说：“请父亲明鉴，确实不是我们所为。我们哪里有这个胆量啊？！”

　　曹操双眼如针刺一般盯住曹丕慌乱的眼神，又问：“那么，针对此事，贾诩没有教你该怎么应对吗？”

　　曹丕感到父亲严厉的目光犹如射出了无数根针芒，刺在他的心上，抵抗的意志瞬间崩溃坍塌，想：“父亲既然如此盘问，必然是猜出个十有八九了，肯定隐瞒不住。而且，此刻再隐瞒，也必然彻底丧失父亲的信任，甚至可能会因此使父亲对于贾诩的怨气迁怒于我。”

　　

　　他再也顾不得对贾诩夸下的豪言壮语，坦白道：“老师确实教我了，让我主动将他告发，以免受连累而被蒋干拘禁。”

　　果然不出所料，曹操听了，仍步步紧逼，问：“你今日前来，也是贾诩教你的？”

　　见父亲料事如神，曹丕此刻明白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可能，于是真话掺杂着假话，说：“是的。孩儿来之前专程请教老师，该怎么做才能使父亲不再忧郁烦恼，以免影响身体康健。老师希望孩儿能够从此忘却权力的诱惑，能够像平凡的人一样，与父亲同享天伦之乐。”

　　曹操没想到贾诩对他的计划竟然能算计得如此精准，更感到这个人的阴险可怕，如果等到他将来羽翼丰满，不知道会不会将曹丕教唆成一个篡权者，或者一个弑父的逆子？越想越怕，于是下决心先对以贾诩为核心的曹丕的幕后势力痛下狠手。

　　曹操又问：“这次推举你封王的动议，你认为以你今日的品德才能，能不能与一个王的要求相匹配？”

　　

　　曹丕忙不住磕头，哭着说：“有父亲大人在上，尚且以丞相的职位约束自己内敛而不称王，孩儿何德何能，怎么敢如此胆大妄为？都是那帮幕僚聒噪误导我。孩儿曾经多次劝阻他们，怎奈人多口杂，加上暗中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掺杂其中，扰乱视听，真假莫辨，使孩儿没能阻拦住一时的人声沸腾。这次祸端，实在是孩儿的过失，孩儿难咎其责！”

　　现在他算彻底明白了，不对自己狠，怎么能对别人狠？只有对自己狠一点，把自己推上绝路，才反而可能获得新生。兵法上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有几个人可以像他这样对自己下手？

　　曹操见曹丕态度虔诚，语气平和了许多，又问：“莫非又是贾诩在其中撺掇鼓噪众人？”

　　曹丕忙解释说：“父亲冤枉。老师因为不小心误落江中，病在床榻已昏迷了多日不醒，这件事情绝不知晓。公推的动议是中尉崔琰、扬州刺史刘馥等人发起并四处串通，曹仁、张辽、蔡瑁、张允等受了蒙蔽才联署的。请父亲明鉴啊!”

　　

　　曹操一直以为是贾诩要借助这个机会暗自纠集势力，但又思忖贾诩一直比较低调隐忍，行事不至于这么张扬和愚蠢，毕竟还没有到敢于与他曹孟德对决的时候。听到曹丕证明不是这个令他最担心的，潜藏在内部的暗中对手所为，方才放心，因为贾诩狡诈过人，与曹丕的势力盘根错节，实在难以对付，而其他人不足为虑。

　　解开了心中谜团，他顿时感觉轻松许多，言语也缓和下来，对曹丕说：“我知道了，你以后要好自为之，任何时候都千万不要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姓字名谁！”

　　曹丕不住点头，惊慌而退。

　　——自肖永革《三国绝对很邪乎》，配图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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