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再不出我就魔怔到精神病院也容不下了

  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时候走运的呢?

  也许就是在那天我走的运。主编把我叫去,冲了一杯咖啡,告诉我部门内新来了一位转学生——加西亚·马尔克斯和巴尔加斯·略萨的对谈,还没有发译,需要尽快出版。学西语的你,肯定能给这位同学找个好导师(译者)的,对吧?

  我算是走运了,一切全完蛋了,毫无办法。好了,领导,请您放心,管保把这本书做得跟爆炸一样响亮。(对《酒吧长谈》的拙劣仿写。)

  这并非自我表现,也不是什么责任心爆棚。在此,我需要先表明身份:我是一名“爱马士”。是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马”(最爱!),也是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的“马”,或者是马里奥·莱夫雷罗的?哈维尔·马里亚斯的?超级马里奥的?(人马老师也不是不行?)反正我是一名“爱马士”:闲杂工作先闪开,爱马士要发力了!

  1

  双鱼配白羊,协作本领强

  大概没人不知道这张图:

  直到拍照前加博还不愿意承认自己被多年挚友马里奥打了一拳,谎称“打拳击输了”。从此与他们有关的作品成了公开的秘密,多以盗版、影印或地下流通的方式传播。老牌爱马士或许已经通过《从马尔克斯到略萨》这本书了解了他们的友谊变成魔鬼的全过程,书中也不可避免地提到1967年这次珍贵的对谈。

  那么,何不找同一位译者来译《两种孤独》呢?他甚至见过作者之一马里奥本人!(绝不是因为我关注侯老师的社交账号已久,想找个借口认识他。)

  出于严谨的工作态度,我再次浏览了侯老师的主页,看到《弑神者的历史》交稿后小记中高高摞起的加博作品和他自封的“略萨十级脑残粉”,再次被他的专业水平、责任心与使命感圈粉。鉴定完毕,纯正爱马士。

  “再也不爱了”只是嘴上说说

  而侯老师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也许就是在那天我走的运。

  众所周知,加博是一个迷信星座玄学的作家,曾公开发表言论“我的星座是双鱼座,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以下迷信与缘分,如有雷同,纯属走运:

  马里奥与加博——白羊和双鱼

  我与主编——白羊和双鱼

  我与侯老师——白羊和双鱼

  用加博式表达来形容:一本书上署三个双鱼和两个白羊不会有点多吗?

  侯老师成了我们私人时间沟通和交流最密切的译者,就像加博与友人组建的文学团体“洞穴扯淡者”一样:

  (1)侯老师曾在今年墨西哥时间2月12日晚发来一组“拳王”主题电影海报作为“文学勾拳”47周年纪念,提醒我们铭记这一历史时刻。

  (2)既然巴尔加斯·略萨名字是马里奥,那么超级马里奥拳击这款游戏什么时候能开发出来?人物和技能我们都设计好了(谁来投资开发?)。

  (3)关注西语文学出版动向:萨瓦托、巴尔加斯·略萨、科塔萨尔和马里亚斯新书(亲爱的读者,后两位的真的在做了在做了!)。

  (4)期待友社动态:《弑神者的历史》啥时候出?

  ……

  洞穴扯淡者精神:倾心于文学、新闻和艺术,但总是将幽默、欢笑和视一切作为笑料的能力置于严肃的志向之上。

  正如对谈中,马里奥善于引导加博以更有逻辑的方式思考,而面对马里奥的加博也愿意坦诚地陈述观点一样,我们与侯老师交谈时总会被他的幽默与热情感染,在做书时更有动力打磨每个细节,也在一次次看似离题的玩笑中构思出新点子。加博与马里奥,我们与侯老师,难道不是“双鱼配白羊,协作本领强”的两个最佳实例?

  2

  封面设计师:暴露了,我也是爱马士!

  也许我与设计师沟通时不经意说出的“背对背拥抱”几个字让我走了运。

  我曾设想在封面还原对谈盛况,可现场热闹的模样跟书名“两种孤独”毫无联系,难道要牵强说“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不行,不行。不过对谈现场的椅子确实是很棒的元素,写进设计单里。欸,背靠背坐着似乎就有“两种孤独”感,那不正是“背对背拥抱”?写进设计单里。撞色也可以,马里奥喜欢红色,《绿房子》是绿色,黄蝴蝶是黄色……写进设计单里。好了,差不多就这样了。

  在几轮沟通中我又补充了亿些细节,随后设计师发来封面初稿,我惊讶地发现它的含义远比我预想的多。

  加博托人告诉我们四十岁时他的身材不是这样

  并非真正的“背对背拥抱”,却更让人觉得孤独:他们坐着代表对方颜色的椅子——对谈那年得奖的《“绿”房子》和一出现就轰动拉美的《百年孤独》“黄”蝴蝶,一如曾在签售会为对方作品签名时那样亲密;可左侧的加博向左,右侧的马里奥向右,曾并肩前进的好友终于在岔路口选择了各自的立场,陌生得仿佛从前未曾在通信中畅谈合写小说的构想;影子中的椅子再也没有他们的身影,因为拉丁美洲文学的那场繁荣自永远至永远不会再重复,注定分道扬镳的好友不会有第二次机会进行对谈。

  这位设计过加博全系列封面的设计师果然也是纯正爱马士!

  再调整一些细节——加博换上对谈时穿的千鸟格外套,健壮的马里奥扔掉了拐棍,这样更符合当时二人的真实形象。原书名改成银灰色,让空间留白,看起来似乎更加孤独——护封正式定稿。内封思路是在某次厕所(用对谈中的理论,应该说是人类低层诗意的凝聚之所)之旅中偶然诞生的:握着黄玫瑰的拳套。这或许有些不礼貌了。第二次厕所之旅的灵感更贴近对谈背景,绿房子里长出黄玫瑰。是时候重读经典,重温感动了。

  一场沉浸式昨日重现对谈,怎么少得了入场券?我在向同事介绍这本书时脑袋里突然响起《涛声依旧》的副歌“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便随手P了张门票,设计师啪的一下,很快就做出了门票书签:

  随堂测验:书签文案也有很隐秘的彩蛋,有人发现了吗?

  答案在《从马尔克斯到略萨》第341页。

  设计师还将前勒口处的作者名改成了对应的颜色,特地挑选了黄绿相间的堵头布。

  有理由相信多年前设计这款堵头布配色的朋友是我们的同伙

  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就差权利人确认了。我们很快收到了来自西班牙的回复:“得下周再说了……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出去旅游了!”真不错,看来“文学爆炸”最后的见证者身体依旧倍儿棒。

  下厂后我们公开了封面,欣喜地发现一大波热心读者都看出了我们与设计师埋下的彩蛋——确认过眼神,大家都是我们的文学同谋。

  3

  “这书再不出我就魔怔到精神病院也容不下了”

  现在看来,走运的预兆贯穿做书的始终,然而还有些现象令我分不清是幸运征兆,还是精神错乱,又或是魔幻现实。

  搜集资料时,外国读者在评论区说:“这本书让我离天才更近,让我想再一次读一读两位作家的作品。虽然他们已经互相置气几十年了,但在我的书架上,他们的书永远摆在一起。”好家伙,原来这是国际通用书架摆法!

  《两种孤独》找到了它的位置

  《两种孤独》编辑期间,马里奥的新书《艰辛时刻》中文版上市,某一段时间内豆瓣页面将《恶时辰》关联成了这本书的另一版本,两本书的评论区融在一起。上次两家读者这么热闹,恐怕还是1967年的对谈当天。

  在一系列魔幻buff加持下,我们成功“精神错乱”了。

  先是为加博和马里奥改编了《我怀念的》和其他歌词,在团建活动中,编辑们深情演唱了这些友情之歌(和《涛声依旧》);图书印制期,恰逢《灌篮高手》热映,樱木花道与流川枫的世纪击掌合作看上去也像加博与马里奥的模样;重读《霍乱时期的爱情》时,读到“他们没有一天不在给对方写信”,脑中克制不住想到他们通信的岁月……

  精彩片段共赏

  “互相看不惯的两人,最后合作绝杀”

  在马里奥旅行迟迟未回复期间,编辑的内心os:“这书再不出就魔怔到精神病院也容不下了!”

  与其他疾病一样,这种疾病也是外部与内部因素共同影响的结果:在沉浸式参加文学大师对谈后谁能不激动呢?我们就像科塔萨尔一样,视读者为同谋,迫切地想把这本书中那个激情燃烧的文学时代分享给大家。

  距离这次旷世对谈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这些“海难幸存者”般的珍贵文字终于被寻回。我们真诚地希望《两种孤独》能带领大家沉浸式重温“文学爆炸”最初的盛况。而在读完这本书后,假如阅读的兴致被对谈中的任何经典作品、作家(再次)点燃,无论《百年孤独》或《绿房子》,博尔赫斯或科塔萨尔,福克纳或鲁尔福,那么所谓的“文学爆炸”——读者的爆炸,或许就有第二次机会在大地上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