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读书,告别“免费时代”

  

  “微信读书的养鱼时代结束了。书币消失,大量书籍变成付费才能看。攒了一堆无限卡作用越来越有限,薅羊毛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啦。”

  近日,很多微信读书用户都发现曾经的“无限卡”不再“无限”,越来越多书转为“付费卡可读”。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表明:通过“变相免费”的运营模式打开了电子书市场之后,微信读书终于开始“收网”,进入商业收割期。

  

  据我们的观察,目前仅限“付费卡可读”的图书主要以新书为主,在TOP 50新书榜中,已经有27本被移出了免费无限卡的阅读范围,包括了理想国、上海译文、译林等出版机构的热推新书。TOP 200总榜上虽然大部分经典图书依然“无限卡可读”,但《邓小平时代》《人类简史》《我们仨》《曾国藩传》等作品也转为了付费图书。

  我们尚不清楚这种付费模式的转向是平台方的策略调整,还是版权方的集体要求,但有理由相信付费书籍的范围还将进一步扩大。至少,以后很多新书都将告别“无限阅读时代”。

  自上线以来,微信读书的“全场免费读”模式就对其他平台形成了“降维打击”,也成就了其市场领先地位。当年初Kindle被传退出中国市场时,流传最广的一种论调就是“微信读书杀死了Kindle”。如果说在网文领域,微信读书仅能排在番茄、七猫、掌阅等平台之后,那么在出版物领域,200万日活用户足以傲视任何一家平台。

  “隔三岔五就送无限卡,组队就能抽取无限卡,每读半个小时书就送一个书币,把书赠送给朋友自己也可以得到这本书,有事没事还会搞几个专题免费送书!”微信读书的这种免费拉新策略,也造就了一大批“免费阅读一时爽,一直免费一直爽”的“羊毛党”。

  从正面意义来看,微信读书让很多读者不用再费心寻找资源,成为了正版电子书用户,变相终结了盗版电子书时代。微信读书对于阅读行为的激励,不仅体现在好友比拼的“读书排行榜”上,更重要的是“无限卡”拆除了拦在用户面前的付费墙,消除了他们的心理门槛,降低了寻书成本,打造了一个可以随便翻阅、随时取阅的数字图书馆。在书海中尽情徜徉的幸福感,无疑会让爱书人心醉神迷、难以自拔。

  

  通过微信读书的勋章系统,我们看到有8883位书友阅读了超过1000本书,8824位书友阅读超过2000天,更令人振奋的一个数字是:超过100万人在上面读完了10本书。我们相信,这是其他中文电子书平台都未曾“解锁”过的成就。

  

  不仅如此,微信读书也让阅读从“独乐乐”的精神自修,变成了“众乐乐”的思想交流。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它丝般柔滑的交互体验,贴心细腻的社交体系,让划线、点评成了一件举手之劳,让越来越多沉默的读者开始表达,让每一页书都成为众声激荡的舆论场,以文字为媒的灵魂回音室。

  对于出版方而言,微信读书的意义也不容小觑。它可以成为一个新书试读平台,让更多读者“尝鼎一脔而知其味”,打消用户购买纸书之前的踌躇;也可以让出版方、作者看到读者的真实反应,看到有多少人真的“读完”了一本书(对于纸质书而言,你永远不知道有多少人连书封都没拆,或是拆封之后随便一翻就束之高阁)。

  当然,在不侵犯隐私的前提之下,如果平台愿意共享信息,出版方还有望看到目标读者的精准画像,忠实粉丝的阅读偏好,甚至有机会向他们精准推送新书信息。

  然而,微信读书所引领的“电子书免费化”对出版业的负面影响同样不容忽视。虽然作为“平台赠送体验福利”的无限卡不是“自己请客,出版方买单”,但即便微信读书自掏腰包补贴读者,败坏的仍然是行业的付费根基,注定行之不远。

  

  当读者早已心安理得地习惯了免费大餐之后,又有多少人甘心乖乖充值付费?在微博、小红书等地,微信读书的收费行为已经被打上了“吃相难看”“割韭菜”的标签,这当然不能怪用户“薅羊毛上瘾”,而是平台长期引导的结果。

  我们关心的是,当微信读书告别免费时代之后,可能会有多少付费用户?腾讯音乐财报显示,2021年四季度,平台付费率已经提升至12.4%,以此推算微信读书的付费用户有望接近2500万。当然,阅读的“刚需度”远远不及听歌。阅文的财报则显示,2021年月活跃用户付费率为3.5%,由于目前我们不清楚微信读书的月活数据,所以也无法据此推测。

  不妨根据微信读书的重度用户规模来推算一下。勋章系统显示,阅读天数超过100天的用户有184万,连续阅读时长超过100小时的用户有158万,如果他们都愿意为了继续无障碍阅读而付费,付费卡用户应该在200万左右,按照168元的年卡价格计算,微信读书一年的付费收入为3.36亿,即便出版方能够分得70%,也仅有2.35亿。

  微信读书从未公布过与版权方的分成模式。相比之下,Kindle的订阅服务Kindle Unlimited的规则就要透明得多,目的是为了吸引更多作者在平台自出版图书。目前,亚马逊主要按照读者阅读的页数向作者付费,如果读者读完了一本300页的图书,作者可以从亚马逊分得1.5美元。

  2019年时,亚马逊曾宣布Kindle Unlimited推出以来,Kindle Direct Publishing(KDP,亚马逊自出版)作者通过该计划获得了超过11亿美元的收入。即便如此,Kindle Unlimited自上线以来仍遭受不少出版方和作家的抵制。他们公开抱怨收入骤减,“亚马逊吃肉,而我们作家只能靠一些残羹冷炙维持温饱”。

  相比之下,国内出版业的“集体沉默”就显得耐人寻味,可能他们从未奢望将电子书作为主要收入来源。在读客文化的招股说明书上,我们可以看到上海阅文信息技术有限公司(QQ阅读、微信读书运营方)位列2020年前五大客户,销售金额1,494.72万元,收入占比仅为3.66%。读客在微信读书上架了1605部作品,即便1494.72万销售额全来自这里,平均单部作品的年收入也不足1万元。当然,《三体》这本超级头部图书,在其中应该占据相当大一部分。

  

  虽然电子书收入目前尚且难挑大梁,对于纸质书的“替代效应”却正日益凸显,对于新书销售的冲击更是不宜低估。以《秋园》作者杨本芬的新书《我本芬芳》为例,虽然才上架2个月,但微信读书上已经有1.2万人读过,不知道这些读者中还有多少会去购买纸质书?微信读书的分成,能否弥补纸质书读者流失的损失?

  目前,《我本芬芳》已经加入了付费计划,未来出版方应该能获得更为可观的分成收入。我们由衷希望,微信读书“免费转付费”的商业实验能够跑通,也希望那些会为了一张专辑、一部新剧开会员的用户,也能够为了一本好书而付费,这本来就应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