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剪贴本
在我家偌大的书橱里,存放着10本早已泛黄又有些破损的《农村大众》剪贴本。这上面的内容,全是1970年至1973年期间《农村大众》(那时叫大众日报农村版)刊登的各类题裁的小文章,都是父亲精心挑选和剪贴上去的。
父亲现在是菏泽市的一位县级领导干部。 30多年来,父亲学习、工作换了好几个地方,先后搬了七次家,其它过时的书籍和报刊早已被他处理掉,唯有这 10 本《农村大众》剪贴本,他始终难割难舍,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父亲 1969年于梁山一中高中毕业后回乡务农。那时农村时兴集体读报用报,生产队订阅了一份《农村大众》,生产队长看他有文化,就让他担任了读报员。每到劳动休息时,父亲就拿出随身携带的《农村大众》,将上面的文章读给大伙听。 一次,一位稍微上了年纪的社员问父亲:“啥时咱村也能上报纸呀?”一句话引发了父亲的想法。打那时起,他开始尝试着给《农村大众》写文章。父亲一连向报社寄去十几篇稿件,一篇也没被采用。就在父亲灰心丧气的时候,他收到了《农村大众》编辑部一位编辑的亲笔信。这位令父亲至今难以忘怀的老编辑,一方面诚恳地给他指出稿件中存在的问题,一方面鼓励他不要气馁继续写下去,同时还给他寄来了两本信纸和 20多个信封。老编辑的殷殷关切,使父亲重新鼓起了写稿的勇气。为了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父亲就把给社员读后不用的《农村大众》积攒起来,将上面有价值的文章剪下,用浆糊粘在一张张白纸上,并装订成册。对从《农村大众》剪下来的文章,父亲反复学习,反复琢磨,并将自己写的稿子与报上刊登的文章进行比较、对照,看自己写的稿子毛病出在哪里。就这样,父亲边学边写,边写边学,终于,他的《心红手巧的保管员》印成了铅字,在1973年1 月份的一期《农村大众》上发表了。
成功的喜悦更加激发了父亲写稿的热情。接着,他又有两篇稿在1973年2、3 月份的《农村大众》上见报。村干部和社员们看到自己村子里的事儿登了报,都夸父亲有出息。
我们村子那时只有500多人,渐渐地,父亲感到本村可写的东西有限,干活收了工,他就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到附近的村庄去采访。仅半年多的时间,父亲就在《农村大众》发表了十几篇稿件。这时,报社与父亲的联系也多了起来,并正式吸收他为《农村大众》通讯员,定期给他邮寄学习资料、稿纸、信封等。父亲讲,那时写稿一般是不署名的,稿子见了报也不付稿费。作为对父亲的奖赏,《农村大众》编辑部还给他邮来了《新华字典》和《汉语成语小词典》各一本。这两本工具书父亲一直使用了20多年。哥哥开始读书了,父亲便像传家宝一样将它们交给哥哥使用;1998年,哥哥去北京上了大学,这两本工具书又传到我的手里,直到我又上了大学。父亲说,咱一家两代与《农村大众》都有传不完的情!
随着父亲作品发表的增多,他对《农村大众》剪贴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厚,日积月累,就形成了他现在珍藏的10本报纸剪贴本。
1973 年,县里从优秀回乡知青中选拔大学生,父亲因经常有作品见报,第一个被公社推荐上了大学,成为我家也是我村历史上第一位大学生。1976年父亲大学毕业后,也许因为是有过一段给《农村大众》写稿的经历,他被直接分配到梁山县委宣传部,专职从事新闻报道工作,这使父亲有了更多地与《农村大众》联系和接触的机会。在这期间,父亲为《农村大众》提供了更多的稿件,还多次被《农村大众》评为模范通讯员。1983 年,父亲被调到县委办公室当秘书;1984年又被菏泽地委政策研究室调走,专职从事文字工作。那段时间,父亲虽然离开了新闻工作岗位,但他还时常给《农村大众》提供一些稿件;对他保存已久的《农村大众》剪贴本,也经常拿出来翻看。后来父亲的职务不断得到提升,先后担任了菏泽市委副秘书长、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兼市人事局局长等职务,没有时间再为《农村大众》写稿了,但他与《农村大众》的深厚感情始终没有割舍,与报社几位良师益友的关系一直没有中断。
父亲告诉我,他从30多年前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农民,一步一步走上现在的工作岗位,是《农村大众》打开了他新闻写作之路,是《农村大众》铺平了他人生的道路,是《农村大众》铸就了他成功的今天。他与《农村大众》结下了特殊的情缘和师生关系。我觉得,那10本已珍藏多年的《农村大众》剪贴本,将伴随父亲终生。
中国矿业大学计算机学院郭晓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