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岁男童被绑住手脚凌辱,竟能成功反杀两壮汉?柳宗元:这是真的

  1

  中唐年间,在柳州的一间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嚎叫声,乡亲们推开门一看,眼前满是恐怖场景。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躯体倒在血泊中,一个陌生的少年手里拿着满是血迹的刀刃,被烧焦的双手仍不住地抖动,对着众人说道:“我叫区寄,我杀了两个人,请快为我报官府!”.......

  区寄这个只有11岁的男童,为何能杀死两个牛高马大的大人,这事要从头说起。

  原来,区寄是三十里外一个普通农户的孩子。在一个天气晴朗的白天,区寄担着一捆柴,把牛羊往家里赶。两名大人笑着走过来:“想问下区家庄怎么走啊?”

  

  区寄转身朝身后伸手一指,说道:“就在那。”话音未落,区寄眼前一黑,一个布袋把他整个人裹住了。只听得两人偷笑道:“得手了,我们赶紧往集市上走,把他给卖了。”

  一路上布袋里都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似乎很害怕的样子,两个强盗说道:“真是黄口小儿,被吓成这样,哈哈哈哈。”两个强盗走的是小路,一路上都是荒无人烟的荒郊野外,没有人听得到区寄的哭声,但看上去格子搜小又战战兢兢的区寄让两个强盗放松了警惕, 把他从布袋里放了出来,只是双手还被捆得严严实实的。

  “哥们,天快黑了,前面也没有旅舍,我们在这休息一会,这个黄口小儿也翻不出我们的手掌心。”强盗甲和强盗乙商量着,在小丘陵上就地休息,聊着聊着两个人还喝起了小酒,完全不把一直哭哭啼啼的区寄放在眼里。

  第二天天微亮,强盗甲先起身,推了推强盗乙,说道:“我去集市上买点东西。”强盗乙似乎还在宿醉当中,摆了摆手,说道:“你去吧,你去吧。”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着了。

  此时的区寄假装闭着眼睛睡觉,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一个黑夜,如此漫长而恐惧,他听着强盗甲的脚步声已经远去,只剩下树林中沙沙的风打树叶的声音还有强盗乙的呼噜声,壮着胆子睁开眼睛,只见强盗乙的大刀插在小丘陵上,他在地上匍匐着靠过去,用大刀锯断了绑在手脚上的绳索。

  

  此时的区寄已经整整一宿没睡,为了迷惑强盗他一直不停哭泣把嗓子都哭哑了,一路上的屈辱让他气愤不已,猩红的眼睛让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一把拔起插在地上的大刀,插向了强盗乙的心窝,强盗乙大叫一声,像做了噩梦一样,看着区寄的表情满脸的不甘,随后头一歪结束了生命。

  此时的强盗甲恰好在集市回来的路上,听到强盗乙的大叫,心想不好,脚下加快步伐,感到了树林,看到被杀死的同伴,强盗甲怒火中烧,沿着区寄的脚印追了上去。

  毕竟区寄只是11岁的孩子,又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在陌生的树林中迷了路,强盗甲三步并两步就追上了区寄,毫不费力就把区寄绑了起来,拿起刀准备杀害他。

  “哈哈哈。”在这危急时刻,区寄大笑了一声。“臭小子,你别以为你装疯卖傻就可以骗我,我这次非杀了你不可!”强盗甲举起刀,作势就要砍下。

  区寄不再像之前一样哭哭啼啼,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心中早有主见,“你真是傻了,杀了我你除了泄愤还可以做什么,我把你同伴杀了,你再把我卖了,岂不是更好,一人可以得原来的两份。”强盗甲沉吟了一番,听着是挺有道理的。于是念头一转,把区寄手脚绑得严严实实的,准备按计划把他卖给买家。

  在中途的旅馆里,强盗甲心想:“过了今晚,就可以到买主那了,今晚总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于是强盗甲把区寄的手脚在严严实实地捆上几重,以防区寄逃跑。然后开了暖炉,盖头就睡,天寒地冻的夜里,强盗甲在被窝里睡得好梦连连,似乎自己就要家财万贯、走上人生巅峰,殊不知,这也是他最后的美梦。

  此时,区寄没法像上次一样如法炮制地脱身,但从小自己放羊的区寄毫不心慌,把眼光挪向了一旁的火炉,他艰难地挪动身体,把双手靠过去,火炉的高温让区寄倍感疼痛,但此时这是唯一的脱身之法,他别无选择,炙热的火焰让双手都烤出了水泡,区寄忍着剧痛,终于把绳子烧断了。区寄举起了一旁的钢刀,狠狠地刺向了强盗甲,然后嚎啕大哭,出现了文章开头的一幕。

  出了命案,官府的人很快就到了,11岁孩童手刃两盗,层层上报,这连刺史颜证都惊动了,想要把足智多谋的区寄留在官府做小吏,可是被区寄拒绝了。于是官府给区寄换了一套衣裳,把区寄送回家乡。

  可是回到家乡后,区寄再也过不上原来的生活了,仿佛被歧视一般,乡亲们都不敢接近。那些乡里的地痞无赖都不敢经过区寄家的门口,对着区寄家门口指指点点地说道:“这个小孩太残暴了,跟秦舞阳一般,11岁就杀了两个人,不能靠近他。”

  2

  这是唐代柳宗元在短文《童区寄传》里记载的一件故事,柳宗元在文末写道“桂部从事杜周士为余言之”,强调这是真实发生过的。

  11岁的区寄面对危险,可以说是足智多谋。可故事中疑点丛丛,为什么面对留在官府做小吏的机会,区寄毫不犹豫就放弃了?又为什么区寄回到家乡后没有如武松打虎后一般得到“大红花”表彰,反而遭受老乡歧视、在背后指指点点?

  这一切,要从柳宗元所在的中唐时期说起。

  此时的柳宗元可以说是在人生的下坡路上,原本人生前半程顺风顺水,从小出生在名门望族,21岁就进士及第,29岁就被任命为正六品的蓝田尉,32岁时又被如日中天的王叔文看中,成为永贞革新的主力军。正当柳宗元以为可以大干一场,施展才华,救大唐于水深火热之际时。现实又狠狠地打了脸,支持王叔文的唐顺宗不到一年就生病不得以禅位于太子,即位后的唐宪宗对王叔文集团的人远加贬谪,柳宗元作为主力更是有多远贬多远,被贬谪到当时的莽荒之地。

  个人的命运总与时代紧紧相连,与柳宗元走下坡路的同时,整个大唐王朝也在风云飘摇中摇摇欲坠,这也是《童区寄传》发生的时代根源。

  

  当时的大唐,经历了安史之乱后的动荡,唐朝廷失去了对河朔三镇的控制,兵连祸结,为了维持平定三镇的力量朝廷财力捉襟见肘,在唐朝的动荡时期,最遭殃的莫过于像区寄这样的老百姓,在柳宗元被贬的荒蛮之地,有无数像区寄这样的孩童被强盗绑架作为牟利手段。

  柳宗元在《童区寄传》开篇一阵见血地揭露了这种现象的残酷性。

  “当道相贼杀以为俗。”

  指出像区寄这样被绑架的在当地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甚至那些幸运没被绑架的孩子长大后,也参加起这种非法勾当。

  “幸得壮大,则缚取幺弱者”

  成为了参与人数众多的黑暗现象,以至于区寄得到解救回到家乡后,“乡之行劫缚者,侧目莫敢过其门”,甚至区寄家乡里为数众多做坏事的人,都在背后非议甚至诋毁区寄。

  这种强盗恶俗为何会屡禁不止?马克思有句名言:“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这句话放在区寄传上也是适用的。

  一方面,是极低的犯罪成本。在唐代的法律中,买卖奴婢是合法的,比如《唐律疏议》,只是对身份的认定和买卖程序有极其严格的规定,但在柳宗元被远谪的地方,山高皇帝远,这些规定都是形同虚设,导致罪恶横行,无数像区寄这样的孩童惨遭毒手。

  另一方面,是极高的利润空间,甚至连当地的管理机构都置若罔闻,为虎作伥。柳宗元在《童区寄传》写道“汉官因以为己利,苟得僮,恣所为不问“,也正是因为这个黑暗的形象,让区寄对留在州府为吏毫不感兴趣,不想沆瀣一气,断然拒绝了刺史颜证的邀请。

  3

  面对如此黑暗的形势,柳宗元写下《童区寄传》又有何深意呢?

  其实当时的柳宗元,是典型的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柳宗元到永州任司马,说是个官员,其实只是个头衔和虚职,并没有实际权力,他的母亲随同他一起到贬谪之地不到半年,便因水土不服去世了。

  柳宗元无时无刻想要回到都城,不停地写信给故交,想方设法想要回去。可是唐宪宗期间,几次天下大赦,都依旧把柳宗元视为王叔文一伙,列入黑名单,不在大赦之列。绝望之下的柳宗元才会写下《江雪》这般令人深感孤独的诗词。

  虽然个人际遇极其窘迫,但柳宗元始终没有抛弃作为士子“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使命感和责任感,用文章的力量为后世留下深远的影响,不仅写下《童区寄传》这一文学价值极高的散文作品,也留下了《捕蛇者说》这一反映唐代苛捐杂税的文学力作。

  更难能可贵的是,柳宗元并不是只是停留在文章表面,当他有机会作出改变时,他也会与现实全力作抗争。在永州待了八年的时光,后来柳宗元又辗转到了柳州任刺史,比起永州司马,这真正是一方主官,是一个能够有所作为的职位。

  柳宗元到任后,发现当地有一个恶俗,穷人若借钱产生的利息超过本钱时,往往就会被债主卖为奴婢,这是与《童区寄传》反映的现实同样黑暗的情况。柳宗元为了转变这种恶俗,在任上出台了规定:让那些负债之人向债主服务,按照服务期限计算报酬,当报酬与债款相抵,就自动解除奴隶关系,让很多像区寄这样的穷人得到解救。这也是柳宗元在柳州最为突出的政绩之一。

  柳宗元的人生之路并不顺遂,尤其是后半段被贬的遭遇令人扼腕叹息。但不管个人际遇如何困顿潦倒,他始终心怀天下,情系百姓,不在官位时便拿起手中的笔写下《童区寄传》《捕蛇者说》等反映现实的佳作,在位时就大刀阔斧地推出措施,为老百姓纾困解难,也许正是这种为国为民的情怀,才使得柳宗元的散文历经千年仍熠熠生辉,为后人所学习景仰。

  举报/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