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狱18年,47岁创业,82岁被查,重庆首富尹明善为何倒下
2012年12月24日深夜,山城重庆的高速公路上警灯闪烁,一队警车正在执行紧急护送任务。突然远远响起巨大的轰鸣声,四辆豪华跑车呼啸而来,并超越警车绝尘而去。车上的四位富二代正沉浸在飙车的刺激之中,后面响起警笛声,两辆警车将超速行驶的跑车逼停,当场对驾驶员进行安全警示教育,每人罚款150元扣3分,其中兰博基尼驾驶员未挂车牌还加扣3分,并责令4人趴在车盖上写检讨书。那辆崭新的兰博基尼跑车的车主就是外号“精彩哥”的尹喜地,他还有三十多辆顶级豪车,包括价值3000万的布加迪威龙。精彩哥的喜好并不奇怪,精彩哥的财富也并不意外,因为他的父亲是曾经的山城首富,地球表面的摩托之王尹明善。
今年82岁的尹明善极具传奇色彩,他少年天资聪颖,不出意外将成为一名科学家,却被荒唐地偷走18载宝贵青春;他47岁下海,却在72岁高龄成为重庆首富;他是重庆“摩托帮”的大佬,却在转型汽车后深陷泥潭;他79岁退休,如今却因为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尹老的一生跌宕起伏令人唏嘘,让我们走进美丽的巴山蜀水,去探寻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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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明善1938年1月出生于榨菜之乡重庆涪陵的一个地主家庭。重庆既是“雾都”又是“火炉”,崇山峻岭自然环境极差,而“雄起”就是脾气火爆吃苦耐劳的重庆人民对先天条件不好而又不服输奋起直追的呐喊。尹明善的经历就像他家乡的山路般坎坷,他幼年丧父,12岁那年因为历史原因被“运动”到荒山顶上一间废弃的茅草屋,一块薄地几个破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为了养活老娘和自己,他做起了小货郎,沿街叫卖针头线脑。一天母亲的一句话:“娃呀,你一辈子就这样啦?要读书呀!”让他醍醐灌顶,于是他“捏着肚皮读书”,靠自学考入了当时重庆最好的中学——重庆一中。
一到学校,尹明善如鱼得水,成为学生中大神级别的人物,既能吹拉弹唱,又能解答数学界顶级难题;既能带领女同学打篮球,又能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老师们都连连点头,你不当科学家谁当,就这么定了!
然而命运捉弄人,就在尹明善离大学生活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因为家庭成份和做小生意的资本主义倾向被踢出校门。瘦高个青年陷入绝望,他捶胸顿足,深夜躲到荒郊野岭号啕大哭。然而苦难接踵而至,三年后他被关进大牢,随后被发配到塑料厂劳动改造,这一去就是18年。
正如鲁迅先生所言,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尹明善并没有趴下,漫长的岁月他以书为伴,广泛涉猎,向一起劳动的老教授学习英语,学习经济学,尤其英语更是修炼到可以翻译外国名著的水平。工厂领导看在眼里,让他翻译英语资料,还把他聘为厂里的电大英语班辅导教师。
1979年,尹明善终于等到了可以堂堂正正做人那天,迎来了自己的百废待兴。苦难摧毁了他的前半生,他的后半生将更加顽强,更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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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明善先是因为“传道授业”有方被调到重庆市设计院担任英语教师,并在业余时间完成了英语专著的翻译;后又应聘到出版社,很快又提拔为副社长。尹明善还是感到一个月一张重庆到北京机票的收入不足以匹配自己的才华,于是在1985年,也就是他47岁那年,作为第一代民营企业家年纪最大的创业者,他在众人诧异声中“扑通”一声下海,创办了自己的书社,上世纪八十年代风靡一时的《庞中华钢笔字帖》就是尹明善的杰作。他发行的教辅资料《中学生一角钱丛书》销量突破3000万套,一本书只赚一分钱,在万元户稀少的年代,他第一桶金就装满了30万。这位戴一副半框眼镜、身材瘦削的文弱书生就是这么神奇,干商业也是一把好手。
1992年,伟人的谈话如沐春风,鼓舞了千千万万的中国知识分子,他们纷纷丢掉自己体制内的工作,开始了真真正正的中国制造,从而生长出一大批“92派”民营企业家。仅在摩托车行业,豪爵的王大威、钱江的林华中、新大洲的赵序宏、宗申的左宗申……都是在这个阶段起步。
一次修车的时候,尹明善跟摩托车厂老板聊天,这个老板说他每个月需要几百台摩托车发动机,日本进口的价格昂贵,河南购买的质量差。善解数学题的尹明善一边听着老板的吐槽,一边打着自己的算盘。
1992年,尹明善拿出自己的全部家当20万元,在重庆郊区租下一个房间,成立了重庆轰达车辆配件研究所。很多人听到这个名字会一阵讪笑,没错,这个名字就是跟那个日本品牌只差一个字母,咱们的尹老师也带着重庆人与生俱来的狡黠。但尹老师更有创意,轰达,轰的一声就到达,多美的名字。在不足40平方的车间,尹明善对着手下仅有的9名散兵游勇,发表了意气风发的宣言:“我要造出全中国,全世界没有的摩托车发动机。”
刚开始尹明善的手段也没有那么高明,他派人去重庆“摩托帮”老二“建设”那里,采购不同批次的发动机配件,然后在车间里苦心钻研,等4个月后人家发现问题,轰达研究所已经把发动机“研究”出来了。当时本田摩托车发动机一台2万多,嘉陵建设6000多,但轰达的只要1998元,对,你没听错,就是1998。于是全国的摩托车厂家都扛着钞票来轰达厂门口排队 ,尹明善终于在夹缝中杀出一条血路。
有了钱之后,尹明善投入资金搞研发,一步一步掌握了更先进的技术,逐步超越嘉陵、建设,并把摩托车卖到本田家门口,2003年成为国内最大的摩托车生产商。
与此同时,尹明善的财富也急剧增长,62岁的尹明善以5.5亿元净资产荣登2000年福布斯50位中国富豪排行榜。富裕以后的尹明善还是保持着节俭的作风,就算以后力帆上市,作为身价百亿的重庆首富,他还是不抽烟,不喝酒,对美食也没有追求,一年到头在重庆上桥张家湾力帆大厦的顶层办公室里,吃着番茄鸡蛋面。
也就是在年这一年的8月,力帆以5580万元的价格收购了重庆前卫寰岛红岩足球俱乐部,组建了重庆力帆足球俱乐部。当年11月,这支队伍就战胜北京国安称雄足协杯,拿回了重庆足球史上的第一个冠军。此后17年力帆为俱乐部投入8亿多,重庆人民不会忘记那段“雄起”的岁月。老爷子所有这一切付出仅仅是对足球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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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社会的发展,摩托车不受待见,汽车开始进入千家万户。尹明善何等聪明的人,他又一次勇立潮头,在2003年就提出进军汽车产业。有人说,这是尹明善一生的豪赌,成功几率非常渺茫。但那又怎样?在他看来:“没有梦想的老板,跟酒囊饭袋有什么区别?”重庆人就是这样,既有实干家的劲头,也有张扬的气场;既要“捋起袖子干”,也要“扯起喉咙吼”。
但是从摩托到汽车,并不是加两个轮子两张沙发那么简单,因缺钱、缺技术、缺牌照、“抄作业”等等问题,让力帆走上一条艰难的道路。在重庆传统汽摩行业整天衰败的情况下,力帆迷失了前进的方向。
由于家族无有能人,2017年尹明善将企业交给了外人牟刚打理,在年满80岁之际选择退休。牟刚以疯狂售卖资产的方式自救,但还是止不住力帆悬崖式下跌。不得已82岁的尹明善重新出山,但无力回天,干脆把公司交给了自己的长孙女尹安妮打理,后浪也没能挽救力帆。
这次尹明善被证监会立案调查,乍一看以为老爷子晚节不保,其实信息披露违规违法也不是多大的事,估计也就是罚款,上升不到刑事责任。大家不必这么激动,什么“善”终,什么“最后一站”,人活着就不要盖棺论定。
虽然大家对力帆品牌和产品有毁有誉,但无疑尹明善造汽车的大方向是对的,他是坚定不移的民族工业实践者,力帆的过程就是中国制造的过程,我们没有资格对操劳一生的长者冷嘲热讽。尹明善对重庆经济作出过重大贡献,曾经是经济领域的一面旗帜。
尹明善的一生跌宕起伏,如果说他的前半生是被生活的潮水裹挟向前的话,那么后半生他就像唐吉诃德那样,手持长矛向命运的风车挑战。他的这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不服输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景仰和学习。现在尹老爷子黯然而去,但此时我耳边响起了《向天再借五百年》这首歌,也许他雄心勃勃: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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