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天子一朝臣，汉朝首富邓通之死！
胡赛萌/文
抖音，不仅仅记录美好生活，更记录真实世界。
正因为真实，才有了那些风靡网络的“金玉良言”，比如“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穷是真的”，再比如“有钱人终成眷属，没钱人亲眼目睹”……
钱，是人类社会最绕不过去的一个字！穷，是人人都厌恶的字眼；富，是大家都喜欢的汉字。
既然“钱”这么受欢迎，那请问在清河县，谁才是有钱人？
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就写在了《水浒传》和《金瓶梅》当中。
01
“渣男”西门庆
在清河县，武大郎当然算不上有钱人。
尽管家里有娇妻，手头有生意，钱包有碎银，自己还住着临街的二层别墅，但做小本生意的他顶多算个中产，还够不到有钱人的阶层。
如果说武大郎是小中产，那西门庆就是有钱人。
据《金瓶梅》中记载，西门庆坐拥药材铺、典当铺、绒线铺、绸缎铺，还放着高利贷、收着保护费，就差开钱庄、搞银行，这样横跨多个行业的出色企业家，当然是妥妥的有钱人！
正因为有钱，所以西门庆才能理直气壮地做“渣男”，看到漂亮姑娘，见一个爱一个、睡一个丢一个，身边的女人走马灯地换，就跟现在的网红富二代如出一辙。
西门庆做渣男是有底气的，更是有资本的。当初，在勾搭潘金莲的时候，王婆给他定了个“五字方针”，即名扬后世的“潘驴邓小闲”。
对于王婆的这“五字方针”，西门庆拍着胸脯说，“实不瞒你说，这五件事我都有！”言外之意，潘金莲迟早是自己的枕边之人。
尽管自信满满，但在第三件关于“钱”的事上，西门庆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我家里也有几贯钱财，虽不及邓通，也颇得过日子。”
按照《金瓶梅》中的描述，西门庆兄弟多、房产多、企业多、老婆多，黑白两道都通吃，妥妥的清河县首富，怎么还会在钱上显得底气不足？
不是西门庆不自信，而是“潘驴邓小闲”中的那个“邓”字来头太大，西门庆一个县城首富当然不敢比肩，所以才说“虽不及邓通”的软话来。
这个“邓通”到底是何许人也，居然连大名鼎鼎的西门大官人都得礼让三分？
02
神秘的梦境
离钱越近的行业越赚钱，所以金融行业的平均工资远高于工业和农业。
邓通，就是西汉王朝搞金融的资本大鳄，他不但开银行搞金融，而且开的是中央银行，也就是说他掌握了汉朝的铸币权，可以发行货币。
稍微有点经济学常识的人都知道，一个人如果可以发币，那就等于印钱，这是一个一本万利的事情，钱的多少不过是个数字而已，印出来就行。
这也就是为什么90后孙宇晨敢于叫板富二代王思聪的原因，不是因为孙爸爸比王健林更有钱，而是因为孙宇晨能用区块链发币。
邓通，作为汉文帝的宠臣，手握铸币权，富可敌国，妥妥的汉朝首富。这样的顶尖富豪，岂是西门庆这个县城小富可同日而语的？
西门庆在邓通面前的不自信，恰恰说明这位清河县首富有自知之明。
邓通出身卑微，原本与大汉首富的头衔无缘，他的发迹只因汉文帝做了一个神奇的梦。
有一次，汉文帝梦见自己顺着一条梯子往天上爬，可快到天上的时候却怎么也爬不上去。这时，身后突然有个黄头郎从后面推了他一把，他顺势就登上了天。
就在汉文帝梦见登天的一刹那，突然从梦中惊醒。醒后的汉文帝对这个神奇的梦很好奇，也非常感谢在梦中从后面推自己，助力自己登天的黄头郎。
当时，在宫中负责行船的船夫就被称为“黄头郎”，于是汉文帝就去未央宫西边苍池中的渐台，私下用眼光寻找梦中推他上天的黄头郎。
此时，汉文帝看到正在苍池中行船的邓通，穿着打扮似如梦中所见，于是召问他姓名，得知姓邓名通，音近“登通”，暗示登通天梯，羽化成仙。
汉文帝听后十分高兴，于是将邓通招至身边，宠幸异常，并且让相面师许负为邓通相面。
然而，正因为这次相面，让邓通成为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悲剧“首富”。
03
伟大的预言家
许负是汉帝国最著名的相面师，所预言的诸多事迹曾逐一应验。
汉文帝能当上皇帝，正是许负相面术的应验。早在楚汉相争之时，魏王豹纳了一个名为薄姬的姑娘，许负见到薄姬的第一句话就说，“此乃天子之母！”
魏王豹闻言大喜，认为自己一定能夺取天下，于是联合项羽跟刘邦争天下，结果被汉将曹参灭国，他宠幸的薄姬也成为刘邦的战利品和床上用品。
刘邦收了薄姬之后，生了一个叫刘恒的男孩，可就算如此，汉帝国的皇位也轮不到刘恒来坐。
当时的皇后的吕后，太子是刘盈，刘邦就算有过废长立幼的念头，那也是立自己最宠爱的戚夫人之子刘如意为太子，根本就没刘恒什么事。
然而，历史就是如此奇妙。刘邦死后刘盈登基，吕后擅权，之后又发生了军功勋贵诛除诸吕的军事政变。此时，毫无根基的刘恒就成为军功勋贵们眼中最佳的皇帝人选。
正因为许负相面的灵验，所以当许负预料“邓通会穷困饿死”之时，汉文帝大惊失色。汉文帝说：“能使邓通富有的在于我这个天子，怎么说他会贫困呢？”
为了帮助邓通逆天改命，汉文帝下诏将蜀郡严道县的铜山赐给邓通，并允许他铸钱流通。
有皇帝做靠山，有铜山做资本，一时大汉境内流通的净是邓通铸的钱币，被时人称之为“邓通钱”。
靠着天子的权力成为大汉首富的邓通，第一次尝到权力的滋味，理所当然地想着将这种“滋味”延续下去。
毕竟，此时的汉文帝已抱病在身，靠山总有老去的一天，那时的邓通该如何自处？
于是，这位助汉文帝登天的黄头郎把心思用在了太子身上，可正是这次的政治投机却让他翻了船，最后被活活饿死，应验了许负的预言。
04
太子的怨恨
汉文帝生病，身上长了脓疮。
邓通为了讨好皇帝，经常主动用嘴为汉文帝吸吮脓疮，清理患处。汉文帝很感动，认为邓通对自己是“真爱”，于是特意问邓通，“天下之人谁最爱我？”
眼看着一天天老去的皇帝，邓通为了巴结太子，特意答道：“应该没有比太子更爱您的人了。”
《史记》中没有记载汉文帝听了邓通这番话后的反应，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耐人寻味，甚至细思极恐。
后来，太子进宫问候文帝的病情，汉文帝提出让太子给自己吸吮脓疮的要求，对此太子却面露难色。
事后，太子多方打听，才知道邓通经常为自己的老爸吸吮脓疮，老爸这次的要求是在拿儿子跟宠臣做对比，于是从此怨恨上了邓通。
再后来，文帝死太子即位，被新皇怨恨的邓通被革职、抄家，可怜富甲天下的邓通只能流落街头，沦为乞丐，最后被活活饿死。
其实，邓通的命运，早在他回答汉文帝问题的时候就已注定，因为他的政治投机让汉文帝警醒，更让汉文帝心寒。
汉文帝问谁最爱自己，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就是肯为自己吸吮脓疮的邓通，可邓通却说是太子，即未来的皇帝。
这句回答，暴露了邓通的小心思——为现在的皇帝吸脓疮，为将来的皇帝讨人情。看着汉文帝一天天老去，邓通开始想要改换门庭，投到太子门下，这次回答正是一次投石问路。
这种小心思式的政治投机，岂能瞒过帝王心术的汉文帝。于是，汉文帝故意让太子难堪，其实就是断邓通的后路——不要想着讨好太子，要老老实实地服侍我这个唯一的主子。
05
权力的逻辑
邓通的悲剧，在于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尽管他知道汉文帝将不久于人世，自己必须寻找新的靠山，但汉文帝却不允许，太子更不能答应。
恋爱中，我们常说一脚踩两船的人是“渣男”和“女婊”，在权力的逻辑中，一奴奉两主又何尝不是“渣奴”？
《大明王朝1566》中，裕王生下皇孙，伺候嘉靖几十年的老太监吕芳敏锐地意识到“大明朝的天下迟早是裕王的”，于是派干儿子冯保去裕王府，做皇孙的大伴。
吕芳看到的事情，严嵩父子也看到了，但哪怕裕王是未来的皇帝，但严嵩父子仍不能向其示好，甚至还得铁着心跟裕王府的高拱张居正做对。
原因很简单，不是严嵩父子不想讨好未来的皇上，是现在的皇上不允许他俩这么做。只要嘉靖还在位一天，就绝不会允许自己的权力（宠臣）流到裕王那里去。
吕芳还没有向裕王示好，只不过将冯保派到王府陪伴皇孙，结果被嘉靖说是在自己孙子身上打主意，声称“十步以内必有芳草”，草长多了就不长庄稼，传旨让陈洪在提刑司镇抚司锄草！
要不是嘉靖念与吕芳的主仆情谊，吕芳搞不好就掉了脑袋，而不是在凤阳守陵，了此残生。
邓通的悲剧也是这个原因，汉文帝哪怕再宠幸邓通，但也不可能任由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投靠太子，于是便以给太子难堪的方式敲打邓通，让他知道谁才是自己唯一的主子。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哪怕和珅再怎么小心翼翼，但仍然避免不了嘉庆的屠刀，而魏忠贤哪怕再怎么力求自保，也仍无法逃脱崇祯的追杀。
一朝天子一朝臣，没有哪朝的天子能容忍自己的臣子“一臣事二主”。
如此说来，邓通被汉文帝宠幸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日后的命运，他“大汉首富”的头衔，不过是汉文帝梦中黄头郎戴的那条“黄头巾”而已。
正所谓，梦中的东西，又哪能当真呢？
作者：胡赛萌，好果文化创始人，知名评论人，曾在新闻晚报、教育时报，BBC中文网，联合早报等国内外知名媒体发表评论文章。公号：好果胡赛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