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故事改编电影 不要过度颠覆毁经典

　　迪士尼电影公司出品的真人童话电影《灰姑娘》在中国与北美同步上映，票房大卖的同时，也把人们带回到儿时童话梦幻的王国。童话故事的电影改编，《灰姑娘》不是第一部，也一定不是最后一部，这个话题由来已久，又历久弥新。

　　38个灰姑娘，29个小红帽

　　电影业钟情于改编经典童话的传统要追溯到上个世纪。1937年，迪士尼电影公司就成功地将白雪公主的故事搬上大银幕，拍摄了世界首部动画长片《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大获成功。

　　尝到甜头的片商开始陆续将经典童话拍成电影。1940年，根据匹诺曹故事改编的《木偶奇遇记》上映；1950年，根据灰姑娘故事改编的《仙履奇缘》上映；1955年、1959年，《小飞侠彼得·潘》和《睡美人》陆续上映。除上述动画片，真人童话电影也取得了成功，1939年米高梅电影公司出品的《绿野仙踪》改编自同名童话小说，是好莱坞最著名的电影之一，已成为流行文化的一部分。到今天，全世界改编自经典童话的电影已数不胜数，光是灰姑娘题材的电影就有38部，小红帽题材也有29部。

　　童话改编电影如此之多有其原因。童话故事大多来源于各国的民间传说、神话，经过作家整理润色而成。可见，童话故事在定型之前就已经广为人知、代代相传，因此，童话改编的电影天然地符合观众的审美趣味。

　　上世纪中叶以来，中国许多改编自新创作的童话的电影问世，其中不乏精品，1963年由上海天马电影制片厂摄制、改编自张天翼同名童话的《宝葫芦的秘密》，1955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推出、改编自洪汛涛童话《神笔马良》的木偶动画片《神笔》，以及《小鲤鱼跳龙门》（1958年）、《下次开船港游记》（1984年）等作品都是代表。中国的童话电影非常重视教育儿童的功能，有意把故事和现实生活联系起来，这与西方童话用“很久很久以前”等手法来区隔现实、建构童话空间有很大差别。

　　白雪公主一开口，蓝鸟就爆炸了

　　20世纪八九十年代，美国掀起了又一股童话电影热潮。1989年，改编自安徒生童话的动画电影《小美人鱼》上映，对原著做了许多改动。凄美的结局被改成了艾丽尔最终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艾丽尔这一形象也有了女性意识的萌芽，如影评人罗杰·埃伯特所说：“艾丽尔是个充分觉醒的女性角色，她独立思考和行动，甚至反叛，从不会消极地等待上天来决定自己的命运。”1991年，根据同名小说改编的《美女与野兽》也取得了成功，完美地融合了浪漫故事、音乐和动画技术，《华盛顿邮报》称之为“现代寓言、大师级杰作，既尊重了过去的传统，又符合当代的审美情感”。1992年，改编自《一千零一夜》的动画电影《阿拉丁》上映，成功地将喜剧元素融进了童话电影中。

　　这一时期童话电影的明显特征就是不再拘泥于原作，大胆进行改编，比如对原著中一些与现代意识冲突的情节进行删改；补充人物前史和次要情节线，使故事更加丰满；挖掘人物性格，塑造出更立体的人物。女性人物在以往的经典童话中往往缺乏自主意识，而这些电影则有意刻画独立的女性。显然，这与当代西方女性主义思潮是分不开的。这一时期的改编也有趋向保守的一面，比如将许多童话改为圆满的结局。不过，总体来说改编的幅度不大，终究没有颠覆原作品。

　　2001年，梦工厂动画公司的作品《怪物史莱克》则打破了童话世界的陈规。影片虽改编自同名童话，却以恶搞经典童话电影为主要内容，是“戏仿电影”，如菲奥娜对着蓝鸟唱歌就模仿了《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只是她一开口蓝鸟就爆炸了。2009年，迪士尼电影公司出品了改编自格林童话《青蛙王子》的《公主与青蛙》，故事被设定在1920年，公主成了女服务员，她吻了青蛙之后非但王子没有出现，她自己竟也变成了青蛙。2013年，改编自安徒生童话《白雪皇后》的影片《冰雪奇缘》取得了空前成功，创造了12亿美元的动画电影票房，产生了巨大的文化影响。《冰雪奇缘》首次将女性之间的姐妹情作为主线，王子倒成了大反派，经典的“真爱之吻”也被解构，女性主义在电影中得到了极大张扬。

　　真人童话电影和黑童话：不要让过度的颠覆毁掉经典

　　如果说上述电影虽与原作相去甚远，但总体上保持了童话的风貌的话，那么，近年来兴起的真人童话电影浪潮则彻底颠覆了经典。

　　2010年，蒂姆·伯顿导演的《爱丽丝梦游仙境》获得了10亿美元票房，评价却毁誉参半，批评者认为它失掉了原著的童话精髓，缺少叙事张力。2013年迪士尼电影公司出品了《魔境仙踪》，作为《绿野仙踪》的前传，讲述了一个奇幻又略带恐怖的故事。2014年的《沉睡魔咒》颠覆了《睡美人》的故事，邪恶的巫婆成了情感丰富、令人同情的女主角。

　　相比迪士尼电影公司略显保守的改编策略，另一些作品则是彻底颠覆，暴力、恐怖元素充斥其中，被称为黑童话电影。2011年，华纳兄弟电影公司出品的《小红帽》讲述了一个血腥惊悚的故事，加入了狼人和三角恋的元素。2012年环球影业公司出品的《白雪公主与猎人》将白雪公主打造成了一个女战士，与邪恶的皇后决战。2013年派拉蒙影业公司出品的《韩赛尔与格蕾特：女巫猎人》改编自《格林童话》，其中融合了动作、恐怖、冒险等元素。

　　有评论者认为黑童话电影暗合了童话诞生之初的形态。不过从这些电影的艺术质量上来看，很难说它们展现了童话的精髓，更多是解构经典电影先生的短暂快感和视觉奇观的堆砌。其实黑童话电影根本上还是资本逻辑的推动，学者杰克·齐普斯认为这种改编热潮是一种典型的投机行为，“经典童话的改编不涉及版权问题，任何人都可以随便改”。而颠覆式的改编、类型的融合使影片充满新鲜感，吸引了大批观众。

　　2015年上映的《灰姑娘》则重新拥抱传统，没有过多所谓“创新”式的改编。这实际上是对近几年黑童话改编热潮说“不”。《灰姑娘》忠实于原著和1950年同名动画版的情节，只是用更炫目的技术呈现出来。难怪有人说影片最大的主角其实是那件镶嵌了一万颗钻石的裙子。不过细看下来，影片还是做了许多符合现代意识的改动：辛德瑞拉不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受气包，而是勇敢面对不公平的境遇。善良是她的品质，但电影更加强调勇气。影片对后母这一人物也进行了挖掘，她虐待辛德瑞拉是因为自己失去了爱情和青春，她嫉妒辛德瑞拉的美好，这一点也很符合现代人的认知。

　　随着技术的进步，童话中瑰丽的世界将会越来越多地被搬上大银幕。在新的时代，经典势必要经过改编才能更符合时代的精神，不过，改编者应不忘初心，不要让过度的颠覆毁掉了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