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记忆|童年的味道
记得小时候,一群小伙伴常常凑在教室墙角“挤榨油”。嘿——呼、嘿——呼……吼声如雷,抑扬顿挫。顷刻间全身热乎。在一片欢快的号子声中,挤走严冬,迎来寒假。
要是瞧见父母赶场,我必定厚着脸皮跟在后面。小贩的簸箕里,摆满了手掌大小的油绞绞儿,色泽金黄,油香扑面。我瞬间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头都快埋进簸箕了。大人会心一笑,从裤包里挤出皱巴巴的角角钱递给小贩,弯腰精挑一个最大的油绞绞儿给我。酥脆爽口,麦香与油香交织,我吃得歘歘响,眉开眼笑。
眼看就要过年了,大人带我去看衣服,不厌其烦地和老板砍价,直到让我身上焕然一新。回家时,一路上蹦蹦跳跳,生怕全世界的人不知道我穿上了新衣服!
和大人走亲访友,那时交通不便,时常翻山越岭,但我乐此不疲。家有稀客,亲戚毫不吝啬。炒肥肉、炕蛋皮、磨豆腐……桌上摆满过年时才有的珍馐美味。我大快朵颐,肚皮不鼓不放碗。
大人们闲话家常,一会儿说悄悄话,一会儿又笑哈哈,时常聊到三更半夜,彼此仍觉意犹未尽。要是碰巧对方家里有个和我上下年龄的孩子,必定追逐嬉戏,累得满头大汗。或者静坐在黑白电视机前看《雪山飞狐》,至今,屏幕里长白山那一幅幅银装素裹的雪景,仍然让我为之震撼。
平日里,小伙伴们三邀五约上山放牛。牛儿无拘无束,自由寻觅青草。找一斜坡,人坐在柏香丫上,双手紧握枝干顺坡滑下,双脚着地即可刹停。我们称之为“滑坡坡”。大家有序玩耍,山间笑声不断。慢慢地,山坡上滑出一道沟壑,而我们的裤子屁股上,有时磨出几道口子,让人捧腹大笑。
一阵欢愉之后,捡拾干枝,掘地为灶。小伙伴们分工明确,配合默契,一会儿工夫,一炉柴火温暖了巨大的冬天。大家围坐一圈,谈天阔地。将带来的红苕埋于炭灰,在高温的炙烤下,一股甜香味四散开来。去掉烧糊的外皮,红苕露出橙红的胴体,不时渗出滴滴油脂。轻舔一口,烫;再舔一口,甜。红苕在唇齿间咀嚼,软绵与甜香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为平淡的乡村生活平添了一抹甜蜜。难免有人急性子,皮未脱完就啃食起来,弄得满嘴乌黑,大家齐声叫道:“花脸猫!”山间又荡起阵阵欢笑声。
下雪的日子,简直太美了!一片片雪块轻如鹅毛,在空中翩跹起舞。慢慢地,大地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亮得耀眼。几个娃娃不约而同聚在一起,双手捧雪,堆成锥体,捏一个雪球置于顶部,在球体左右两边分别嵌入一颗小石头,中下方插入一根胡萝卜,再在胡萝卜下横放一拃红毛线。如此,一个和我们个头一般大小的雪人便灵动起来,不论你站在哪点,她都像盯着你看。可把大家乐坏了!
砰,一个雪球砸在头上,和谐友爱的氛围瞬间被打破,雪球大战就此拉开序幕。你扔我,我打他,跑的跑,追的追,雪球满天飞。就算后颈窝被人塞进雪球,满身却热血沸腾,嘴里呵呵大笑。个别人见势不妙,双手投降。大家应声停住,握手言和,有说有笑,各回各家。
光阴似箭,转眼30多年过去了,但在教室挤榨油,山坡烤红苕的那些往事,一直让我记忆犹新,百转千回。
儿时的那片山坡,早已退耕还林,四季常青,还在默默地守望着她的儿女。
在这片朴素无华的土地上,在人间烟火中感受四季轮回,我继续品尝着造化带来的生命感悟。这是一种永难忘却的幸福滋味,更是一份生生不息的故乡情怀。纪录片
文/潘洪云
文字编辑/向秋樾
视觉/实习生 彭宏兰
编审/李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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