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妻子患重病,丈夫刻假印章缴费4年,医生早已看破却一直不说
2011年1月12日,在北京市东城区东单大华路北京医院的血液净化中心里,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把缴费单递给了一个护士。
这个中年男子穿着一件款式简单的黑色羽绒服,在递缴费单的时候,眼神有些许心虚和闪躲。
“护士,我已经把这些的透析费用缴清了,麻烦你尽快安排我爱人做治疗。”
“放心吧,我们马上就会安排好的。”护士接过缴费单,并没有细看,而是把它放进了储物柜中。
男子看着护士的动作,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声好气地跟护士道了谢才快步离开。
这个男子是谁?他做了什么事情以致于在面对护士的时候如此心虚呢?
1971年9月18日,廖丹出生在北京市东城区的一个普通家庭中。
廖丹是家中唯一的孩子,又是个男孩,按理来说,他出生之后应该会得到全家人的喜爱。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廖丹出生没多久,他父母就在家中发生争吵。
廖丹的父母原本就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仅见了几面就结为了夫妻。
两人的感情基础本就不好,性格上也有很大的冲突,廖丹出生后,矛盾进一步激化。
父母俩忙于吵架,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年幼的廖丹,好在廖丹还有爷爷奶奶的陪伴。
在爷爷奶奶的照顾下,廖丹度过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童年。
后来,他的父母离婚了,母亲和快跟人组建了新的家庭,而父亲则一直郁郁寡欢。
也许是心情太过压抑的原因,在廖丹十二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彻底离开了他。
廖丹跟父亲的感情并不深,心情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但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让廖丹的爷爷奶奶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廖丹一边劝慰两个老人,一边安排父亲的葬礼,用年幼的肩膀撑起了整个家庭。
廖丹的父亲本来是北京一家内燃机厂的工人,他去世之后,他的岗位就由儿子继承了下来。
受私营企业的冲击,那个时候内燃机厂的生意一直在走下坡路。
廖丹在这家工厂里勉强干了几年,就成为了待岗人员,每个月只能领到300来块钱的基础工资。
廖丹并不是胸有大志的人,他只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有个幸福完整的家庭。
300块钱虽然不多,但是却已经足够祖孙三人在北京生活下去。
就这样,廖丹没有出门找工作,而是待在家里照顾两个身体不太好的老人。
他家并不富裕,祖孙三人居住在一个六十多平方米的老房子中,生活空间狭小,但却异常温馨。
每次领到工资,廖丹就会给爷爷奶奶买常用药,再给他们买一点好吃的补充营养。
剩下的一百来块钱才是一家三口一个月的生活费用。
周围的邻居都觉得廖丹没有出息,年纪轻轻不出去工作,家里也没有钱。
因此,很多人都瞧不起这个小伙子,本地的姑娘也看不上他。
不过,廖丹有北京户口,在北京也有房子,在外地姑娘看来条件还是非常优越的。
1996年,25岁的廖丹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小他两岁的杜金领。
杜金领是河北省张家口市赤城县人,16岁的时候就跟着老乡来北京打工。
她在制鞋厂里打过工,也在服装店卖过衣服,遇见廖丹的时候,她是一家饭店的服务员。
杜金领对另一半没有什么要求,只需要对方是个老实厚道的人就好了。
廖丹家世不好,但却为人和善,杜金领长相最多只能说一句清秀,两个人都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但是,这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对对方互生好感,很快就成为了一对恋人。
没过多久,杜金领所在的饭店因为收益不好而破产,她也成为了一名无业人员。
廖丹并不在乎这些,而是在这个时候跟杜金领求了婚,顺理成章地把她娶回了家。
在身份发生变化的同时,廖丹和杜金领也察觉到了身上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们俩没有继续待在家里,而是在附近的一家工厂里找了两份相对简单轻松的工作。
两个人的工资都不高,但胜在轻松自在,他们有很多时间回家陪伴老人。
结婚两年之后,杜金领给廖丹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使得全家人都异常兴奋。
虽然孩子的出生给家里造成了很大的经济压力,但是廖丹和杜金领都是那种追求安稳的人,他们依旧保持着原来的生活状态。
但是,好景不长,在孙子两岁多的时候,廖丹的爷爷奶奶就相继离开了人世,这个家一下子变得清冷了起来。
祸不单行,没过多久,两人所在的工厂倒闭了,他们就这样失去了工作。
之后,廖丹夫妻带着儿子在所属的街道办事处登记了低保户,每个月靠领1700元的低保过活。
刚开始,这些钱对一家三口来说还勉强够用。
但是随着北京经济的不断发展,物价水平越来越高,这点钱渐渐地就有点不够花了。
廖丹是个有钱就多花点,没钱就少花点的咸鱼性子,虽然生活艰苦,但依旧想维持原状。
杜金领是一名外来打工人员,在北京打工多年,身上有一股不可磨灭的拼劲儿。
为了让丈夫和儿子过上更好的生活,杜金领承担起了养活家人的重任,开始向以前一样四处打工。
夫妻俩的角色互换,廖丹负责在家照顾孩子、做家务,做好后勤工作。
在这种女主外男主内的生活模式下,夫妻俩的生活过得十分顺遂。
廖丹仅是小学文化水平,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能,所以只能靠出卖体力赚钱。
刚开始,她在朋友的介绍下在一家对外出口的皮鞋厂中打工。
这家鞋厂的生意非常好,旺季的时候订单非常多,员工每天晚上都要工作到11点才能休息。
鞋厂里的很多员工受不了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纷纷选择离职。
廖丹也劝妻子离职,重新找一份轻松的工作,但是杜金领考虑到这份工作的丰厚报酬,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就这样,杜金领在这家工厂里干了很多年,即使身体疲惫不堪还是坚持了下来。
后来,杜金领在同事的介绍下,跳槽到了一家按摩院给人做起了按摩师。
这份工作同样非常辛苦,而且需要耗费大量的体力,杜金领依旧过得不轻松。
2007年年初,杜金领因为多年的操劳,脸色越来越差,身体也经常出现问题。
廖丹不放心妻子,于是就带她到北京市东城区的北京医院检查身体情况。
医生给杜金领抽了血,检查了血常规,也做了其他的检查。
最后,医生告诉他们,杜金领患上了尿毒症。
医生给了他们两个治疗方案:一是换肾,一次性彻底治好。
另外一个选择是做血液透析,持续的时间比较长,恢复得也比较慢。
但是,换肾手术需要一大笔钱,而且肾源也比较经常,医生建议他们先采取第二种方案。
杜金领每周至少需要在北京医院中做两次血液透析,才能够维持身体的情况。
做一次血液透析,至少都需要花费420元,一个月下来也要三千多元,还没有算买药的钱。
以前,一家人主要的收入来源是杜金领的工资。
杜金领生病之后,没有办法干活了,全家人只能依靠1700元的低保过活。
这些钱根本不够杜金领一个月的透析费,更不用说什么了。
而且,这么些年下来,他们夫妻俩只有两三万的存款,只够用三四个月。
杜金领的户口不在北京,不能享受北京的医保,而她的身体情况又不允许她回河北治疗,所以他们只能选择自费医疗。
北京医院离杜金领家非常遥远,坐公交的话需要花上四个小时的时间,坐出租的话又太贵。
无奈之下,廖丹只能拿出部分继续买了一个二手的三轮车,每周送妻子去医院。
在杜金领做血液透析的时候,他就会在医院附近拉客,一天下来也可以挣个五六十元。
杜金领身体不好,没办法干重活,很多家务活依旧是由廖丹承包。
不过杜金领是个好强的人,不愿意成为丈夫和儿子的拖累,一有时间就会去捡废品、制作毛绒玩具换钱。
廖丹一边照顾生病的妻子和上学的儿子,一边在附近份工厂里打零工。
但是,他赚到的钱杯水车薪,根本承担不了妻子的医药费。
随着积蓄的渐渐见底,廖丹走上了借钱这一道路。
刚开始,亲朋好友同情他的遭遇,愿意把钱借给他。
“借了一两万之后,他们就不愿意借了,我也不怪他们,因为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廖丹后来回忆说。
虽然四处碰壁,但为了妻子,他一有时间就会厚着脸皮上亲戚家借钱。
2007年11月份,在一次上门借钱的途中,廖丹突然发现了一张贴在路灯上办证刻章小传单。
廖丹灵机一动,想起陪妻子去医院做透析时,医生都会先让他去一楼缴费处交钱,然后再拿着缴费单去血液净化中心做透析。
为了让杜金领“有钱”继续治疗,廖丹决定铤而走险,找人刻一个医院的印章。
之后,廖丹拿到收费单之后,去厕所里悄悄地盖上了假章,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透析科。
“第一次这么做,我非常紧张,手心直冒冷汗,但是护士只是瞄了一眼收费单,就收起来了。”廖丹后来在审讯室中说。
因为没有被察觉,廖丹的胆子越来越大,后来经常用假章“缴费”。
杜金领也曾经疑惑过治疗费的来源,每次她一说到这个话题,廖丹就会立马敷衍过去。
他告诉杜金领,一部分钱都是他在外面拉三轮车赚来的,大部分都是找有钱的亲戚借的。
廖丹就用这枚假印章给妻子“缴了”四年的医药费,换来了他四年的生命。
2012年年初,廖丹所在的街道办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杜金领的医药费可以在北京报销一半了。
这让廖丹的压力减轻了不少,之后他就再也没用过那枚假印章了。
但廖丹不知道的是,警方和医院其实早就盯上了他。
2011年9月份,北京医院的收费系统升级,工作人员发现系统中少了51条缴费记录,一共少了17.2万元。
之后,相关部门对缴费单进行核对,发现有49条凭据都是伪造的。
医院立即报了警,警方也很快就锁定了廖丹夫妻。
在警方到医院调查的时候,廖丹正好带着妻子来做透析。
那个时候,报销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廖丹的收费单上盖着的依旧是他伪造的印章。
透析科的护士已经知道这张单据是假的,但还是面不改色地让他们去做治疗。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廖丹一家家庭条件很困难,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为了给妻子治病。
2012年2月22日,廖丹在北京医院被抓获归案,而他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2012年12月7日,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判处廖丹3年有期徒刑,缓刑四年。
随着廖丹的宣判,这件事情也被媒体报导了出来,越来越多的网友开始关注这件事情。
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政协委员给廖丹送去了17.2万元现金,让他还给医院。
还有两家北京的慈善机构愿意承担杜金领今后所有的透析费用,社会爱心人士也纷纷给他们捐款。
2016年5月,杜金领在家中突然陷入昏迷,廖丹紧急把妻子送往医院抢劫,可她还是不幸离世。
杜金领去世之后,社会上的爱心人士纷纷来慰问廖丹和他的儿子,还给他捐了4万元的丧葬费。
2022年4月5日,清明节,廖丹带着儿子去墓地看望妻子。
墓碑上放的的杜金领年轻时候的照片,因为她觉得生病之后拍的照片太丑了。
廖丹现在在一家外贸公司当保安,每个月都有四千来块钱的工资。
他的儿子也已经大学毕业,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当销售员,工资也还不错。
廖丹经常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工作,把养家的重任全部推到了妻子身上,“是我害了她啊,要是我出去找事做,她就不会累病了。”
希望他能够坚强勇敢,好好地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