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竹难书!“保山五四被炸”亲历者揭秘77年前惨案……
王广信:
“日本军国主义罪行罄竹难书!”
在施甸县姚关横街有一栋气势恢宏,一门一窗都保持了往昔模样的老宅院,80多年前王广信就出生在这四合院里。这位当年曾经历“五四被炸”的老人,退休后带着老伴回到这座祖父当年经商时期建盖的百年老宅安享晚年,如今老两口每天早睡早起,看书养花,生活恬淡闲适。但每当回忆起当年遭遇的“保山五四大轰炸”时的情景,老人眼中就会喷射出一股怒火:“日本军国主义造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王广信老人
惨案发生尸横遍野
据王广信老人介绍,王家明清两朝一直到民国都为官经商,是保山和姚关当地的人丁兴旺之家,在保山城和姚关街都有房产和商铺。其祖父王裕后是赫赫有名的裕缅商号创始人,经营棉纱和货币兑换,在昆明、下关、保山和缅甸的仰光、瓦城都有商号,1942年日军占领缅甸后仰光和瓦城商号完全关闭,损失重大。
“当时我刚5岁,住在保山城太和街的四合五天井的宅院里。”王广信回忆保山城“五四被炸”经历时说,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保山很安全,没想到会遭遇那么惨痛的一场劫难。
“保山城平时只要有日军飞机出现,城里就有警报声提醒居民及时躲避,我们家20余口和街坊邻居都会及时跑到城外的大沙河躲避。”王老介绍,事发当天,又听到满天飞机嗡嗡作响,警报连续响起3次。“大家一开始都没有警惕,我的四孃认为没啥大事,又因为是裹小脚,只躲到后院瓜架旁的门洞里,飞机刚飞到就听到炮弹轰然作响,我家院子里炸出一个大坑,瓜架两边的围墙相对倒下,门框被压倒,四孃被埋在围墙下遇难,可怜平日疼爱我们的四孃去世时才40多岁。”
王老说,他家的邻居赛氏家族是蒲缥的一大户人家,在保山城里也有房子,和王家一墙之隔。赛氏全家兄弟5人,老大和老二都已经成家,平时听到飞机声都会跑得远远的,但都没遇到空袭,几次经历后疏忽大意。当天他们几个兄弟心存侥幸,只躲到饭桌和床铺底下,刚好日军空投炸弹到他家房顶,顷刻之间房屋倒塌,几个兄弟全部遇难。
“日机来袭时,街上居民死伤无数,大都慌不择路,很多人提着一个箱子,四处逃窜。城周边的乡镇也被日军飞机空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景况惨不忍睹,很多人尸体四分五裂,东一条腿,西一只手,我们都是跨着尸体一路跑回家。后来这些没亲人认领的尸首就被埋到郊外的象山、诸葛营、沙河等野地里。”
军民一心誓死抗敌
据王老介绍,大轰炸过后他们全家匆匆处理好亲人的丧事,只留一人守着保山的房子和商铺,其他人一路逃回姚关街。
“回到姚关街时,发现街上就能听到百里外龙陵战场的炮声。”王老介绍说,当时姚关街有好几个保长,保长根据居民的生活条件和田产,以及人口摊派军粮、民夫。“我的伯父王克武也带着我们自家的马帮,加入作站,当起了骡马股的股长,负责组织骡马运输粮食弹药。”王老说,那时家家户户都住满了来打鬼子的远征军,他们家也住了很多士兵和军官,里面居然有高鼻子蓝眼睛的美国人,原来因为房子很多,祖父又是非常爱国的商人,他已经在家里安置了几十个71军87师259团的远征军士兵。
“有4个美国军事联络组的美国大兵也住在我们家,还装了电报机。”王老说,美国士兵早出晚归,远征军纪律很严明,他们和住户相处都非常融洽,从不打扰百姓的生活。“大家都知道远征军和美国大兵都是来打鬼子的,那个时候大家都为了一个目的就是打跑日本侵略者,免受战争迫害,收复怒江以西的沦陷国土。都盼望着能早一天胜利,所以我们对他们都很好。”王老说,晚上祖父点起汽灯,放起留声机,军民一起同乐,唱片是上海生产的,有京剧也有流行歌曲,也有抗日歌曲。
王老介绍说,有了保山被轰炸的经历,他的祖父请人在厨房旁边挖了防空洞,但凡天空有日机出现所有人都躲到防空洞里,后来收谷子的季节日军飞机来得很频繁,他们家房子又是四合五天井的宅院,白色石灰墙目标太明显,就用木棍把石灰敲掉。“为了躲避轰炸,我们全家老幼几十口也常常逃到深山里的村寨。村寨生活异常艰苦,逃难时没能带粮食,吃的是和山民一样的粗粮,喝的是山谷里浑浊的山水,水面虫蝇飞舞。”王老说,后来空袭少了,他们一家就经常往来于姚关和保山,保山家里也住了很多美国军事联络组的美国士兵,同样设置了电报机。
“美国人和我们孩子玩得异常开心,还给我们吃糖果,我觉得很不同的是他们喜欢吃我家后院种的玉米,是生吃,至今我都觉得很有意思,直到抗战结束他们才纷纷回国。”王老说,虽然“五四被炸”已过去了77年,他们一家堂兄弟堂姐妹数十人全都是80岁以上的老人,逢年过节聚会时还会聊起这段心酸的往事。“日本军国主义造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当年支持抗日的爷爷和伯父早已离开我们数十年,幸而国家胜利了,我们民族保住了家园,感叹今时今日的和平生活来之不易。”
车少文:
劫后余生感叹幸福来之不易
今年81岁,家住姚关横街的车少文老先生也是保山“保山五四被炸”的亲历者。回忆起当年那段经历,老人总是哽咽着说惨不忍睹。
全家人侥幸逃命
据车少文老人介绍,他的父亲车应选曾是保山县自卫总队队长,他们家虽是姚关街人,因为父亲当官又经商,在保山购置房产,保山的宅院很大,那条街就用家族姓氏命名为车家街。他和姐姐和两个哥哥很小就常常往返于保山和姚关之间。“那时家里还经营九龙电厂和茂华印刷局,是保山第一家电厂和第一家现代印刷厂。抗日战争开始后,父亲又被委任为滇缅公路保山县民工指挥部总指挥。” 车老说,“五四被炸”当天,他们一家就住在车家街的宅院里。
抗战胜利后,车少文家人合影
“那天中午,空中突然出现很多飞机,大家都以为是美国盟军的飞机,纷纷抬头看,大哥和大姐也在二楼的檐台上看。突然飞机投下炸弹,大哥和大姐迅速跳回房内,当时我和母亲在一楼卧室,母亲一把把我扔到床底下。只听见外面街上哭喊声,炮弹声,乱哄哄一片。”车老说,等飞机飞走后,全家人才发现房子已经面目全非,院子中间被炸出一个几丈宽的大坑,两头四五百斤重的大肥猪已经支离破碎。“这时,我们发现保姆带着二哥去上水河洗衣服,可只见保姆逃回来,二哥不见了。全家慌忙跑到上水河去找,见到二哥时,他在一座石桥洞下,整个人的身体都泡在水里,露出一个头来,满脸灰尘只能看出牙齿和眼睛,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原来,日军轰炸时,慌乱之中保姆一人跑回家了,二哥估计是被好心路人放到桥洞下保护起来才活下来的。”
民众自发组建自卫队
车老说,保山城被大轰炸后,很多人家都一户一户死绝,但他们一家却侥幸幸存。“轰炸过后,父亲马上组织印刷局的师傅们和全家人一起沿小路连夜逃回姚关老家,父亲和母亲也不计前嫌把保姆带上,因为逃命之时那是情有可原的。逃亡路上,风餐露宿,从保山到姚关6天6夜的时间,大姐当时仅仅16岁,她便背了我6天。”
车老说,回到姚关家里后没多久,全县(当时施甸和隆阳同属一县)上下又鼠疫霍乱流行,后来才得知是万恶的日军投下的细菌炸弹。姚关街上后来死了很多人,最多的时候惨到用牛车拉尸,缺医少药的民众对疾病又不能用科学解释,用尽各类偏方,甚至用白胶泥抹在手上,在自家板壁上印出手印,相信这样的方式能去除病魔。“那时保山城的城门口,国民政府组织医生给进出居民打预防针,但收效甚微,这场瘟疫一直绵延到五十年代。”
车少文老人
车老说,因为战乱很多人无家可归,他们家收留很多这样的年轻人,后来,经他父亲倡议成立了自卫队,大家在这里除了保证有口饭吃的同时,有情况时还能自卫。“当年姚关荷花塘和附近的田产全是我们家的,平时他们收种庄稼,砍柴割草,需要训练时就穿上军装操练起来,每逢入冬以后家里就会杀七八头猪,尽管是战时也不至于饥荒。”车老说,抗战时他父亲还捐给清平洞小学鼓号,挂钟,带领乡亲兴修水利,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好事。
“印刷局的师傅们和我父亲母亲都已作古,当年姐弟4人,如今在世的也只剩下我一人。”车老说,经历了当时的生死磨难和劫后余生,他想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后辈,越发要珍惜当下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张壁山:
日机夺走了我15个同学的生命
1942年5月4日,原位于保山的国立第一华侨中学遭受日机轰炸,校园被炸毁,学生遇难15人。
时隔多年,旅居海外的法国华侨张壁山老先生每当回忆起当年发生的一幕,总会眼喷怒火地说:“日机夺走了我15名同学的生命,这笔血债我们后人要永远牢记。”
15名中学生罹难
虽然旅居海外多年,但近年来,已是耄耋之年的张壁山老先生只要有机会,总要抽时间回到他当年求学原址在保山市易乐池畔的原国立第一华侨中学,祭奠丘凤娥、黄双凤等15位在“五四被炸”中罹难的同学。
2016年6月,时年已86岁的张壁山第3次回到保山来祭奠罹难同学。在美丽的太保公园易罗池边,张壁山来到由桥中校友捐资修建的侨中保山罹难同学纪念碑前,代表侨中校友向15位罹难同学敬献花篮和三鞠躬。在介绍15位罹难同学的情况时,张壁山悲愤地说:“想当时他们跟我一样都是花样年华,可惜还来不及报国就这样惨死在了日军飞机的轰炸中。”
张壁山介绍,他出生于越南,12岁时在父亲好友的带领下,来到抗战大后方保山,就读于国立侨一中。
1942年5月4日那天,学校正在举行学生运动会,大多数同学没有报名参加长跑,于是他就报名参加了800米长跑,但这项运动要到下午才进行,早上的运动举行完后,大多数同学吃过午饭后便回宿舍午休,而他没有进行午休,一个人披着大衣坐在院落一角。
“大约12点多,天空中出现了很多架飞机,此时高中部的同学也跑了出来,大家都以为是盟军飞机来散发传单,这些飞机飞得都高。不一会儿,飞机投下了炸弹,这时同学们才知道是敌机来了。”张壁山回忆说,飞机来了两批次,投下的炸弹炸到了初中部和女生宿舍,其中一颗炸弹在女生宿舍门口爆炸后引起了火灾,一些女生来不及跑出来就被大火围困了,而大多数同学则跑到了山上进行躲避。“后来我们从山上下来后才得知,这次轰炸共计有15名同学不幸遇难,其中,有12名女生。”
建立罹难同学纪念碑
据张壁山介绍,1939年秋,由于泰国政府关闭华文学校,原泰国曼谷中华中学、黄魂中学和新民中学等3所华文学校在云南昆明创办“暹罗联立育侨中学”,后来改名为“私立育侨中学”。1940年5月,云南保山成立国立华侨中学,1941年改名为国立第一华侨中学。1942年5月4日,国立第一华侨中学遭受日机轰炸,校园被炸毁,学生遇难15人,随后,学校迁往贵州省贵阳市清镇县五里桥乡。
张壁山介绍,华侨中学后来虽被迫迁址,但当年在保山“五四被炸”中罹难的15位同学一直牵动着众校友的心。为祭奠丘凤娥、黄双凤等15位国立第一华侨中学的罹难同学,1994年5月4日,经保山市人民政府同意,由桥中校友捐资修建的侨中保山罹难同学纪念碑在美丽的易乐池畔落成。海内外校友多次前往保山看望老校园和祭奠罹难同学。
2014年,为了使罹难同学纪念碑更加庄重,也为了更好地纪念罹难同学,海内外侨中校友再次集资重建罹难同学纪念碑。在保山市隆阳区侨办的大力支持和协助下,重建工程于2015年底竣工。“重建的纪念碑选用保山本地的青石,四壁雕刻有荷花,我们很满意。”
秦光星:
被炸后已不像是一个人的世界
家住大理州云龙县功果桥镇下坞村,今年99岁的秦光星是一名中国远征军抗战老兵,当时是中国远征军第11集团军第二预备师第5团参谋处任参谋,滇西大反攻期间,曾参加过“松山战役“、“腾冲战役”、怒江沿线巴哈丫口阻击战等战役并荣立战功。对于77年前发生的那场大轰炸,他至今记忆犹新。
炸弹几乎将保山城炸开了花
虽然时隔多年,但每当秦光星向后人讲起那段难忘的历史时,老人对日寇的残暴切齿痛恨:“日军的飞机来到保山城上空后就投下了一颗颗炸弹,这些炸弹几乎将整个保山城炸开了花,一直炸到太保山脚。当天,很多人死的死伤的伤,到了傍晚满城一片凄凉,情形真是太惨了。”
秦老说,他19岁从昆华师范学校毕业后就参加了远征军第十一集团军,当时他在总部任参谋。“日军飞机来轰炸保山城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在远征军总司令当参谋,被炸以后我又从惠通桥赶到保山,那个时候保山城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华侨难民和退下来的士兵,被炸后,保山城已不像是一个人的世界了。”
盟军飞机最后掌握了制空权
秦老说,还好远征军炸毁了惠通桥,把日军阻断在了怒江西岸,保山城也才保住了。
“这期间,日军飞机总的来炸了两次,以后又零星来了几次。保山被炸后,美国军队空军部队就来了,在滇西上空与日本人展开争夺。日本鬼子的飞机来8架,这边盟军飞机就出16架,总是超过他,盟军慢慢掌握了制空权。这之后,日本鬼子的飞机就不敢来了”。
洪锦涛:
日机的暴行让他一生刻骨铭心
说起当年那段惨痛的经历,很多老保山人都对日寇的暴行恨得咬牙切齿。
一生从事小学教育工作的洪锦涛是一名土生土长的保山人,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洪老师都会将自己在“五四被炸”中遭遇的亲身经历讲给自己的学生。而每次讲起保山城“五四”被炸的经过,在这次大轰炸中失去亲人的他都会用“刻骨铭心”来描述自己对日本鬼子的憎恨。
母亲大轰炸遇难成永远的痛
洪老师回忆,他当时正在读中学,当天午饭后,他向母亲要了点零钱来到保岫路四牌坊附近的文具店买文具。
当他走出店门后,就听到了嗡嗡作响的飞机轰鸣声。“当时我还以为是美国人的飞机,就快跑几步攀上了保山城东门的城楼上抬头仰望,刚刚抬起头望了不一会儿,就看见20多架飞机向保山城俯冲过来,接着就丢下了一颗又一颗的炸弹。我这下才反应过来这是日本人的飞机来轰炸保山,就赶紧从城楼下来向东门外跑,才有幸躲过了日机的轰炸。
等轰炸结束后我跑回家才知道,我的母亲也跟很多保山人一样在这次大轰炸中遇难了。”每当讲起这段历史,洪老师总是满眼是泪。“母亲在大轰炸中丧命成为我一生永远的痛。”
用讲述帮助学生了解历史
虽然洪锦涛老师已去世多年,但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洪老师曾将自己的亲身经历融入到教学中,帮助很多学生了解和掌握了那段历史。
在昆明工作的庄先生在上世纪70年代曾就读于保山市第一完小(现保山市实验小学),洪锦涛老师是他的班主任。“在听洪老师讲的保山受到日机大轰炸故事前,我们只是从一些电影中知道一些抗日战争的故事,从当时放映的包括《地道战》、《地雷战》等电影中,我们原以为日本人只对中原一代的中国人犯下累累罪行。” 庄先生说,听了洪老师的故事,我和很多同学才了解到,原来就在我们保山,当年日本鬼子也犯下过滔天罪行。“洪老师讲述的故事会让我们每一个保山人牢记在心里。”
耿德明:
那一幕惨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今年86岁的耿德铭是保山市博物馆的副研究员,也是该市研究滇西抗战历史的一名专家,虽已退休多年,但耿老师仍在为社会发挥着余热。说到日寇对保山城的轰炸和对保山人民的残害,耿老用“切齿痛恨”4个字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在老师的帮助下得以逃生
耿老介绍说,那年他才8岁,正在国立保山县完小(现保山市实验小学)读学前班。被轰炸当天他正在学校念书,日机来袭后,他们的教室被炸毁,幸得一位名叫杨竹铭的老师之前把他和同学们从教室里叫出来才得以逃生。
“当时到处都是炸弹爆炸声,我们10几个孩子被吓得躲在教室里不敢出声,完全不知道炸弹就会落在自己旁边。”耿老说,就在危机中,杨老师跑进教室将他和其他同学都带了出来,就在他们都跑出来后,杨老师却不幸倒在了血泊中。耿老说,那一刻让他永生难忘。
而回到家后,他才发现自己家位于保山城中心的3间房子也被日机丢下的3个炸弹炸毁,刚赶回来的大哥给他讲述了保山城5所师范和中学正在公园联合举办运动会时被炸的惨状。
“我大哥说,当时公园内学生和观众成千上万,日机来到上空反复投弹扫射,场内外血肉横飞,死伤累累,直到他跑离公园时,有的人还血流如注。”耿老说,次日他父母带着他和家人外出逃难,路过城区中、南部时,尽管父母再三催促赶路,但他还是清楚地看到:往常街面整齐、店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的繁华市区已成片片废墟,到处可见血肉模糊、断臂残肢、头破腹开的死尸,被炸倒的大石牌坊还压着尸体。“那种惨状真是触目惊心,日本鬼子的暴行给保山人民留下了永不磨灭的伤痛,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耿老说。
“千人坑”埋葬了数千遇难者
耿老介绍说, “五四”被炸后,保山市城区主街道正阳路与上巷街交界处被炸弹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弹坑,当时县政府组织郊区的农民到城内掩埋,为简便行事,很多尸体就被掩埋在了这个后来被称为“千人坑”的大坑中。
据记载,当时保山城内的死尸,有主掩埋的2800多具,无主掩埋的6000多具。1981年,保山城进行扩街修路,人们还从这个弹坑中挖出了大量的尸骨。耿老介绍,对于这段历史,中国著名历史学家、已故云南大学历史系教授方国瑜曾在其所著的《抗日战争滇西战事篇》中以其亲身经历对保山“五四”被炸作过详细描述和记载。
用细菌武器祸害保山人民
为大量杀害中国军民,日军丧心病狂地使用了生化武器。1942年5月,日军刚开始占领滇西时,就派出特务、汉奸混在逃难的人群中来到非占领区,在水源中投放霍乱病菌,并用飞机投掷细菌弹,其中罪魁祸首之一就是能传播霍乱的苍蝇弹。造成瘟疫在滇西流行,人员大量病死的惨状。
据耿老介绍,保山坝子霍乱爆发主要是“五四”轰炸日机投放细菌弹引起的。轰炸后的一周,保山城郊的海棠村先发现死人,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四邻乡亲一个接一个倒下,该村的郭世兴老人每每回忆起那段经历都泣不成声。“那个病传染得快,很多人头天看着还好好的,第二天就死了。村子里是一家接着一家死人,各家各户几乎没人幸免。我母亲染病后,媳妇招呼她,等母亲病重死后,媳妇也得病了。”郭世兴说,他的母亲死了才抬到坟地,他就又给抬棺人叩头,请他们回去再帮忙抬刚死去的妻子。
目睹苍蝇弹怎样传播疾病
另外,日军还在施甸由旺(当时施甸属于保山县管辖)投下了很多苍蝇弹。据在该镇丁家村躲避轰炸的林毓樾老人介绍,他曾目睹了苍蝇弹是怎样传播疾病的。
“日机投下的苍蝇弹落地后不久就会自然打开,里面如黄油般的附着物上粘着许多苍蝇。起初翅膀是软的,阳光照射后,苍蝇翅膀舒展开来就能飞了。”林毓樾说。
据了解,这些到处飞的苍蝇将霍乱病菌带至各个村寨,人们染病后,不出一两个小时就上吐下泻、小腿抽筋,半天的时间就会死亡。造成保山县不论城乡,死人超过一半或三分之一的街道、村庄比比皆是。
当地老百姓经常是上午还抬别人,下午又被他人抬,一个家庭一天之内双棺材出门,绝村、绝户的都有。死人最多的村寨是丝绸古道沿线和滇缅公路沿线区域,到处呈现“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的惨状。
耿老介绍说,当时由于缺医少药,人们只能采用土法来医治瘟疫,如喝清石灰水、烟锅水、用绳子捆紧臂膀放血等。在死人太多、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人们只好求助上苍,出殡时用狗充作孝子,让小脚女人抬棺材等迷信方式。因霍乱传播迅速,战时云南省共死亡18万人,仅保山县就死亡了近6万人。另外,日军在占领区还大量饲养老鼠,用人做活体解剖实验,并在撤退时用老鼠传播鼠疫。造成滇西抗战胜利后,芒市、梁河、腾冲一带鼠疫频发,5年时间内相继又有5万余人死于鼠疫。
1999年,曾驻守松山的日军113联队补充兵品野实重返滇西时在松山一个地点指证说:当年日军曾在这里解剖过用作细菌试验的尸体,并承认说:“在战场上使用细菌武器时间最长的是在194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