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Kindle电子书下乡,能消除城乡数字鸿沟吗?

  “如果可以送给15年前的自己一件礼物,你会送什么?”我曾这样自问。

  “一台装满电子书的Kindle。”答案脱口而出时,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埋首在镇上废品回收站中搜猎书籍,满面满手尘灰犹自陶陶然的少年。

  然而,大多数时候的“收获”不过是些《庞中华字帖》、《中学生阅读》,能有半册《十万个为什么》已经可以高兴好几天,在日记中喜不自胜了。在我们那个豫西南偏远村镇,校图书馆永远只是一个传说,而镇上的新华书店森森然让人不敢邃入。唯一堪称宝藏的是学校附近的租书屋,正是在那里我花了5毛钱一口气读完了厚厚的《哈利波特三部合订本》(当然是盗版)。然而那里只有武侠小说、郑渊洁与不知名的当代小说,我纵然嗜书如命却也并非饥不择食,宁肯去废纸堆里“手脚并用”。

  到了大学,在每日去馆藏有限的图书馆定期“排查”之外,浩无际涯的互联网终于让我不用坐困孤岛。我曾经在2寸的MP3上看完了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也曾经把《美的历程》用小五号的字体双面打印出来,更是无可救药地成为了一名电子书“囤积奴”。

  回首一路走来的”求知旅程“,因为起步太晚、资源有限,无人指导,一个人横冲直撞走了不少弯路,知识结构也宛如随机拼凑起来的积木一样歪歪斜斜,摇摇欲坠。幼时的匮乏也使现在的我成了一个“守书奴”,不仅豆瓣上的想读接近3000,分门别类囤积的电子书资源也已汗湿服务器、充爆网盘了。

  我想每一位“资源控”都有一段“求之而不得”的童年。

  我们这一代恰好经历了知识饥馑到知识丰饶年代的过渡,尤其像我这样出身农家的少年,在欣喜之余犹残留着昔日“腹内车轮转”的记忆。

  无论是水中泅泳还是轻舟横渡,我们这一代已经过河登岸了。出生于知识丰饶时代的新一代是否就可以避免我当年走过的弯路呢?技术上和理论上应该如此,然而现实并非如此乐观。

  正如威廉·吉布森的名言:未来已经到来,只不过还没有均匀分布。互联网有时候不仅无法弥合城乡之间的数字鸿沟,反而会愈拓愈宽。我所视如空气和水一样随取随用的电子书资源,对于贫困地区的孩子而言,可能依然高不可攀。

  亚马逊的数据印证了我的判断:在过去一年7-14岁青少年纸书和电子书人均购买量的直辖市与省份排名中,北上广(广东)稳居前三,而云南和四川等省份排名较为靠后,购买量远低于全国平均值,排名第一的北京和排名最末的贵州相差超过50倍。

  当然,亚马逊的数据并不能反映城乡青少年阅读差距之全貌,毕竟对于农村孩子而言,购买一台只能阅读的Kindle很难得到家长的支持。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去年回老家时发现镇上的租书屋竟然还在,只不过书都换作了网络小说的原因。

  而对于经不起诱惑的孩子来说,智能手机只会变成游戏机,反而让没有时间引导的父母索性一禁了之(杨永信的“网戒中心”为什么嚣张到如今?)如此一来,乡村的孩子们依然可能困于浅滩,与横无际涯的知识海洋无缘。

  这或许就是亚马逊发起“书路计划”公益项目的原因。

  Kindle“书路计划” 由亚马逊中国与中国扶贫基金会于2015年共同发起。去年,亚马逊独立捐建了10所Kindle电子图书馆,每一所图书馆配备50台Kindle,每一台Kindle内置了200本图书,惠及云南、贵州、河南、河北以及甘肃五省的近5000名农村小学生。

  今年,书路计划升级至2.0,除了亚马逊继续独立捐建 Kindle 数字图书馆之外,华勤、读客、磨铁、优酷、爱奇艺等八家不同行业的合作伙伴也加入进来,与亚马逊一起为四川和云南两省欠发达地区的22所农村小学捐建Kindle电子图书馆,惠及近9000名农村小学生。

  每一所 Kindle 电子图书馆将配备 50 台 Kindle Paperwhite 电子书阅读器以及由出版社合作伙伴捐赠的 500 余本适合儿童阅读的电子书。不仅如此,今年每一所受捐助的学校还将设置一名电子图书馆管理老师作为“护路者”,引导、帮助师生充分使用,并及时反馈他们的使用情况及阅读需求。

   

  实际上,亚马逊中国的“书路计划”启发于Worldreader这个发起于6年前的公益项目。Worldreader由一名亚马逊前员工创办,旨在用电子书改变欠发达地区民众的生存状况。成立至今,Worldreader已经为非洲、亚洲、美洲等53个国家建立了475座数字图书馆,受益者超过400万人。

   

  Worldreader的电子书库已经有43种语言的近4万本图书,不仅仅限于文学,更广涉经管、健康、历史、自我提升、环保等更具实用价值的类别(与之相比,“书路计划”的作品还是主要以文学作品为主,这也和中国电子书市场尚未成熟、种类尚不丰富有关)。Worldreader的目标也不仅仅是促进学生们的阅读与写作,而是“bring digital books to every child and her family, so that they can improve their lives”,让他们可以通过书中所学改变生活乃至改变命运。

  Flipborad产品设计师Craig Mod在2014年曾经去加纳的Worldreader图书馆实地考察,在他的《Ebooks for all》中提到Kindle是最适合贫困地区教育使用的电子设备,因为其不耗电、接近纸张、成本低廉、旧款亦不影响使用(加纳孩子们捧在手中津津有味阅读的 Kindle很多都是两三年前的旧款)等优点。

    Worldreader提供的BLUE Box电子书图书馆解决方案

   

  作为一个运转成熟的公益组织,Worldreader的模式也很值得借鉴。他们不只亲力亲为建设数字图书馆,还为有心推广数字阅读的本地公益组织、学校、社区图书馆提供BLUE Box、Book Pack这两种“数字阅读解决方案”,这些机构可以一键订购,也可以申请量身定做。任何人都可以向Worldreader捐款,也可以资助建设一个图书馆,出版机构和作者可以捐赠电子书。Worldreader会在网站上实时公布资金用途、项目进展与财务状况,每年还会发布年度报告。

  Worldreader的运作模式最近得到了亚马逊的认可。8月24日,亚马逊携手Worldreader正式启动“Kindle全球阅读基金会”(Amazon Reading Fund),向全世界的非盈利机构、学校、医院等持续捐献Kindle电子书阅读器、平板电脑和Kindle电子书,在全球范围内推动“全民阅读”的实现。

  与Worldreader相比,刚刚进入第二年,从一家力倡到众人拾柴的“书路计划”才刚刚起步。无论从运作模式还是参与者规模,都处于探索阶段。亚马逊透露未来会把“书路计划”打造成为一个社会参与的公益平台,让更多像我这样的“过来人”能够参与进去。

  比如,我很愿意把家中那台闲置的Kindle paperwhite一代捐赠出去,对于Kindle这种升级幅度很小的产品来说,老款的“战斗力”不减新款。我也很愿意帮助老家的学生们挑选适合他们读的书,甚至捐建一所数字图书馆,做他们的义务“护路者”。(本文首发钛媒体,记者/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