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四十多年,再也没人能拍出又一部《天云山传奇》经典影片

  “离开人性谈政治是空洞的,离开政治谈人性是轻浮的。信仰的力量更大,还是人性的力量更大?彼此失去对方都将一无所获。”

  《天云山传奇》上映于1981年,是由谢晋执导,石维坚、施建岚、王馥荔等领衔主演。影片以文革之后平反冤假错案为背景,通过男女主角坎坷的爱情故事,人生经历展开叙述,理想与青春、政治与爱情,一部对文革深刻反思的电影。

  

  故事发生在1978年冬天,年轻姑娘“周瑜贞”向地委组织部副部长“宋薇”讲起了她在天云山的奇遇。

  天云山上住着一个“怪人”,但也许是“英雄”,他是人们口中的“老右派”,自己口中的“罗赶车”。他是一个坚持理想与正义的青年,被十年的政治运动夺去了生命的“光与火”,他仍能与一同吃糟糠的,在精神上相互扶持的妻子,在清贫地生活在无人问津的“荒原”,还写下许多对天云山改造和建设的资料与著作。

  在那个年代,因为“极左”的思想,让他背负着沉重的“枷锁”。

  

  周瑜贞是一位革命前辈的女儿,开朗大方,思想解放。当她开始了解“罗群”和他的申诉,断定他是无辜的,于是决定为他们寻找“正义”,所以才会在天云山回来之后直接去找“宋薇”。

  这个名字,宋薇内心一阵震颤,20年前的往事又出现在眼前。

  电影先生

  1956年春天,她和好友“冯晴岚”学校毕业,一起参加了天云山综合考察队。

  宋薇年轻活泼,晴岚内敛含蓄,两个人的性格一动一静。她们不喜欢考察队的政委“吴瑶”,因为他总是摆着一副架子,动不动就训人。

  翌日,她们想去天云山的“古寨”看一看,为了不让吴瑶发现,她们便悄悄走小路,在竹林了遇见了。最后,是罗群带着她们找到了古寨。

  

  古寨旁有着许多残痕的石碑,碑上刻满了历史的枷锁。

  罗群见状所言:“它阻扰一切进步思想,进入天云山,它为自己歌功颂德,好像中华民族的文明,已经发展到了顶点。这些石碑所代表的,那个时代是过去的,可是这种思想在我们统治中间并不是没有。”

  他的这一番话,让两个年轻的姑娘,不由的多了几分敬意与好感。

  

  罗群接上级安排来到天云山任职“新政委”,其目的是带领考察队的同志们一起找资源、做规划、搞建设。

  他热情能干很快就和同志们打成一片。

  

  一年过去了,由于党委和全体同志的努力,他们在天云山找到了煤、铜和稀有金属矿藏,找到了电站、水库、坝址和森林资源,为了表彰有功人员,这一天,他们开了庆功大会。

  然而,罗群的举动(给知识分子牵马)给有心人抓到了把柄。

  宋薇:“牵马?党委书记给知识分子牵马?”

  晴岚:“怎么,不行?”

  宋薇:“怕新鲜花样太多了,会不会引起别人的议论?”

  晴岚:“那怕什么,我倒觉得,新政委的可贵之处,正是在这些方面,你爱他,就该探讨他的灵魂。”

  

  宋薇被这位朝气蓬勃的新政委罗群给吸引住了,她喜欢他,是非常纯粹的喜欢,无关风月。

  因为“大白马”他们两人有了进一步的发展。那天宋薇被怂恿骑马,可谁知马儿失控了,是罗群一人骑着马来解救了她。郎有情妾有意,就这样他们在一起了。

  

  可美好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对里有人打小报告,说罗群在这儿执行一条向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投降的线路,打击和压制了党员干部。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队里的一名党员干部,动不动就训人,还辱骂工程师,他不过是批判了几句。

  

  在天云山搞粮食产业发展的“凌曙”,也被人举报说他在这搞独立王国,不听指挥。很明显,是有人乱“扣帽子”,上级的人还要来检查他们俩。

  为此,俩人的想法是:原则问题,坚决不让步。

  他们直接去了特区党委提意见,可是这次提意见不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带来了严重的后果。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上级要调宋薇上党校去学习半年。

  对于宋薇来说,这个机会不要也罢,她只想和罗群在一起。但罗群不想让她错过这个机会,直言劝她去学习。

  临走前,宋薇提出和罗群结婚,罗群看着心爱的姑娘说道:“等秋后,你学习完了,天云山开发规划完成的时候。”

  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别了,但是宋薇万万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他们永久的分离。

  

  不久,反右派运动开始了,宋薇全身心的卷入了这场政治斗争。

  这天,升为特区组织部长的找到宋薇。

  “我代表特区党委运动办公室通知你,天云山罗群已经堕落反党,反社会主义,右派分子,他包庇右派,组织反党小集团。”

  宋薇极力否认,她认为罗群不是右派分子,可是所有人都告诉她,要她站稳立场。

  

  “党希望你能站稳自己的立场和他划清界限,彻底决裂,对他的罪行,应该坚决揭发。”

  “你是烈士的后代,党相信你一定能战胜自己的感情。”

  “宋薇同志,这对你是个考验。”

  面对所有人对她的告诫,在组织和罗群之间,她不得已做了艰难的抉择,她写了一封决裂信给罗群。

  

  当罗群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心里的痛不言而喻,可是更让他悲痛的是,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误,要写检查可以,但是正如他所言:“我认识不到的东西,我不能瞎说,我不能对党说假话。”

  因为对党提了意见,就叫反党;改变了吴瑶的做法,就叫投降路线;跟宋薇谈了恋爱,也叫道德堕落;团结知识分子,就叫右派讲话。

  看到这里,我不免感到一阵心酸与悲哀。政治运动之所产生,都是人性的卑劣和龌龊在推波助澜。

  

  就这样罗群和凌曙划为“右派”,罗群被遣送农村监督劳动。

  一年过去了,晴岚一直惦念着他(也深知他是被冤枉的)便来看望他,她知道罗群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此时的罗群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在空闲之余,还在写着天云山的建设和开发,这让晴岚对他更为欣赏,她知道他是一个纯的像水晶一样的人。

  

  罗群也曾悲观过,也失望过,但是他后来想明白了:“有人把我开除了,革命没有开除,人民没有开除,我自己更没有开除我自己,我想要在可能的范围之内,继续努力为党工作。”

  一个人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此乃真君子也。

  罗群走后,组织上的人把过去的计划都推翻了,说是保守落后,是罗群的投降路线,现在又心血来潮修建水库。

  晴岚被分配到水库上工作,罗群和凌曙不久也来了。

  

  1959年秋天,这一天,已经升任天云山特区副书记的吴瑶同志来了。

  罗群和凌曙反对砍伐森林去搞土法炼铁,被说成是破坏大炼钢铁,破坏大跃进,这样一来问题就大了。

  可是正要开批斗大会的那天,一场大的暴风雨,冲毁了那个匆忙上阵的水坝。凌曙就死在这场批斗大会的暴风雨中,可怜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和他的妻子。

  

  就这样罗群被带走了,晴岚这个时候,想到了宋薇,或许能有办法挽救他,于是便去找她。

  宋薇在党校一毕业,就被调到另外一个市,而且改行搞政治工作了。于是,她生命中又出现了一个大的转折。

  陈书记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她原本是拒绝的,却遭到了陈书记的劝言:“你是相信组织上的,还是相信你自己的。”

  

  就这样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一切水到渠成,他们结婚了。在她结婚的当晚,晴岚来找她,却被吴瑶给打发走了。

  “她来是要你为罗群讲话的,我已经见过她了,她要你找领导为罗群辩护,这个通知政治上糊涂到家了,我看还是不见了,见了你能跟她说什么呢?”

  因为吴瑶,她们俩再也没能见上对方一面。

  

  当晚,晴岚没能见到宋薇,便回去了天云山。然而,天云山特区竟然被宣布撤销了,罗群开除了公职,又交回到生产队,考察队的同志也重新分配了工作。

  晴岚选择留下来当小学教员,却遭到了其他同志的不理解。

  “他现在连公职都没有,你养他,你知道你会遇到多大的困难吗?你的家庭会怎么看你?社会上怎么看你?你们又怎么生活呢?靠你那几十元工资吗?还有,你为什么要背上这么沉重的十字架?”

  晴岚选择留下来其实是因为“罗群”,她敬佩罗群,也在内心深处爱着这位心胸坦荡的男人,因为她坚信罗群不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

  

  罗群面对好友凌曙的惨死,心中充满了不甘和痛苦,沉重的枷锁压在他的身上,喘不过气来。

  晴岚把他从冰天雪地的茅草屋用板车拖回来,洁白的雪地上留下着车轮的痕迹。

  

  看到这一幕,我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晴岚用瘦小的身体,点燃了罗群活下去的欲望,也撑起了他们的“家”。

  “我现在身上还有五块钱,五块钱结婚,也够了。”

  

  就这样他们结婚了,还收养了凌曙的女儿“凌云”,因为她的母亲也去世了。

  他们的生活是艰苦的,甚至可以说贫困的,但是他们的精神生活确实昂扬而丰富。

  生活就这样,一年年过去了。后来,林彪四人帮他们又给罗群加上了反革命的帽子,而且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肉体上的摧残。

  

  晴岚,为了拼死不交出罗群的著作手稿,也被他们折磨的差点死去。由于四人帮的迫害,晴岚的身体被彻底摧垮了,现在随时有着死亡的可能。

  所以她用仅存最后的一点时间给宋薇写了这封信,希望她不要做一个阻挠历史前进的人。

  

  二十年了,第一次收到好友的来信,当宋薇看完信时已泪流满面,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走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决定查明真相,还罗群一个公道,可是却遭到了丈夫吴瑶的阻拦。

  宋薇面对丈夫的训斥,不免让她回想这二十年来,凡是要和他引起冲突的地方,她始终在退让,尽量朝好处去想。

  

  她和吴瑶也曾被一起被四人帮整过,那段日子里,他们相互鼓励过,关牛棚、挨批斗、挂牌子、下放都挺过来了,他毕竟没有为了乌纱帽去投靠四人帮。

  可是现在重新工作以后(吴瑶地委副书记)他又把挨整当做资本,认为自己一贯正确,连他们的家庭生活,也不知不觉的又回到那种冷冰冰的状态,甚至把纸片砸到她的脸上,还得让她坐在会议室听他训话。

  吴瑶的态度,让她明确知道了,他就是背后阻挠罗群材料申诉的人。

  

  周瑜贞在为罗群的著作忙碌奔波,终于她把著作递交给省里引起了轰动,省委副同志知道后,要求科委立即组织人讨论。

  宋薇找到第一书记把罗群的情况进行汇报。因为她要带个肯定的消息给晴岚,不然不好见她,可事与愿违啊。

  

  当宋薇和周瑜贞要去天云山看望生病的晴岚时,被丈夫吴瑶给阻止,他认为妻子是去见罗群,宋薇和他起了争执,吴瑶激动的打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让宋薇看清楚了一切,也对吴瑶彻底心寒了,在她下楼梯时,宋薇失足踩空,摔了下去当场昏迷,被送到医院。

  晴岚终究还是走了,她等到了罗群,也等到了平反的好消息,可是她没能等到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晴岚去世后,宋薇在医院醒过来了,在她住院的期间,国家的政治生活发生了可喜的变化,党的三中全会精神正在贯彻,天云山特区已经恢复,罗群也被任命为特区建设指挥部党委书记,宋薇和吴瑶也分离了。

  清明前夕,宋薇怀着复杂和愧疚的心情,来到天云山晴岚的墓地。她躲在树的后面,看着罗群和周瑜贞在晴岚的墓地上,心中愧疚不已。

  那个时期,动荡不安又令人无奈,多少青春的热血之心被无情摧残,这已然是时代的悲哀。

  

  《天云山传奇》是谢晋导演“反思三部曲”之一,这是一部老派电影,这是一段不能忘却的历史,在那变幻动荡的年代,历史的车轮扬起的一粒尘埃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块巨石。

  纯真的爱情始终都有,只不过有人选择了背叛,有人选择了坚守。善与恶的选择也就在一念之间,有的人选择金钱和权势,有的人相信正义和美好。

  不同的选择造就了不同的人生结局,天差地别,冷暖自知,在滚滚向前的历史洪流面前,个人如蝼蚁般的渺小。

  悲剧的根源是时代,但可贵的是有晴岚这样的人在时代里的勇敢选择,给予爱的人温暖与精神共鸣,亦是难能可贵。

  电影上映于八十年代,一首诗歌、音乐、艺术、哲学,各种思潮疯狂涌入,开放的时代,一个敢于思考、敢于争取并使用话语权的时代,充满希望的时代,这部电影也顺应了那个时代。

  ——希望永远不要再出现这样的历史,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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