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静女》:描写一场充满矛盾的男女幽会,用以讽刺时风

  《静女》是《诗经·邶风》中的名篇,属于“变风”作品,具有极为浓厚的批判意义。

  历来诗家多认为,其内容描写的是“男女幽会”时候的密约,但关于这一现象的具体解释,成为了《静女》内涵分歧的由来。

  《静女》:诗中的男女主人公皆非正面形象

  《静女》一诗共三章,每章四句,是以时间顺序来描写的幽会场景:

  静女其姝,俟(sì)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luán),贻(yí)我彤管。彤管有炜,说(yuè)怿(yí)女(rǔ)美。自牧归荑(tí),洵美且异。匪女(rǔ)之为美,美人之贻。

  第一章讲述女子在等待男子的画面,用了一个非常矛盾的表达,来描绘当时的场景。

  此章第一句是说众人对这位女子的印象是贞静娴雅的,而她正在城边等着一位男子。两人所约定的地点为“城隅”,这里或者是城墙上的角楼,或者是城边一处隐蔽的地方。

  这是比较矛盾的描述,因为在当时的价值观念里,私下里约会本来就属于违背礼制,更别说是在如此隐蔽的角落中。

  所以,在第一章的后半部分里接着写这位女子在无人处的表现,焦急、紧迫、徘徊不定,哪有一点“贞静”的样子呢?“搔首”一词并不是一个非常正面的动作,有卖弄风姿的含义。

  那么,她等待的这位男子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在第二章中,二人终于见面了。在这位男子的眼中,该女子确实非常漂亮,她还送给了其一支彤管。这个“彤管”是什么东西,目前还不清楚,但从文意上来看,应该是和第三章中的“荑”为同类性质的事物,甚至两者也可能本来就是一个东西。

  第三章中具体写了女子所赠的“荑”,被解释为初生的“白茅”,而第二章中所提到的“彤管”是带有红色的,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类事物在不同阶段有形态上的变化,或者被作为礼物赠送的“彤管”和“荑”在同类中比较特殊,让人有新奇感。

  但这些只是“名物”的解读,对诗歌的主旨影响不大。

  从诗意上来说,这位男子非常喜欢女子所赠的礼物。而有意思的是,他的喜欢并不是对这些事物的,而是因为这些东西是该女子所赠。

  这就又出现了一个矛盾,这位男子在接到礼物之后,感叹着“说怿女美”和“洵美且异”,对这些东西不吝赞美,但实际上其心里却并不认为这些东西自身有什么美好的地方。

  他之所以如此说,只不过是“讨”该女子的欢心而已,这也可以说是一种敷衍,甚至是虚伪。

  这种心口不一的表现,似乎也在表明这位男子同样也不是一个正面的形象。

  以行为和心理,展现荒唐的场景

  可以看到,《静女》一诗在文意上有着诸多的矛盾之处,是从行为和心理上来展现二人在性格、为人上的反差。

  “静女”不“静”,她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美人,有着姣好的容貌,甚至有着崇高的地位,但却没有与这些美好事物相匹配的美德。

  同样,这位男子对于该女子的喜欢,很大程度上也是由其美貌所带来的,这不是一个长久的、正常的情感。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二人的幽会没有选在水边、树下甚至庭院楼宇等常见地点,而是选择了“城隅”这样一个奇怪的环境。

  所以说,从表面上看,《静女》一诗确实是讲述男女幽会的内容,但其歌咏的对象在很大的可能性上并不是爱情。

  抛开其“变风”的性质不说,无论是幽会的地点还是男女主人公的临场表现,都暗示着其不符合“爱情”这样正面的情感。

  所以,在宋代的解诗文献当中就已经明确地提出了,《静女》为“淫奔”之作,其出现在《诗经》中的目的是为了“劝诫”,即“止淫奔”。

  通俗来说,《静女》的性质实际上就是一个反面教材,告诫人们,“爱情”应该是在符合社会价值观念的前提下才会变得美好,而违背礼制的“爱情”,很有可能就是“逢场作戏”。

  比如“静女”根本就名不副实,而男子也是心口不一。

  在更早的一些解诗文献当中,将《静女》中男女主人公的身份进行了设定,比如《毛诗序》中讲:

  《静女》,刺时也。卫君无道,夫人无德。

  认为这首诗歌所展现的是卫国统治阶级荒淫无道的场景,作为国君和国君夫人,没有一个好的德行为治下的子民做榜样,而是肆意欢谑,无视礼制。

  这与“正风”当中一些借“夫妇之情”的作品表达圣王治下礼仪昌盛的景象恰好相反,针锋相对。

  所以,《静女》是一首讽刺时事的作品,用以表露当时卫国的风衰俗怨和礼崩乐坏。

  无论何种解释,从诗意本身和内涵阐发上来说,这首《静女》都不是一个用来正面歌颂的作品,仅仅将其视为“男女幽会”的爱情诗是不符合诗歌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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