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故事:老板回乡买树,风水先生劝阻反中计,母亲:那树是你爹

  林风有一份很不错的兼职—“树贩”,把乡下符合需要的大树、古树贩卖移栽到城里美化城市。

  他没时间下乡找树,便让乡下的表弟二柱当了“树探”,为他找树。生意做到了好几个大城市,收入相当可观。

  二柱赚了一栋楼房,一次喝酒时他说大树给他吃、给他喝,还给他楼,简直就是他爹,他给林风说找到了一棵树时,直接就说找到了一个“树爹”。

  

  这天,二柱来电话:“哥,我找到了一个好树爹,树径一米五,可这爹不好请啊,看来非你亲自出马不行。”

  林风问:“为啥?”

  二柱说:“因为这树爹是你们青龙村村口那棵大榕树。”

  林风一下沉默了,他这才想起几乎已被他遗忘的名字—“青龙村”。

  那是他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二十八年前在那里,乡亲们给他披红放鞭送他上大学,工作后把父母接进省城,两个弟妹也在省城工作,老家再没近亲,他也就再没回去过。

  如今二柱这一说,让他想起村口确实有棵大榕树,印象中这棵树好像不属于任何一家人,怎么会买不成呢?

  一问二柱,是村里的风水先生陈老汉死活不让卖这树。这陈老汉右腿膝下截了肢,一辈子没结婚,拄支拐四处卖草药看风水混日子。

  二柱说:“树不是他家的,村主任都同意卖了,可这老家伙死活不让,他说挖了这树就坏了村里的风水。”

  “荒唐!我去看看。”林风和二柱驱车来到青龙村。那棵大榕树还像一个老当益壮的老人立在村口,巨大的树冠下几位老者在下棋,其中一位正是陈老汉。

  林风上前谦虚地挨个打招呼,掏出香烟恭恭敬敬地递上,唯有陈老汉不接。

  “陈三叔,您老身体这么硬朗,抽支烟不要紧的。”林风笑着说。

  陈老汉掏出自己的旱烟袋装上烟,慢悠悠地说:“烟不要紧,要紧的是这棵老榕树。风娃子,是你要买这树?”

  林风忙说是,并讲了一大通农村应为国家城市建设做贡献的大道理。

  陈老汉听完,硬邦邦甩出一句话:“你说破天这树也不能动,一动就坏了风水。”

  “坏了什么风水?”林风耐着性子问,陈老汉说:“大树进城好了你们城市的风水,却坏了我们农村的风水。”

  林风忍不住板起脸说:“陈三叔,你搞的风水那可是迷信,是违法的。”

  没想到陈老汉哈哈大笑道:“风娃子你别吓唬我,我走南闯北城市乡村哪儿没去过?你们大城市的房地产老板,还有好些当官的,把我们这些风水先生奉为上宾呢。其他我管不着,你要想把这棵树挖走,除非先挖死我!”

  

  话已说到这份上,林风不想再跟这倔老头纠缠了。只要把其他各方打点好了,到时铁锨、斧头、油锯一齐上,就不信他一个年近古稀的老汉还能挡得住!

  林风直接找到村主任,村主任说乡下树多的是,哪稀罕这一棵。其他地方这样一棵树也就五千多,林风说照顾家乡,以八千元的价格和村主任谈妥,他又到林业部门办到了相关证件,接着又在村里雇了七八个人,二柱也联系好了长货车。两天时间便作好这一切,林风准备动手挖树了。

  这天一大早,林风带着工人来到树下,摆开架势正要动手,有人惊叫起来:“树上有人!”

  林风抬头一看,陈老汉正骑在一根树枝上喝酒呢,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怎么爬上去的。林风好说歹说大半天,喉咙都要冒烟了,这陈老汉死活不肯下来,说要挖就连他一起挖。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大家都劝陈老汉下来,不料他却借机反劝大伙抵制挖树,他说:“乡亲们啊,难道你们都忘了,这树是大伙的救命‘恩人’啊,为了那几千块钱你们就要卖掉恩人?五十年前那场拉肚子的病你们还记得吗?要不是我爹用这榕树的根配成药给大伙治好了那场病,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还有三十多年前那场洪水,要不是这树,半个村子的人都没命了,你们就不记得这些了吗?你们都跟有些人一样,当了城里人就忘了乡下这大树的恩情了吗?你们……你们……”

  陈老汉在树上说着说着竟老泪纵横哽咽难言,树下的人包括村主任全都沉默了,林风深深地低下了头。

  沉思一阵后,林风仰头对陈老汉说:“陈三叔,你说得对,这树是大伙的恩人,我不该把它挖到城里去,你下来吧,我不挖这树了,我陪您老好好喝几盅。”

  听了林风这话,陈老汉终于擦干老泪,几个年轻人扛来梯子,搀扶着他从树上下来。林风遣散工人,又叫二柱买来两瓶好酒和几斤卤肉,和村主任一起挽着陈老汉到他家里喝酒。

  三人喝着酒,说起林风小时的事情,陈老汉又是笑又是骂,林风也百感交集,酒兴十足。很快,一瓶白酒就见了底,林风躲进厕所拨通二柱的手机说:“我缠住这死老头呢,你快带人动手!”

  

  中午时分,陈老汉已被林风灌得烂醉如泥。下午五点左右,二柱已把那棵大榕树装上了长卡车。林风坐在离村的卡车上,回望着村子得意地说:“一个迷信的瘸老头也想挡住我?要依了你,我这几万块钱不就泡汤了?”

  林风先把树拉到一个苗圃基地进行先期培植,这样在需要时更容易移栽,也能卖更好的价钱。

  忙碌了四五天后,总算把这“树爹”暂时安顿好了。林风赶回省城家里,发现母亲没在家,一问,老婆说:“不是你打电话把妈叫回乡下老家了吗?前天刚走的。”

  林风糊涂了,自己从未打过这电话呀,老太太怎么……他急了,想打电话问老家的乡亲母亲是不是在那里,可这时他才发现,老家人的电话号码他一个都没有。无奈,他只能打电话叫隔着一个县的二柱去青龙村看看老太太是不是在那里。

  晚上,林风终于等到了二柱的电话,说老太太在青龙村,要跟他说话。林风说:“妈,你这是演的哪出哟?怎么一个人跑回了乡下?还骗你儿媳说是我叫你去的。”

  电话那头传来老太太生气的声音:“你连爹都不认了,还要我这妈干啥?”

  林风忙说:“妈你是不是糊涂了?我爹不是八年前得病死了吗?我何时不认爹了?我不是年年清明都去祭扫吗?”

  老太太又说:“我说的不是他,是你另外一个爹。”

  “什么?我还有一个爹?妈,你儿子都四十六了,你可不能开这种玩笑啊!”林风惊叫道。

  老太太沉默了一下说:“唉!四十七年了,也该告诉你了,你回来吧,我告诉你一切。”

  老太太挂了电话,难道真有这事?林风一屁股瘫在沙发上。这事非同小可,不弄清楚怎么行?他马上动身又往老家赶。

  在陈老汉家里,林风见到了母亲。看着两位老人他一下愣了,难道……

  

  母亲杨慧兰的讲述完全出乎林风的意料,原来,1961年,19岁的杨慧兰和22岁的在部队服役的林元贵相爱。那个春天,林元贵请假回老家完婚。就在办婚事的当天,却突然接到部队的电报,命他立即归队。

  林元贵临行时指着村口那棵大榕树,半开玩笑地对杨慧兰说:“让它替我,你跟它先拜堂吧。”

  杨慧兰还真把这事当了真,她在乡亲们的见证下,正儿八经地跟大榕树拜了堂成了亲,然后名正言顺地搬进林家,伺候瘫在床上的婆婆。

  第二年春天林元贵复员,那年冬天生了林风,林元贵常常带着林风在榕树下玩,让林风叫这大榕树“爹”呢。

  “原来是这样啊,妈,你差点吓死你儿了。”林风长舒一口气说。

  老太太说:“你陈三叔那天在树上说的话太对了,你自打进了城就忘了生你的这块地,养你的这河水,忘了看着你长大的乡亲。如今,你还把你那树爹都卖了,它是乡亲们的恩人,也是你的恩人啊!

  “你三岁时摔断了胳膊,是你陈三叔用榕树根给你治好了伤。二柱跟我说了,你那树爹还没出手呢,要不是你陈三叔给我打那个电话让我知道这事,你就要成了全村的罪人了。你趁早给我把它移回来,要不,我就没有你这儿子了!”

  母亲的话像一颗颗钉子钉在林风的心上,他沉默了……

  几天后,林风把他那“树爹”又“请”回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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