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刊精粹 ｜ 大都市地区小城镇的发展策略——以日本镰仓为例【2023.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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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大都市地区小城镇的发展策略直接关系到城乡融合发展问题。已经成为国际知名文化旅游城市的日本镰仓，历经800年的发展实现复兴，既充分发掘历史赋予的文化遗存资源，也充分利用区位与现有资源，并且采取积极的保护支撑措施。本文在简析其发展历程的基础上，归纳了镰仓所采用的4个发展策略——依托良好的自然环境及景观资源发展休闲宜居功能、依托著名的历史文化资源发展文化旅游、依托东京优势产业发展动漫旅游与圣地巡礼活动、邻近大都市地区的区位条件为镰仓发展提供重要支撑，以及4项支撑镰仓转型发展的保护措施——历史风貌保护、城市景观控制、绿地系统保护、旅游交通拥堵对策，希望对国内的大都市地区小城镇发展提供借鉴。
引言
全球化背景下大都市地区的快速发展深刻影响着都市区域中的小城镇。如何在应对诸多挑战的同时，依托自身资源并把握良机迅速崛起，成为这些小城镇的共性问题。
镰仓（かまくら，Kamakura）是日本神奈川县的沿海城镇，位于东京圈（由东京和三个邻县——埼玉、神奈川、千叶组成）内，2018年居民人口数为17.63万，总面积约40k㎡。12世纪末源赖朝（みなもとのよりとも）在此创建幕府而成为政治中心，14世纪随着幕府倒台进入历史衰退期，直至江户时期又逐渐恢复生机。如今的镰仓已成为国际知名的历史文化旅游城市，2018年游客总数达到1987万，游客满意度88.1%。虽然镰仓并非东京都直接下辖行政单元，且其在历史上的古都地位也并非一般小城镇可比拟，但从相互经济关系和体量关系上，对研究国内大都市地区中心城市与周边小城镇的融合发展有着一定的可借鉴性。
解析镰仓如何实现转型发展，以及在转型发展过程中又是如何保护和利用历史资源，将有助于我们汲取经验应用于制定大都市地区的城镇发展策略。根据《镰仓市城市总体规划》（2015年9月），镰仓各部门制定了11个发展策略，包括土地利用方针，自然环境保护、修复方针，城市景观建设方针，循环型社区营造，交通系统治理，住宅、居住环境治理，城市防灾减灾，健康福祉社区营造，产业环境治理，观光、文化、体育、娱乐环境治理，城市中心区与周边整治。本文重点分析镰仓在依托区位优势和自身资源条件方面的发展策略，未就规划措施方面进行全面详细的介绍。
1 镰仓转型发展的演变历程
镰仓的发展历史大致可分为两个主要阶段——从早期鼎盛走向衰退，以及从沉寂走向复兴。尽管中间经历了100多年的沉寂，但其漫长的800余年历程中贯穿着深刻的内在联系。早期鼎盛时期不仅给镰仓带来了政治中心地位，还赋予其文化中心地位，后者成为支撑镰仓再次繁荣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1.1 从鼎盛走向衰退 ：幕府时代的辉煌及其历史遗存
镰仓在日本历史上的早期辉煌始于12世纪幕府创建所带来的政治中心地位，历经100多年后毁于幕府的倒台。
1192年，源赖朝率领关东地方的武士团创建幕府，形成日本历史上的镰仓时代（1192—1333年）。镰仓成为这一时期的“武士之都”，是日本当时的政治中心，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也由此取得巨大发展，期间建造了大量的幕府建筑和武士宅邸，以及神社和寺院。同时，武家社会与宗教文化结合，创建了以鹤冈八幡宫和镰仓五山为代表的神社佛阁体系，建立了禅宗寺院的等级制度，建成了居首位的建长寺，以及圆觉、寿福、净智、净妙等寺院。镰仓与京都、奈良共同成为日本的三大古都。
然而镰仓成于幕府时代的辉煌，也毁于幕府的地位衰落及最终灭亡。1333年，镰仓幕府灭亡，足利氏（あしかがし）在京都开设幕府。此时的镰仓虽然仍为镰仓府管辖关东十国之一，但地位已显著下降，与京都的对立也日渐激烈。失去政治中心地位的镰仓，人口开始明显减少，城市发展也逐渐衰退。1455年在下总国发生了古河争战之后，镰仓退回到以农业和渔业为主的乡村小镇状态。
尽管如此，镰仓时代的神社、寺院和已经形成的建筑风貌以及宗教文化，成为其辉煌时期的重要历史遗存。
1.2 从沉寂走向复兴：江户时期至今的文化旅游功能发展
沉寂了100多年（1455—1603年）后，镰仓在江户时期（1603—1867年）逐渐恢复活力，演变为如今著名的历史文化旅游城市。
江户时期，幕府决定复兴镰仓的寺社，为此将其直接控制下的鹤冈八幡宫尊为幕府神社并进行多次修葺，此后陆续重建了英胜寺、圆觉寺、东庆寺、建长寺、大名家神社等寺社。镰仓由此开启了逐渐复兴发展的道路。
明治时期（1868—1912年），镰仓逐渐成为宜居和休疗养的场所，吸引了陆海军高官们和中高层社会人士的聚集。1884年，由比浜开设了海滨浴场；1889年，横须贺铁道线开始运营；1910年，连接藤泽与镰仓的江之电铁道全线通车（1902年部分开通），旅游业得到进一步发展。在镰仓拥有别墅成为上流阶级的象征，越来越多的哲学、艺术、绘画、工艺、音乐、戏剧等方面的人才开始迁居至镰仓。
大正时期（1912—1926年），为调和外来精英阶层与当地居民之间的矛盾，外来的社会精英们发起成立社会捐助组织并积极开展公益性建设活动。1915年，外交官陆奥广吉伯爵、西洋画坛泰斗黑田清辉、外交官荒川巳次、神奈川县知事大岛久满次、银行董事池田丰收、医师会会长胜见正成等发起成立“镰仓同人会”，积极支持历史遗迹保护、公共设施建设以及卫生事业，并与政府一起开展宜居城市建设，
改善与当地居民间的关系。镰仓同人会也由此成为镰仓市历史最悠久的社会捐助组织。
昭和时期（1926—1989年），为支持市民活动，镰仓成立非营利组织并设置了“特定非营利活动法人镰仓市市民活动中心运营审议会”，积极推动城市公共设施建设和开展公共活动，旅游业声望不断提高。
近年来，镰仓的国际知名度不断升高，成为重要的文化旅游观光地。2009—2015年间，镰仓游客数量整体较为稳定，2016—2018年才逐年下降（表1），其主要原因分别为：2016年4月熊本地震、2017年夏季关东大型台风以及2018年冬季降温，可见镰仓的发展显著受到自然条件影响。2018年，镰仓的游客总数约为1987万，1月、5月和6月是镰仓的旅游旺季（图1）。由于镰仓位于首都圈附近，居住于首都圈可当天往返观光，因此游客在市内留宿者较少。2018年一日游人数约为1956万（大部分游客会在下午5点或6点之前离开镰仓），占总游客数量的98%，留宿人数仅为31万。但是回头客明显较多，观光2次以上的游客占比84.5%，4次以上的游客占比60.7%。
表1 游客总数的变化
图1 2009—2018年各月游客总数
2 镰仓的转型发展策略
总体来看，镰仓的复兴发展既受益于东京圈的区位优势、滨海风景资源优势以及历史文化资源优势，也直接受益于近年来日本动漫等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以及一系列文化活动的开展。此外，传统风貌的保护和场景的塑造及传播，也同样发挥了重要作用。从转型发展的角度，可归纳出以下四个方面的策略。
2.1 依托良好的自然环境和景观资源发掘休闲宜居功能
镰仓是东京近郊著名的休憩地，是休闲与冲浪之都，被誉为东京后花园。镰仓地处丘陵，三面环山，南临相模湾，海拔在50~150m左右（图2），不仅气候温暖，植被覆盖率高，而且拥有良好的海湾景观，以及全年不间断的花季（表2）来传递四时不同的魅力。
图2 镰仓景观资源图
表2 镰仓一年四季不间断的花季内容及其观赏处
历史上，镰仓能够吸引陆海军高官和很多中高级人士汇聚居住，从而促进地方的复兴发展，与良好的自然生态环境和景观资源优势有着直接关系，这也是镰仓当时得以成为休疗养地的重要原因。例如：6月份旅游旺季正是镰仓的紫阳花（在中国被称为绣球花）季节；7km长的海岸线和海滨公园是夏日海水浴的好地方，吸引了很多人在这里冲浪；天晴时可以看到富士山，也成为吸引游客的亮点之一。
良好的自然环境和景观资源吸引了大量游客，2018年镰仓海岸旅游人数约190.17万人，占来镰仓旅游人数总数的10%。
2.2 依托著名的历史文化资源发展文化旅游
镰仓的历史遗产非常丰富，至今仍很好地保留着许多大佛、古寺、神社等历史遗迹，这些历史遗迹主要分布在山间谷地（图2）。除了早期的历史文化遗产，江户时代中期以来，镰仓陆续建造了很多文化设施，例如神奈川县立近代美术馆分馆，镰仓市立国宝馆、文学馆和历史文化交流馆等，以及大船花卉中心、川喜多电影纪念馆、镝木清方纪念美术馆等，这些文化设施为促进文化旅游事业发挥了积极作用。同时，镰仓还积极推动各类文化活动，例如1946年开始举办镰仓祭，1949年开始举办镰仓花火大会，1959年开始举办“镰仓薪能”【在秋季举办的惯例活动。“薪能”就是在篝火映照之下，表演日本传统的能剧、狂言剧】观光文化活动。寺院和神社基本每个月都有祭典活动（表3），例如每年元旦的“初诣”，人们争先完成新年里的第一次参拜，大的寺庙总是爆满，使得1月成为镰仓的旅游旺季。
表3 镰仓主要祭典与活动
注：祭典与活动名称为日文原名的汉字化称谓。
配合旅游业的发展，在精心保护文化遗产的基础上，镰仓完善了多处观景展望台，为游客提供良好的远眺视点。部分神社寺庙也建有观景平台，例如长谷寺的展望台是镰仓非常知名的观海点。
2018年，去镰仓的神社和寺庙旅游的总人数（包括去鹤冈八幡宫、钱洗弁财天宇贺福神社旅游的人数相加之和）约1732.31万人，占旅游人口总数的87%。江户时代中期以来建成的文化设施（包括县立近代美术馆分馆、市立镰仓国宝馆、市立镰仓文学馆、大船花卉中心、川喜多电影纪念馆、镝木清方纪念美术馆、市立镰仓历史文化交流馆）也吸引了40.75万游客，占旅游人口总数的2%。
2.3 依托东京优势产业发展动漫旅游与圣地巡礼活动
日本有“动漫王国”之称，东京因集中了日本78.8%的动漫企业被称为“动漫之都”。镰仓依托东京动漫产业优势，在“酷日本战略”（Cool Japan）【引自https://mp.weixin.qq.com/s/d9jxAcEOkZab90nVMglK8w：“酷日本”战略是在日本内需持续减少的严峻经济环境下逐步酝酿形成的，其目标是通过动漫、电视剧、音乐等文化产品以及以“衣食住”为代表的日本文化和生活方式的海外输出，展示日本的魅力，最为重要的是要将这种魅力转化为日本商品的附加值，以此与新兴国家竞争全球市场，重振日本经济】背景下，大力推进动漫文化产业发展和圣地巡礼活动，成功吸引了大批新一代的年轻人。
圣地巡礼是ACGN【Animation， Comic， Game， Novel 的合并缩写，即动画、漫画、游戏和小说】圈中的一种亚文化，指的是热心粉丝寻访动画作品取景地以及与作品、作者、制作公司相关且被粉丝认为有价值的场所（也就是所谓的圣地），并对地域周边进行探访的活动。通过这样的旅行，爱好者感受到自己仿佛置身于动画作品的世界里，从而可以更好地理解角色以及作品所要表达的情感。圣地巡礼是除动漫展馆、主题公园、动漫节会这些常见的日本动漫旅游发展模式以外的另一种模式。
镰仓是《灌篮高手》《镰仓物语》《海街日记》《向阳处的她》《倒数第二次恋爱》《有喜欢的你》等多部日本漫画、电影和剧集的取景地，同时也是现实和二次元的临界点。《灌篮高手》取景地是日本动画旅游协会推荐的圣地之一，现实场景与动漫场景在镰仓实现了高度融合，这也为圣地巡礼提供了特有的场景体系，很多动漫迷为了感受《灌篮高手》的热血青春到镰仓进行圣地巡礼。
基于《灌篮高手》中的取景地，镰仓主要以“点”和“线”两个方式将圣地巡礼融入沿海岸的景点打造（表4）。“点”主要包括镰仓高中车站和镰仓高中（神奈川県立镰仓高等学校），“线”主要包括江之岛电铁（简称江之电）沿线和湘南海岸（图3）。有轨电车江之电沿海岸线运行，往返于镰仓与藤泽市之间，贯穿了镰仓与江之岛的所有热门景点。电车行驶速度较为缓慢，在担负当地人通勤和上学的代步任务外，已经成为旅游观光的重要载体和体验对象。
表4 镰仓沿海岸有关《灌篮高手》的场景地
图3 取自镰仓的漫画场景与现实场景的对比
2.4 邻近大都市地区的区位条件为镰仓的发展提供了重要支撑
镰仓位于东京市西南50km处，周边环绕着横滨市、藤泽市和逗子市。镰仓距离羽田机场和成田机场分别约1小时和2小时车程。从东京到镰仓主要有两种交通方式，乘坐JR（Japan Railways，日本国有铁路公司，下称JR）的线路或者小田急电铁（日本首都圈八大私有铁路线之一）线路。国营的JR线有多条路径可以到达镰仓，分别是从东京、新桥、品川等站出发的JR东海道线、JR横须贺线，从池袋、新宿、涩谷等副都心站出发的JR湘南新宿线；私营小田急电铁价格比JR便宜，以新宿为始发站（图4）。搭乘JR电车或小田急电铁从东京市区到镰仓均需约50~60分钟（表5），为当天往返提供了便利。
图4 从东京到达镰仓的铁道线路图
表5 部分地区到镰仓的交通线路及时间
除了交通区位临近东京，基于镰仓的发展演变历程和发展策略，可以看出镰仓在功能、产业和战略发展方面都直接受到东京的影响。在功能方面，镰仓作为宜居和休疗养的场所，吸引了大都市地区的中高层社会人士的聚集，充分发挥了大都市地区的良好区位和休闲宜居特色，推动更具稳定性的中长期定居和休闲宜居类服务功能；在产业和发展战略方面，大都市地区对周边旅游地具有极大的带动作用，镰仓则积极承接东京都市观光旅游的客源输出，依托东京作为“动漫之都”的产业优势，在“酷日本战略”背景下，大力推动文化旅游、动漫旅游的发展。
3 多类型保护措施支撑起镰仓的转型发展
为了促进持续性的复兴发展，镰仓市陆续制定了一系列保护性措施，涉及历史风貌、风土景观、绿地系统等方面，同时还针对旅游带来的交通拥堵问题采取专门措施，这些措施对于镰仓的发展发挥了重要支撑作用。
3.1 历史风貌保护
1966年日本颁布了《关于在古都保存历史风貌的特别措施法》（下称《古都保护法》，也有学者称之为《古都保存法》）。《古都保护法》对文物古迹及其周边环境的保护提出了明确要求。根据《古都保护法》，对于指定的10座历史文化城市【《古都保护法》指定保护10座城市，包括著名的奈良、京都、镰仓三大古都，此外还有大津市、斑鸠市、天理市、橿原市、樱井市、明日香村和逗子市】要划分出若干“历史风貌保护区域”，制定“历史风貌保护计划”，确定“历史风貌特别保护地区”（需要保护的核心区域），从而对开发商的建设行为进行限制，保护古都的人文和自然环境。镰仓是《古都保护法》指定的10座受保护城市之一。
基于《古都保护法》，在镰仓划定的“历史风貌保护区域”约989h㎡，占全市面积的24.8%，其中历史风貌特别保护地区573.6h㎡，约占全市面积的14.5%（表6，图5）。保护区划定之后，不仅区内文物得到了很好的保护，山脊及其周边那些历史上形成的整体建成环境，也都被纳入保护的范围。
表6 历史风貌保护区域和历史风貌特别保护地区的指定状况
图5 镰仓市历史风貌保护区的分布
3.2 城市景观控制
镰仓于1995年制定《镰仓市城市景观条例》，2004年颁布《景观法》，2007年制定景观规划，对一些风景区设置高度限制。2008年，镰仓发布《镰仓城市景观区划决定和公告》（下称《公告》），指定了以镰仓站和北镰仓站为中心的城市景观地区（图6），并且划定了7个分区（若宫大路周边商业区、观光型商住混合区、商住混合区、沿路住宅区、旧城区住宅区、古户住宅区、海滩商住混合区）（图7），总面积为224.8h㎡，占全市面积的5.6%。
图6 镰仓景观地区
图7 镰仓景观地区分区
为了与景观地区周边的资源、地形、街道、建筑物、海滨、绿化相协调，《公告》规定了景观地区建筑物的最大高度、屋顶颜色以及外墙颜色。其中建筑物最大高度为15m，低层住宅专用地区的建筑物最大高度为10m；屋顶和外墙颜色采用蒙塞尔色系（将颜色按色调、明度、彩度三个属性排列）进行限制，譬如色调在0YR~5Y之间的，彩度要在4以下（若宫大路周边商业区例外，彩度限制为6以下），其他色调的彩度要在1以下（若宫大路周边商业区例外，限制为2以下），外墙颜色的明度要在6以下（图8，表7）等等，非常详细，同时也允许存在一些差异，例如若宫大路周边由于是商业区，建筑形态及色彩相对多样，对其彩度的限制较低，允许的彩度范围较广。同时，《公告》还规定了在风景名胜区中建造建筑物（指建筑物的新建、扩建、改建或搬迁，以及外观的修葺或外观颜色变化）时，必须事先提出申请，并获得市长的批准，才可以开始施工（《景观法》第63条第4款）。
图8 《公告》中外墙和屋顶的颜色限制
表7 外墙和屋顶的颜色范围
注：蒙塞尔色系以五个基本色——红（R）、黄（Y）、绿（G）、蓝（B）、紫（P），以及五个中间色——黄红（YR）、黄绿（YG）、蓝绿（BG）、蓝紫（BP）、红紫（RP）作为基准，并且在色相名前标上数字以精确表达色调。
3.3 绿地系统保护
镰仓于1996年制定了为期20年的绿地系统规划，并定期进行评估和修编。镰仓绿地系统规划从环境保护、景观、游憩、防灾四个方面入手，提出了保护历史文化资源、形成城市景观、提供游憩场所、提高生活舒适度、生态保育、调剂城市环境负荷和防灾减灾七项体系的绿地布局，对丘陵树林地、山间谷地、海岸线、建成区等的绿地进行有效保护（图9）。
图9 镰仓市绿地保护分类
根据《首都圈近郊绿地保护法》，镰仓市郊区绿地保护区域面积约为294h㎡，约占全市面积的7%，其中郊区绿地特别保护区域的面积约为131h㎡，约占全市面积的3%。在郊区绿地保护区内，新建、翻新或扩建建筑物及其他工程，包括住宅用地开发、土地开垦、泥沙收集、矿产开采和其他土地性质变化，以及伐竹、填水面或填海活动，都必须提前通知县知事。
此外，镰仓通过建设大量公园来增加绿地面积，截至2015年4月1日，镰仓共有248个城市公园，总面积为149.2h㎡，人均公园面积为8.6㎡（图10）。
图10 镰仓市公园绿地
3.4 交通拥堵对策
旅游业发展和旅游设施集中容易带来交通拥堵，特别是鹤冈八幡宫、镰仓大佛等观光地周边的干线道路上，交通堵塞非常明显，休息日表现得更为突出，给市民的日常生活带来明显不便，也造成环境品质下降和公共交通便利性降低，紧急情况下甚至会影响救助车辆的通行。
为了应对交通拥堵，镰仓采取积极行动，于1996年成立了交通规划研究小组，在“抑制汽车流量”的基础上，针对“公共交通换乘”“提高步行率”等提出了20项措施，从2001年开始相继实施。譬如为了鼓励公共交通，镰仓发行了多种公交优惠券，包括江之电一日车票（一日之内在藤泽—镰仓之间乘坐江之电可以凭此票无限制上下车）、江之岛一日周游券（一日内在镰仓—江之岛区域乘坐JR线、江之岛电铁线、湘南单轨列车3条线路可凭此券无限制上下车）、镰仓周游环保优惠券（凭券可在江之电的镰仓站到长谷站之间无限制上下车；无限制乘坐5条特定线路的公共汽车；镰仓地区特定景点门票有折扣；随券赠送镰仓观光指引地图）等，其主要目的在于鼓励游客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前往目的地。
2017年，日本的国土交通部利用信息通信技术和人工智能等新技术，选定镰仓市作为旅游交通创新试点地区之一（另一个试点地区为长野县的轻井泽町），与警察和旅游部门合作进行区域交通拥堵对策的实地试验。为此，成立了由专家和相关组织组成的“镰仓地区旅游拥堵措施实验委员会”，从2017年开始每年举行地区旅游拥堵对策实验评议会。每次会议都会发布镰仓的交通状况、ICT/AI技术利用成果、交通流实例分析以及未来发展思路。
镰仓利用ICT/AI技术预防交通拥堵的措施主要包括：通过不停车电子收费系统（ETC: Electronic Toll Collection）2.0车载器和路测机来收集和探测位置、速度、急刹车、路径等信息（图11）；通过AI图像处理功能调查交通流量和车辆起止点（OD: Origin-Destination）信息；通过手机信令数据分析交通流量（图12）；最后，基于上述调查结果进行交通管制和道路定价。
图11 镰仓市交通调查设备的安置状况
图12 基于手机信令数据分析的镰仓市14时左右滞留人数（2017年11月23—26日的日平均数据，栅格精度100m）
4 结论和启示
大都市地区的小城镇通常有着相比其他地区更为便利的发展条件，包括便利的交通条件，以及相对庞大的潜在人流和较高的消费水平。然而大都市地区小城镇如何开创自己的可持续发展路径，仍然是值得探讨的重要问题。这个议题在国内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和推动特色小镇建设的背景下，更值得关注。
相比其他小城镇，镰仓拥有古都历史、独具的自然环境以及景观资源这三大优势。但是通过研究可以发现，镰仓的复兴发展绝非这些优势资源的自然推动，特别是近几十年来的发展并未简单地延续江户时代以来的进程，而是融入了多方面的战略性选择和行动。
首先，镰仓的发展充分挖掘了自身在历史文化资源和自然景观资源等方面的优势，休闲观光和文化体验等旅游业因此得以蓬勃发展。同时，采用游客分散化对策（包括季节性和地域性分散）提高游客满意度。在季节性方面，传播四季不同魅力的信息，谋求游客在各季节的分散；在地域性方面，基于地域特有视点，开发、普及并利用旅游资源的深奥魅力和隐藏价值，将游客相对不集中的观光点和游客不知道的潜在观光点作为新的观光资源加以利用，引导游客。此外，镰仓从历史风貌、城市景观和绿地系统三个方面加强保护优势资源，制定了相关规划和法规，为这些资源支持地方可持续发展提供重要保障。
其次，镰仓的发展充分依托日本在动漫产业方面的优势，借助动漫产业创造了现实场景与二次元的无缝对接，吸引了大量年轻人，开发了动漫旅游的新领域。历史与现实文化资源的积淀和一系列文化活动的推动，明显提升了文化场景的持续吸引力，这也是镰仓能够吸引很多回头客的重要因素之一。
再次，镰仓既充分利用邻近大都市地区的便利交通优势，又积极引入现代技术，很好地协调了吸引大量游客与改善地方交通拥堵之间的关系，为市民的日常生活便利作出了积极的努力。这也为很多同样规模较小和接待能力有限的村镇提供了重要借鉴。同时，原住民的正常生活，通常也是提升村镇旅游吸引力的重要因素。
综上所述，镰仓总体的发展策略是以旅游为基础，促进相关产业发展，进而形成更为稳定的发展动力。具体而言，充分利用回头客多的特点，借助大都市地区的良好区位和自身的休闲宜居特色，充分挖掘历史资源，发展文化旅游，借助日本的文创产业，形成具有地方特色的动漫观光产业，探索出结合创意产业等的发展来推动更具稳定性的中长期定居和休闲宜居类服务功能，进一步减少自然条件影响，引入更长久的发展动力。UPI
作者：殷清眉，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博士研究生。510960642@qq.com
栾峰（通信作者），博士，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博导；上海市城市更新及其空间优化技术重点实验室创新经济与城乡空间研究中心，主任。friendtlf@qq.com
范凯丽，上海同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助理规划师。1843455410@qq.com
排版| 徐嘟嘟
本文为本订阅号原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