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知识和梦想,七个“新农人”包下二百三十亩地开农场办农学课堂

  带着知识和梦想,七个“新农人”包下二百三十亩地开农场办农学课堂“渗入土地”的年轻人每天早晨睡到自然醒,悠闲地吃个早饭,去田里看看长势正好的向日葵,或是什么都不做,嗅着泥土被旋耕机新翻出的味道,喝杯咖啡……如果幻想乡村生活,这是大多数人都会想到的一幅田园图景。在南京江宁区云上路旁、团结湖畔的一个小村庄里,7名平均年龄不过26岁的年轻人包下了230亩地,选择在这里经营起农场,开起农学课堂。看起来很美的田园生活,物以类聚的“新农人”,会在这里找到“复得返自然”的心灵归宿吗?一群年轻人,带着知识和梦想来种地三位阿姨挥着锄头播种向日葵,花生地里工人正在采摘,规划的露营区木板散在一旁等待打桩……顺着路牌指示的“云上田园”走进农场,这里一片岁月静好的情景。“现在播种向日葵,预计国庆节可以绽放,除了美化农场,还可以将油葵榨油纳入农学院课程。”徐艳是“云上田园”农场和农学院的发起人之一,她穿着背后印有“渗入土地”字样的马甲,皮肤被晒出健康的小麦色,介绍起农场布局和农业知识头头是道。很难相信,她其实并非农学专业毕业,曾经在上海是个每天出入写字楼的白领。从互联网运营岗离职后,徐艳尝试过直播卖衣服、平面模特等工作。因为帮朋友的爷爷直播卖了几次水蜜桃,看到农民的不容易,她突然想到:“我来自农村,为什么不回到农村?”一群同样对农业感兴趣、对土地有热情的年轻人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学种植专业的李什宇,因为在大学期间就喜欢摄影摄像,除了种植水稻还兼任运营专员;学兽医专业的郑忠祥,负责起农场养羊的工作;孙雄风本身学习动画专业,因为家中一直做水产养殖,他偷学家里的经验成为“池塘塘主”;张彪、魏书培、范以忠,种瓜果蔬菜经验丰富……七人组组建完毕,一支年轻的团队进村了。“姑娘,你们到底有啥想不开的,来种地干啥?”“你们爸爸妈妈要知道你们这样会心疼哦!”村子里的叔叔阿姨不理解这群年轻人的选择,就连徐艳父母也不理解,女儿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做,怎么就去种地了?他们不明白,土地之于这群年轻人的意义,远比想象的大。“毕业前我在一家摄影工作室实习,不工作的时候躺在家里特别空虚,这样的日子一眼看到头。”李什宇放弃当时的工作转而选择种水稻,虽然父母不理解,但他却获得从未有过的踏实感。查资料、去座谈会、请教南京农业大学的博士……他利用空闲时间不断丰富自己,现在已经能一打眼就能看出来水稻出了什么问题,成熟得好似一位老师傅。“这也是大家为什么希望年轻人来种地,因为我们要带着知识来种地,种新型的地,把地种得更好!”徐艳说。土地上摸索,在不断试错中收获成长田园生活不是乌托邦,缺乏落地经验的学历,在土地面前并不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保证。起步初期,员工的各执己见,神出鬼没的各类野生小动物,都曾让这个年轻的团队面临“崩溃”。8月中旬,农场准备种植向日葵时,聘请来的老师傅一再嘱咐,要一边栽种一边浇水,不然种苗会迅速枯萎。但魏书培觉得自己是育苗专业出身,还有着几年实操经验,认为种完一片再浇一片的水就可以。没想到8月的南京,燥热得骇人,第一批向日葵苗因为浇水不及时死亡率达40%。望着田里枯萎的苗,团队成员面面相觑,没多耽误,赶紧补种了第二批向日葵。“不能耽误种植时间。”徐艳承认,团队从去年秋天才开始创立,工作流程和责任归属都仍在摸索中,也不能让一个人负责全部损失,但随着板块的划分,每个人要逐渐做好“责任账”。即便做好预案,也还是可能有意外疏漏。上半年开设农学院时,为了让小朋友体验捕鱼的快乐,团队采买了一些鱼放进池塘。负责采购的张彪一次性将鱼买回投放,不料还不到半天,一半的鱼就死掉了。“团队经验太少了,只能不断试错,现在通过举行周例会复盘,逐渐建立起完整的工作日志。” 李什宇说,前几天他们还因为一些生产计划起了争执,好在吵一吵,再吃顿饭的工夫,就和好了。乡村生活给年轻人带来的考验远不止这些。原来叫不出名字的农机,现在坏了要自己学着修。一袋袋羊粪堆肥,如今扛起来就能走,哪管身上鞋上蹭没蹭到泥。三轮车、拖拉机,团队里每个人都能开起来就走,简单的钉木板、修栅栏、旧物改造等更是不在话下。每日面对日晒、风吹、雨淋、蚊虫,曾经有两个学花卉种植的女孩想要加入团队,只尝试了几天就叫苦不迭地离开了。曾经爱美的徐艳,如今化妆品在梳妆台落了灰,指甲也修剪到最短,便于干活。1994年出生的她自觉成为团队里的“大姐”,工作之外还负责照顾大家的生活起居。不抢农时的时候,团队成员每天7点上班,12点吃饭,14点到地里,18点回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模式,让这些年轻人和同龄人比起来似乎格格不入。“看着朋友圈里其他朋友的生活,我也会有点落差,但想到自己是趁着年轻看能不能在想做的事情上做出成绩,落差感也就渐渐消失了。”李什宇说。开设“农学院”,白天种地晚上备课离开繁华都市,走进质朴乡村,这究竟是“逃避压力”,还是“另辟蹊径”?团队很坦诚,他们告诉记者,做这样的选择确实有逃离城市压力的原因,但也源于对土地的喜欢。在大城市早出晚归,终究挥不去“外来者”的漂泊感,总迫切觉得要凭借自己的爱好、情怀和专业去做点什么,这最终促成了他们的选择。“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不爱种地,因为一年辛苦到头,只靠农产品的收益,确实很难剩下太多利润。”徐艳说,这也是他们决定不能单做农业,而要同时开设“农学院”的原因之一。有一次,看到小朋友走过麦田却视而不见,她随即问起麦子何时成熟,孩子们站在麦田旁,却说出五花八门的答案,这让团队更坚定了要发挥农业高校毕业生知识库作用、传播农业知识的想法。根据不同年龄,团队设计了针对3—6岁孩子的“蒙学堂”和6岁以上孩子的“大学堂”。“蒙学堂”以启蒙为主,让孩子接触土地、了解果蔬形态;“大学堂”从农机使用、果树嫁接原理,再到耕种体验、有机生物肥制作,根据不同时节安排了不同的课程。没有现成的课程体系,团队就自己设计,还要根据时令节气提前至少半年规划种植安排,白天种地,晚上设计课程,忙得不得闲。当看到孩子们的变化,徐艳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她记得有一个小朋友参与过几次“农学院”的课程,第一次小朋友说泥土“太脏了”,一直靠在妈妈身边说“不敢碰”;第二次去拔萝卜,小朋友才敢下到地里面,试着拔了几颗萝卜;第三次再来拔萝卜,玩得不亦乐乎,妈妈怎么喊都不肯离开。“身体是劳累,但是精神太富足了。”徐艳说。渗入土地——这四个写在团队设计的工作马甲后背上的字,似乎有了更多含义。在土地上产生更多价值,播撒种子、结出果实、传播知识, 在农场以“共创”凝聚团队成为更鲜明的标识。“我们之所以能坚持下去,首先是认可,其次是喜欢。”谈到未来,他们显得很谦虚,“我们想做出点成绩,虽然还没有做得很好,但知道自己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就好了。”话音落下,团队四散走回田里。一行白鹭,随着耕地机翻起的泥土飞了起来。记者 蒋明睿 张宣 实习生 张子琪 杨舒雅举报/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