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为了写作而写作”
——访大型交响合唱《神话中国》词作者郑集思
本报记者 刘 婵
熟悉郑集思的人都知道，他工作十分投入，有热情、有干劲，跟他一起工作的人常常觉得体力吃不消；他性格乐观、豁达，即使身体面临重大疾病时，依然积极地工作生活，“你要是老想着病，过得更不快乐了”；他热爱文化，到文化部门工作之前，就发表了不少文学作品，后来调到广东省中山市文化局当局长，更是如鱼得水，“我十几年都没休过干部假”；他之前并没有想过《神话中国》能够“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首演取得成功，很多人称赞歌词有“画面感和历史感”，他却说，还有一些地方需要修改，争取8月份展演时更完美。
采访过程中，他时不时拿出iPad给记者看他写的诗。飞机晚点的空当、午后小憩的时光，他都能有感而发地写首诗。他说他是“业余中的业余”，“并不奢望这次《神话中国》会有多大的成就”，但是作为中国合唱基地中山市的文广新局局长，他希望能够为合唱事业尽一些力，哪怕只是提供一首适合合唱的大气一些的新歌。
记者：您最初是在什么情况下创作《神话中国》的？
郑集思：我并不是为了写作而写作。《神话中国》一共有7个篇章，我最早写的是《夸父追日》。那还是在2001年，中国战斗机与美国侦察机在南海发生碰撞，中国飞行员王伟不幸牺牲。那天我一宿没睡，很不平静，联想很多。中国发展得很快，但是这个发展过程也是伴随着考验和磨难的。我半夜爬起来，一气呵成写了《夸父追日》，当时是想通过这首诗表达这样的情感：我们民族追逐一个理想，要经历很多磨难，但是仍然要坚持不懈努力。
写完之后意犹未尽，又陆续写了《盘古开天》、《女娲补天》等5首。这组诗以《盘古开天》为首，《嫦娥奔月》为尾，本次演出的《愚公移山》是之后补充的。当时就是想抒发感情，没有想过会谱曲。后来，我的朋友、广东省音乐家协会副主席姚晓强无意中看到了它，被这组诗打动，建议我把它拿出来谱曲。2004年，由他谱曲、韦唯演唱的《神话中国》发布。我当时想，既然是这么宏大的主题，是不是可以再大气一些？但到底要采用怎么样的方式，我自己也没想好，于是再次搁置了。
记者：是什么契机促成了《神话中国》这次用交响合唱的方式演绎？
郑集思：直到去年，中国童声合唱节在中山举办期间，我跟中国合唱协会理事长田玉斌老师谈起当前的合唱现状，认为当前的合唱歌曲太过单一，唱来唱去都是解放前创作的《黄河大合唱》等作品。能不能新创作大气一些的、适合合唱的歌曲？当时我就想起了搁置了很多年的《神话中国》，找出来给了田老师。他觉得非常好，就带回了北京，几经辗转，最后转到中国歌剧舞剧院，他们又找到了作曲家陆在易老师。陆老师看了之后说，这组词很好，但他毕竟年纪大了，如果还是按照《黄河大合唱》的那种风格去写，已经不符合这个时代了。他建议要找一个有现代意识、懂交响乐也懂合唱的高手来谱曲，后来就找到了作曲家甘霖老师。
记者：您跟甘霖老师都是非常认真、很有想法的人，在合作中会有分歧吗？
郑集思：甘霖老师当时看了我的词之后很满意，但是听说作词者是个局长，就心存疑问，今年正月专门跑到中山来看我。我打开电脑给他看了我写的其他诗词。他看了几首后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他真的非常认真，光文案就写了1.3万字，整个作品写完，他电脑里相关文件有700多个。为了这部作品，他还专门去中国社会科学院找神话学方面的专家请教。我们俩在一些问题上的确有不同的想法，但是都会很理性地进行讨论，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让这部作品更完美。最开始他认为可以分7个部分，再加上序曲，一共22个乐章，让我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一些词。我当时就表示：可以不用填得这么满，有些部分可以交给交响乐队去演奏。他说，看来你还是从艺术出发，并不是为了秀自己。
记者：这组诗谱曲之后，听说又经过了不少补充和改动，都是从什么角度补充的？
郑集思：确定了谱曲思路后，我带了几十本书，专门抽了一周离开中山潜心创作，包括《愚公移山》在内补充了11首词。原来的歌词表现的是一种英雄主义，展现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百折不回的性格，补充的新词应围绕这一立意，避免过多的枝蔓使作品节外生枝，不集中反而会削弱艺术的感染力。由于我之前的作品意思已经表达得很完整，所以这次补充都是寻找了新的、小的切入点，我们追求这个作品的史诗性，既是如此，史诗作品里必须具备的宏大叙事、激越情怀、传奇独特就是必不可少的，纵使表现儿女情长也是“无情未必真豪杰”的英雄情感。
记者：为什么叫“神话中国”？您想表达的主题是什么？
郑集思：儿时我读过很多神话故事，其实那时并不能完全理解其意义，比如我小时候就很疑惑，《夸父追日》里那个人为什么那么傻，太阳怎么可能追得到。参加工作后，无意中接触到一本谢选骏的《神话与民族精神》，开始对中国神话产生浓厚的兴趣。
现在歌唱祖国和民族的歌曲非常多，但多数是直接抒情，能不能换一个角度？我认为神话是一个非常好的切入点。作为中华民族的精神源头，神话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一种民族精神，于是我很自然就想到“神话中国”这个主题，从神话中提炼出精神，然后用诗歌的语言表达这样的主题：在这种民族精神的指引下，中国可以并且正在书写新的神话。有人提议叫“中国神话”，我不同意，“中国神话”只是整个作品的题材，“神话中国”才是题旨。
记者：您并不是专业的词作者，但是据我了解，您已经有不少诗歌谱成曲并广为流传了。
郑集思：我以前在中山市统战部当了12年的部长，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发表小说和诗歌，也获得过各种全国性奖项。就因为这个爱好，我后来调到中山市文化局当局长。然而，小说和诗歌创作并不属于文化部门职能范围内，我们更关注舞台艺术，于是我就开始写剧本，但是剧本耗时太长，我工作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就开始写歌词。
文艺创作完全是我的业余爱好，这次《神话中国》能够折腾出这么大动静，其实更多是大家在帮忙，也跟中山的文化土壤有密切关系。合唱在中山有着非常好的基础，没有这个基础，我结识不到田玉斌老师，也就没有后来的故事。整个作品完成的过程中，中山市也给了很多支持。市委、市政府非常关心，领导经常过问，也给予了一些资金和人才上的支持。中山市历来重视文化的发展，文化的发展只有文化部门来抓其实很难，我们每次有了好的思路，市领导都会很支持。此外，中山电视台一直跟拍作品创作过程，想以此为题材拍一部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