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上海市杨浦区高三语文一模作文范文

  人类有一支已经灭绝的表亲,叫尼安德特人,他们和我们“智人”这一支有什么区别呢?比如尼安德特人会说:“走!到林子里去抓兔子吃”,而智人会说:“走!到林子里去找仙女!”

  你对这段话有怎样的认识?请写一篇文章谈谈你的思考。

  想象的共同体(67 分)

  西方社会学家曾在《想象的共同体》一书中敏锐地指出,智人之所以成为智人,关键在于人能够运用神话的想象,从而建立起一个共同体。诚然,当尼安德特人忙于在草莽中捕捉野兔时,智人却想象到了林中仙女的浪漫存在。这神话般的想象,不仅帮助智人摆脱了机械的本能,更将一个个零散的智人凝聚在一起,诞生“想象的共同体”。

  仙女,代表着智人最原始的想象。这种想象蒙着一层漫无目的的诗意色彩,引领我们克服了动物式的机械本能。须知,一个只知抓野兔、寻配偶、延子嗣的尼安德特人,与那朝生暮死的蜉蝣又有何本质分别呢!没有了诗意的浪漫想象,即使是类人猿也仅仅只能沦为自私基因的执行程序与机械定律的奴隶罢了,空有动物性而没有人性。而正是通过对仙女的神圣想象,智人才得以超越动物的本能,人的意识与灵性才得以诞生。毕竟人会想象仙女,却不会先去想象仙虫或是仙鱼。这份想象为世界印烙上人的色彩,是人之为人的根本一步。

  通过想象,一个个智人们挣脱了自然本能的枷锁,孕育了自我的思想与灵魂。更进一步地,智人们惊喜地发现,他们的想象竟彼此相通!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位仙女,人们都怀着类似的想象——由此,人们得以分享共融共通的想象,凝聚成想象的共同体,在共同体中宣示人类的共同信仰,彰显人类的普世价值。

  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对仙女之类的共同想象将个体的人组织在一起,为社会的构建提供了想象的基础。三皇五帝、先哲圣王,正是炎黄子嗣的共同遐想。即使黄帝事迹已散漫轶失,但真正重要的是,中华民族通过对完美祖先的共同想象,构建起了对于伦理纲常的普世价值认同与文化信念。这想象的共同体看似飘渺无据,却能深深植根于每一个华夏子孙的想象深处,将松散的农业社会维系在仁智礼义的纲绳之上。因为想象,社会才得以凝聚。

  然而在工具理性入侵的今天,我们深切地感受到,想象正在崩塌。一切对于神明的圣洁想象都烟消云散了,一切对于仙女的美好想象都被赤裸裸的理性解构了。我们看似更加务实了,实则却朝着尼安德特人的方向倒退了。人们变得冰冷而现实,在终日的计算中满足自私的欲望,像尼安德特人一样只知抓兔子,却不再对人类的共同信仰与普世价值怀有敬畏心了。人类得以凝聚的神圣基础正在坍塌毁灭,对想象的解构终将消解人之为人的根本。在这工具理性称霸的时代,我们必须一如当初在林间那样,再次建构起对仙女的想象。

  这个解构与祛魅的时代,呼唤着一切想象的回归。我们需要重新确认内心深处的那份原始的想象,在共同的想象中凝结社会的共识,再次高举起普世价值的神圣旗帜,为人类的未来畅想一个更美好的明天。

  “走!我们去林子里找仙女吧!”

  诗意地栖居(67 分)

  当今的人类——智人有一支已经灭绝的表亲,叫尼安德特人。两者的区别可用一例管中窥豹,比如,尼安德特人会说:“走!到林子里去抓兔子吃!”而智人会说:“走!到林子里去找仙女!”可见尼安德特人是在这片土地上生存,而智人则是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土地上。

  所谓诗意,它首先是“想象力的翅膀”。“仙女”正是先民基于现实的想象。一方面,想象加强了智人的创造力,使其善于制作工具,模仿自然化为己用;也使其善于突破局限,产生质的飞跃。另一方面想象使智人进入超道德境界成为可能,原始崇拜、精灵传说 乃至系统的宗教、哲学,正是因为不拘泥于现实的“兔子”,才使人能够接近天地、链接天地,最终成为天地中心。

  因而,这种仙女般的诗意更是一种艺术的解读和表达。法国哲学家皮埃尔阿多曾经说过:“人正是在艺术,也只有在艺术之中才能通往对生存的赞许,才能对生活说是。”确实,艺术能够深化人对世界的感知,用审美的高度救赎苦难、从宏观的视角拥抱群体,从而在生存的基础上——更有甚者,譬如“两句三年得”的贾岛,卡夫卡笔下的饥饿艺术家,他们将艺术的追求远放在更高位——超越“兔子”背后的生存需求,智人因此异于尼人,人因此异于禽兽。

  这种诗意的最深层是爱。智人对仙女的追求正是对真、善、美的爱,是对生活的珍视与希望。正如《悲惨世界》中写道:“人性对非人性的胜利……其最大的、唯一的武器……是摇篮……是爱。”这种爱的表达在古往今来以不同的形式出现:在儒家思想中,爱是仁,是“羞恶、恻隐、是非之心”的发端;而在抗击新冠疫情的当下,爱是山川异域,风月同天的国与国之爱,是逆行者、奉献者的人与人之爱——这种爱正在越来越广阔、丰富、平等,脱离只会抓兔子吃的兽性,使人们得以互相共鸣、共克时艰。

  但是我们也会看到,在物质越发丰富的现代社会,我们似乎正在逐渐丧失诗意,重新投入到抓兔子吃的生活,趋向物性。这兔子是物欲、是海量的信息、是感官的刺激、是快节奏的高压、是利益关系的人情冷漠,诱人沉沦、使人空虚、致人神怠。

  因此我们要在今天大声地呼唤诗和远方,就像当时的智人“到林子里去寻找仙女”——但这不是呼唤大家陷于责任的丢失和周游世界等的消费主义——而是呼唤大家在想象中创造生活,在艺术中超越生存,在爱中与无穷的远方、无穷的人们携手共筑美好的世界。

  让我们诗意地栖居,不让人性灭绝。

  仙女的超越(62 分)

  当尼安德特人囿于“兔子”的生存焦虑时,智人的话语触动人心:“走!到林子里去找仙女。”智人在这个星球上不断繁衍、发展,成为了地球家园的一份子;尼安德特人,则成为历史灰烬中的一个名词而埋没于进化的图层。

  要想解读这则对进化史的精妙譬喻,首先要叩问自己的便是:“兔子”何为?“仙女” 何为?在那个以采集渔猎为生的先民时代,兔子作为易捕获的禽类,表征着人类对于生存的需要。“仙女”,这个带有神话色彩的字眼,则象征着人类对于集体叙事和群体图腾的构建。尤瓦尔赫拉利在《人类简史》中提出:认知革命使智人拥有了攀登食物链顶端的能力。而认知迭代进阶的关键标志正是叙事和想象的出现。

  “兔子”和“仙女”的进化基因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精神密码呢?“仙女”作为想象力和虚构的产物,指向的是智人超越性的审美需求。人们对于“仙女”的追求与希冀正是人性对于动物性的超越、文明与未开化之间的对垒。马斯洛的“需求金字塔”呈现出自我需求的多维样态。若从艺术史发展的视角审视人类自我需求与自我意识的跃迁,便会发现艺术品从最初的写实走向抽象,从最初的实际功用演化为审美对象。“兔子”到“仙女”无疑是自我意识的觉醒,由“求生存”到“求精神”的伟大跨越。

  另一方面,“仙女”的出现不仅仅是自我觉醒的勃兴,也寓示着智人以更大的命题盖过一己的焦虑和彷徨。相比动物性与人性的博弈而言,“仙女”更意味着人性与神性的交相辉映。人之高贵尽显其间。“存在”“自我”“生命”不再是仅仅关乎自身的概念,而意味着共同的命运与前景。正是在对“仙女”所处的精神广域的孜孜追寻中,智人踏遍光荣的荆棘路,从自然选择残酷的利齿和生存的窄缝中顽强地存留在大地上,谱下了生命的华章。

  当我们惊叹于智人的识见、情怀与胸襟时,我们是否将身为智人的荣耀根植于我们的血脉之中呢?无数令人痛心的现实表明:答案似乎尚不明了。有人抛弃月光而跪倒在满地的六便士里,有人为自己捆上“枷锁”的弃置良心与理想。这与“求生存”的尼安德特人有何本质差异?孟子曰:“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也正因此,我们更需要守住心灵中“仙女”的微光,怀满袖清风明月行走在人生之路上。

  朱光潜曾在《理想青年》中感叹:“昨日之理想青年,却成了今日之屈从于现实的堕落者。”同样,昨日之高尚智人,会不会在人的异化中失去了其本来的模样?

  我们要以光风霁月之心抵抗生存的荒谬与平庸的洪流,在万籁俱寂中聆听智人先民寻找

  “仙女”的脚步,抚摸他们的足迹,感知他们的心跳。如此才是对寻仙女的先驱的最高致敬,对于生存与生命的无上礼赞。

  诗意的栖居(64 分)

  我们究竟何以为人?是什么将我们与表亲尼安德特人区分开来?当他们去林子里抓兔子吃时,我们却去寻找仙女,这便是生存与生活的区别,是身处现实和构造彼岸世界之间的不同。

  诗意的栖居,这是智人与尼安德特人最大的区别,这个要求最为基本的物质保障便是温饱,没有储备充足的存粮,我们难以谈诗与远方,至少这是马斯洛需求理论所告诉我们的,但是当真如此吗?

  只要拥有充足的食物,尼安德特人也能成为智人吗?不是这样的,智人之所以出众,是因为即使身处困厄,他们仍要去林中寻那飘渺而美好的仙女,李清照晚年失去了深爱的丈夫,失去了安逸的家,早年收藏的金石经文也都散尽了,但当她在某个夜晚的孤舟里临着扑朔的烛光背诵曾经抄录的经文,她心中大概还有无尽的快意与自称伏羲后人的满足吧,诗歌,戏剧与艺术,这便是我们身为智人在充满艰难的世界中创造出的彼岸,我们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坚定地去寻寻的飘渺是无比美好的仙女。在诗文中安置我们应在城市中漂泊而焦躁的心想象仙女的真善美,并以此为力量更坚定的反抗生活中的苟且。

  可能又有人提出反对声,当今我们身处一个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富足的时代,我们怎么会愚蠢到去林中抓兔子呢?在今天我们确实不必茹毛饮血了,但是兔子以更不宜察觉的形态存在着。大数据时代里,我们疲于分析整理并获取更多现成的信息,习惯在各大视频软件中检索阅览更多的事实与他人的观点,却少有人去这现实之林中构建新的童话王国,寻找仙女的动作背后反映出的是智人在世俗世界现实环境下,构建一个超越性的,非功利化世界的勇气与能力,而这正是被困在信息茧房中的现代人所需要的是能将他们从尼安德特人中解放出来重新成为世人的关键所在。

  寻找仙女创造童话王国的力量就在于其梦幻性。仙女的梦幻与生吃兔子的现实是格格不入的:孔子与他的弟子们,在那个礼崩乐坏的年代里谈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美好理想,是以这种诗意的梦去对抗现实。并且寻仙女的梦幻是非功利的,这也就将我们的志向与现实中的公民利禄剥离开来,也因此叶芝强调“责任始于梦中“”。在这个网络信息看似越发芜杂的时代里,我们应该敢于去寻仙女积极而理性的发声,构建一个多元并包的公共领域;在文艺影视作品中,《使女的信条》便是敢于梦敢于发声的代表,在作者所构建的世界中,他以反面构造的黑暗世界倒逼我们去思考,去重寻男女平权,众生平等的梦。最后,创造童话、寻追寻仙女,这一过程本身就是足以安抚我们在现代竞争下被异化而陷入存在主义危机的心。正如萨特《恶心》中的主角最终选择以艺术创作为途径,在一次次体会恶心后又重新确认自己存在的意义,我们也可以通过寻找仙女,构建一个各美其美,美美与共,天地万民各得其位的梦幻世界,来安放自己焦躁的灵魂,重新确认自身存在的价值。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游从之道阻且长,溯洄从之宛在水中央。去寻吧,撑一支竿,到那青草更青处,我们载着对仙女的憧憬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陆上。

  突破(62 分)

  人类有一支已灭绝的表亲叫尼安德特人,他们和我们“智人”这一支有什么区别呢?比如尼安德特人会说:“走!到林子里去抓兔子吃”,而智人会说“走!到林子里去找仙女。”尼安德特人的行为出于生存意图,而智人的行为却超越了生理层面,学会了追求精神上的寄托。早在新石器时代,智人的祖先就在洞穴的石壁上,以粗旷的画像表达了自己超越生存,对拥有更强能力的动物或神灵的图腾崇拜,而更高的精神信仰也一次次助人类突破困难的迷雾。宗教在瘟疫和战争中给予信徒光明希望,淬炼出人类强大的意志,度过每一个看似不可能超越的困境,而只懂得囚于基础的生理需求的尼安德特人也因此在生存环境改变的情况下,无法适应新的生活,最终走上了灭绝。

  然而,反观当下,尽管随着物质的丰裕,我们“抓兔子”的生理需求早早得到了满足, 但更多人将目光投诸“抓狮子”,而非“找仙女”。丰富的物质似从未满足我们贫瘠的精神,反而让人在这五光十色的物质世界中愈陷愈深,朱光潜先生曾在《我们对一棵松树的三种态度》中道出了商人、科学家、画家对待松树商用、科学、美学的不同态度。如今的许多人皆溺于前二者的功用主义而不自知,而忽略了诸如美学的精神价值,而这又与尼安德特人何异?这不得不让我们警醒。

  将自我的视野局限于事物的功用,放弃精神上的追求是一种自我矮化,正如同将康庄大道走成了独木小桥。阿奎那曾言:“完整与终极的幸福包含于沉思中。”以思考破除眼前的迷雾,寻求精神上的超越,是我们通向真正的智慧与幸福的道路。

  当文艺复兴的星火在南欧的土地上燎起,当启蒙运动的理性之光驱散黑暗时,我们便已懂得静心思考带来的突破。如今疫情肆虐,过往那个人人有兔子的格局,又再次被打破。许多困境也并非来自病毒,而是人类相互的歧视、排挤。这些正在瓦解自古以来人类共同的“仙女”——群体。在此当头,我们更不应该只是赤裸地为了所谓的“兔子”,而毁去林中的“仙女”。

  愿我们仍能于危难中保持镇静,不仅是安于现状,而是不断的寻求突破。终能于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存信仰者万寿无疆(62 分)

  法国哲学家皮埃尔·阿多说:“人们正是在艺术之中并且通过艺术才能通往对生存的赞许,对生活说‘是’。”

  在失去了对美好的想象后,仅仅生存本身并不能填满生活之空隙,因此,说着去林子里抓兔子吃的尼安德特人灭绝,而到林子里去找仙女的智人繁衍生息,遍布九州。

  月亮与六便士的区别,在于光源与反射光的物体,六便士反射的阳光并不足以照亮前路,而月亮光芒所照处,行人必能捡拾六便士。

  对于生活的艺术化、美化乃至加以神秘力量的点缀,引导了智人,也就是我们对于善与美的上下求索,这种自发的朝圣镌刻于每一个自由人的基因里。

  仙女之于我们,是完成生活的一种意义,这种看似不如抓兔子填饱肚子更具有实际意义的举动,其实是生活的必要条件。它可以理解为对美的追求、对本原的认识或者是理想。

  “我愿穷尽此生,以求索这颗心”,音乐剧《我,堂吉诃德》中的唱词与原著中那位疯癫而清醒的骑士一般,用一种逆反生存之术的态度来追求“道”,因为有对人间“病入膏肓”

  “放眼望尽是堕落癫狂”的不满,理想主义者的骑士才会“刺出长枪”,让狂风吹开道路,日月照耀征途地贯彻“休息是战斗,睡眠是硬石头”的道路。

  而这样的求索后也有追随,桑丘唱:我跟随我主人的步伐。

  超脱生存意义的生活使社会行为越发必要,而放眼于生存之上的目标,人才会和老人一样不被生存的海打败。

  尼安德特人说:生存。智人说:生活。坚固了理想的有志者从颅顶被灌注入鲜活而高尚的灵魂,灵与肉的统一体在面对行尸走肉时所向披靡。求生者不得生,求道者终于自己斩出生路,这是人类之高于飞禽走兽处。

  智人的社会在这样的求索中建立,有一个虽在细枝末节处不同,在大方向上却合的目标,有前行的殉道者,更有前仆后继的无数火把拥上来——在普遍的执着中,脱离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丛林,向更深远的方向寻找仙女。

  有理由相信,现存的每一个智人都在山洞中转身,看到外界的美好。

  人类是有理性的生物,有理性而有理想,不论寄托之于仙女而是亚瑟王;养猪女还是月亮,胸怀滚烫、无尽薪火,种族延续。而精神,这一族群的大集合体,已然万寿无疆。

  但凡种族,无论希伯来人或高山族人,都在先民记忆的神话中成为越发茁壮的根系,我以为,仙女之所以使种族漫延,不在于不死之药,而在于其本体之激励与鼓舞。

  凡信仰,集小为大,联孤岛成大路,无论海啸山崩,大地毅然。 仙女千秋在,人便万代存。

  彗星划过(62 分)

  生物学上当代人类名为智人,有一支已灭绝的表亲尼安德特人。有人这样分析二者之差别:尼安德特人会说:“走!到林子里去抓兔子吃”,而智人会说:“走!到林子里去找仙女。”二者的区别无非显示在兔子是确实存在的客观物质基础,用途鲜明用来“吃”;而山林仙女甜蜜自由无法判断存在性,是美丽幻想的象征,“寻找仙女”的目的也模糊不清甚至没有目的。智人的优势与特征似乎正是其对精神家园的重视,对想象与美的创造和追寻。恰如穆旦所言,黑暗之中人们也是始终等待“彗星划过”。

  “兔子”这类物质基础自然是重要的,屠格涅夫写农妇遭丧子之痛的巨大打击仍不肯浪费一滴汤,只因“汤里有盐”。这既印证了马斯洛需求中达不到物质丰足便无从释放或升华情绪闸口的原理,又提醒我们对山林“仙女”的想象可以被压抑却始终存在。尼安德特人也会将石器打磨得光滑美丽,在洞穴之壁上涂抹搏动的线条吗?倘若不会,在彗星划过时仍耽于茹毛饮血一只野兔,贫瘠的心灵最终走向形体的覆灭也可以预料,正如彼埃尔·阿多所言:

  “人类只有在艺术之中或通往艺术的道路上才能对生活说‘是’。”

  “找仙女”类精神追求的重要性附着于人性的光辉之上,早已成为一种无可分割的单纯悸动。谁能忘却疫情时那个空旷的新年夜里,在等待绿灯的路口停下,痴痴抬头望了许多孤单烟火的外卖小哥呢?那便是划过他生活夜空的璀璨彗星,是他主动寻得的美的仙女。这“仙女”的形象是时时流动的,是为支持起人生跋涉的步伐而甩动在眼前的胡萝卜。“九一八事变”后颠沛流离的乡民唱:“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将哀情寄于一条面对战争无比孱弱的河流之上,他们所寻找的仙女是一位着花袄,高粱般淳朴美丽的姑娘。

  如果将只顾抓兔子比作低头在人生路上摸黑行走,将同时怀着寻找仙女的美好渴盼比作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明亮的北极星确定方位;那么只顾抬头看星星便很可能一脚踏空,是值得警惕的,尤其在消费主义横行,人造的钻石缀满夜空与纯粹的美学争夺人类目光的当今。流连盛景者更易刻奇,耽于堆砌者眼界也逐渐狭隘,倘若人造的仙女比比皆是更忘却仍有人以兔子果腹,才大大削弱了美的光辉,更折辱了青年人的骨骼,造就鲜亮的平庸、优秀的绵羊,必须谨记大时代的格局,及时从暖房抽身而出。

  一次前往西部的学生活动中,我们乘火车前往。列车驶入漆黑的甬道,年轻的女教师仍在诵读穆旦的诗歌:“这时,黑暗中,有彗星划过——”光明忽然涌满车厢,我们纷纷伏于车窗上,慨叹那壮阔美丽的丹霞地貌,汹涌流动的橙红山谷,而后望到逼仄、矮小的民居与一缕缕遥遥相望的炊烟。我们甫又沉默。

  原来人类寻找仙女时彗星划过撕破夜空,是为了在美的震撼中点亮精神的灯,看清时代的全貌,哪怕仅是一闪而过也无妨,重要的是然后为改变之不懈奋斗,直至所有尼安德特人也改变,也说出:“走!到林子里去找仙女!”

  新智人的复活之途(62.5 分)

  人类有一只已经灭绝的表亲---尼安德特人。有人这么描述他们与我们“智人”的区别--- 他们在林子里抓兔子吃时,我们在林子里寻找仙女。当然,这一区别未必就是尼安德特人灭绝的主要原因,但它确实能够反映我们这一支存活至今的人类分支的重要特点---相比于将物质以及生存的需求作为追求的终点,充满幻想的精神世界、艺术生活才是生存的目的。

  然而到了今天,似乎尼安德特人开始慢慢地在我们之中复活,“抓兔子”似乎重新变成了人们的主流价值取向,只不过“兔子”变成了财富、名利一类的事物。新尼安德特人们也开始用功利主义、犬儒主义等思维模式代替长矛武装自己,反倒是之前在树林中寻找仙女的智人们,其后代在工业时代之后便被逐渐地赶尽杀绝,或是演变成了新尼安德特人。

  为何万年前灭绝的是尼安德特人,今天反而是智人成为了被消灭者呢?诚然,我们会将其原因诉诸于时代和资本家,诉诸于人类趋利的本性或是高压的社会环境,但这难道不十分荒谬吗?智人因为超越简单物质或生存的更高需求成就了人类今天的文明,而这一成果却反过来成了囚禁与改造新智人们的牢笼,反噬了艺术世界与精神追求。

  当智人异化为新尼安德特人时,我们自动地将自己驯化成了单纯为物质奋斗的生物,以此承担着压力和痛苦。但人本身就是十分脆弱而柔软的,本居宣长也曾言“坚毅与刚健不是人之本性”,因此,离开了精神追求的智人势必也不能适应麻木而高压的生存角斗场,“人本含情,情性宜有所托”,沈约在《七贤论》也指出了人的情性必须要有所寄托,所以万年前,智人将其情性寄托于林间的仙女,天地间的原神,灾难背后的恶魔中。换而言之,便是宗教与神话, 其给予了人们精神上的力量。千年前的文艺复兴则是智人第二次的寄托情性。在这时,人们得到了重生,人们将情性寄托在了人类本身之上。而艺术、新神学与诗歌则是人类伟力的载体和反映。

  智人之所以为智人,正是因为具有寻找仙女的能力,其意义是将自我的情性寄托于所发现或创造之物上。因此,已经异化的新尼安德特人们在找寻幸福之道前,应当先意识到自己的内心仍是智人,正如卡夫卡笔下的大甲虫在保留了作为人的记忆时,就不能算是完全意义的“虫”。进一步将自身的情性重新寄托于除去生存斗争外的那些事物---艺术、信仰、文学,于这一过程中挖掘独属自我的独立美,进而瓦解今日新尼安德特人们在思想和价值观上的统治,这便是现世智人的复活之途,人类的复活之徒途。

  存诗性以成智人(62 分)

  法国当代哲学家彼埃尔·阿多认为人只有通过艺术方可获得对生存的赞许。当我们发现似乎与我们拥有相同生存“智”能的尼安德特人却以灭绝,我们或许能更好地理解此言,理解艺术此类诗性产品对生存的意义。诗性,是点燃真正的智慧的灵光。

  首先应当厘清何为智?

  我想,智的内涵应分为多层,其一是基础的生存智能,即抓、握、吃、喝、社交等生存本能,这是尼安德特人与我们所共有的,他们懂得去林子中抓取兔子果腹,那么为什么他们拥有看似最实用的智能,却未能同人类一样生存下来,生生不息呢?此时,我们就应当关注到物质智能之上更深一层的精神智能,也即诗性。

  正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人类在有了基本的衣食满足后,懂得去追求精神层面的要素,才决定了人作为天地之心、万物之灵长的地位。

  人类开始用文字记载生存活动并流传后世,于是集体经验哺育千万后代。随着物质的不断充实,人的诗性也诞生了。这一刻,人的光辉完全地呈现。

  诗性展现于艺术追求。艺术将生活撕裂地粉碎而后重新拼接,从而以高于生活的面貌教会人不止于生存本身的道理,引领人活出生命的价值来,就好像荒原狼不断在狼性与人性之间挣扎,最终在魔剧院的艺术冲击下原谅了那个渴求精神高点却脱不开凡俗的自己,以一句

  “莫扎特在等我!”宣告自己生命的高地艺术,诗性,让我们看清自己,而点亮深层的智慧。诗性展现于人内化了的精神品格。智人说出“到林子里找仙女”是自然而发的,似乎是痴言痴语,而正如莫言所说,“其最大的用处恰在于其无用”。艺术也好,生活也罢,智人汲取的精髓最终为自己打造出的一方精神空间,也许正是人类得以在此汲取养分,永续生存的秘密花园。鲍尔吉的原野,巴赫的小溪,德彪西的月光。要成人,需要的绝不仅是干涸的物质,唯存在精神滋养中,人方可面对生活的种种困厄,从诗性中发现出生命的积极意义来,坚强的生存下去。你也许会想起在世人冷眼中的丧家狗孔丘,从未丧失对韶乐的审美之心, 其春风化雨的教诲使其生命至今延续在千万中国人的精神基因里。

  反观现世的我们,娱乐至死的浪潮。消费主义的陷阱似乎要将我们压向尼安德特人的时代了。一切都只讲究效率,只要工具理性而抛却价值理性,长期以往,人类的生命将会是干涸的、扁平的。生命的价值几何呢?

  不成,不能再像这样生存下去啦!

  拥抱诗性,存诗性以成智,有栖居在诗意的大地上,方才是真正的“智”人。

  举报/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