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我,予爱新生
01
大二那年,我拿起了,停在校园豪车上的一瓶水。
我叫张丹丹,那时候我20岁。
我弟弟张远半年前患上白血病,让我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等待配型,比中大乐透稍微容易一点,但是不多。
这中间的治疗,钱烧的比纸还快。
我一天打三份工,却只敢啃一个凉馒头。
我弟弟在医院等死,我无计可施,上了那辆改变我人生的豪车。
车上的饮品代表价格,水300,红茶500,红牛800。
我的第一次,被贱卖了。
结束后,李老板竟然塞给了三千块,他说他很满意,以后常联系。
不幸中的万幸,我遇到了贵人,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初夜的最低价格。
我身边的很多人走上援交的路,她们或是为了物质,或是追求刺激。
而我,只想让弟弟活着。
大三下学期,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小远配型成功了。
手术费需要二十万,这一年我省吃俭用,攒下五万块,余下十五万,成了我的最大难题。
02
我走投无路,决定跟李杰借钱。
李杰就是我上了车的那个金主,也是我唯一的一个客人。
他是一家大型超市的负责人,四十岁的年龄,阅历丰富,对我也很好。
他从不提家庭,但他也从来不藏婚戒。
“李总,我知道钱有点多……您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李杰连吸了两根烟之后终于开了口:“丹丹,别跟别人了,我包养你。”
包养二字刺的我耳膜生疼,我抿着嘴角:“李总,我不想长期做这个……而且我也没有别人可以联系!”
从一开始单纯的买卖关系,我对李杰有了些许信赖。
但是我知道这绝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只要渡过这个难关,我会拼命工作,让生活回到正轨。
李杰听到我的话后,眼神闪了一闪,很快他掏出一叠钱大手一甩,扔在床头柜上。
“就是这个意思,借钱不太行,钱可以按月给你,毕竟有的时候我没空……”
他似乎没了往日的温柔,伤害了我最后的那点,可怜的自尊。
“不了。”我咬牙摇头。
“怎么?怕留下污点,援交妹还有自尊心的?”
我愕然,所有的幻想都被援交两个字击的粉碎,我在他心里本就没有价值,不该贸然开口。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是怎么从宾馆跑出来的,可是我手里,紧紧攥着那发皱的三百块。
我回去后的第三天,有个叫陈梦的学姐,主动找到我。
她一身香奈儿阿玛尼,浓妆艳抹的,一点不像二十出头的女孩。
那样的人,竟然来找打扮土气的我,我都不敢想,我还能有朋友。
“丹丹,你别看我一身光鲜,其实我是贷款。”
“学姐,我们穷学生,会有人愿意贷款给我们吗?”
从陈梦口中,我得知了裸贷。
这畸形高利贷,被她大肆鼓吹,好像所有人都在用。
拿到钱的那天,我喜极而泣,我弟弟终于有救了。
至于高额的还款额度,我只要拼命打工,一切就有希望的。
只是贷款时一丝不挂的那些照片,如同一根定时炸弹悬挂在我的头顶。
我咬牙安慰自己,援交都做过了,裸贷又算得了什么呢。
03
张远的手术很成功,骨髓捐献者,是个大学副教授,叫袁青。
他救了我弟弟的命,做了好事却不留名,我千辛万苦才查到他。
袁青,只是看着这两个字,我都觉得美好。
我忙完弟弟手术事宜,拿着补品,水果,和一万块感谢费,去了袁青任教的学校。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在教室里上课,我拎着大包小袋,在窗外看他。
我没想到,都副教授了,竟然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
他梳着一丝不苟的短发,高鼻梁架着一副圆框眼镜,白净儒雅。
他一脸严肃地讲课,身板挺直,回身利落在黑板上写字。
“这条生物链断裂后……”
声音真好听,低沉有磁性,又娓娓道来。
他一回头,看到正脸的那一刻,袁青周身都是白光,全世界,我只能看见他。
我就这样在窗外,听了整整一节课。
终于下课了,学生们迅速围过去,我尬在门口。
他真好,解答问题的样子,温柔和煦,展现着一个教师的伟大。
这辈子,我从没觉得,我这么脏过。
04
“同学。”
我应该回头就跑的,我把感谢品,放在他办公室就好。
可是袁青一走过来,我就动不了。
“同学,让一下。”
“不好意思,这是给您的。”
我就像个傻子,放下东西回头就跑,我心跳太快了,说不了更多的话。
明明解释一下,帮张远感谢他,再递上礼品,更加体面一些。
再次见面,是当周周日,我得还贷款,正打扮精致,去酒吧兼职礼仪。
我刚出门,就看见袁青,他一身黑色风衣,比那天看起来青春。
“张丹丹。”
我穿着红色旗袍,侧面露着长腿,真不想这个时候撞见他。
我紧了紧外套,踏着细长高跟鞋,小碎步跑过去。
“袁教授。”
“礼物我收了,这钱你拿回去。”
我低着个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我都不配跟他对视。
“您,您收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您,您买点营养品补身子。”
我磕磕巴巴,盯着脚尖说话,很没有礼貌。
“张同学,你害得我,差点因为收受贿赂被处分,要不是学校调查,我都找不到你。”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买啥。”
“行了,小孩子难免犯错,你拿回去就行。”
我都害得他这么惨了,哪里还敢添乱,赶紧把钱收回来。
他很正直,对我而言,这笔钱也可以还一期贷款。“那我走了。”
我真是个蠢货,好心办坏事,我就想立马消失,别再丢人现眼。
我回头就跑,结果崴了脚,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张同学。”
他下车帮我捡东西,又扶我起来,我终于对上他的目光了。
我脑里就一个想法,他长的真好看。
“去哪,我送你。”
05
他那天送我去了酒吧,临下车前,问我为什么来酒吧兼职。
我坦诚了因为弟弟得病,我缺钱。
他把车开走了,又回来,要了我的电话号码。
之后一周,他没联系我,我想他,却也清楚,自己不配想。
那天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图书馆的兼职,一天一百,半月结算。
我听到他的声音,大脑空空,只是不住地答好。
我第一天去兼职,化妆换衣服就花了一个小时。
可惜我兼职半个月,他一次也没出现。
我开了一千五百块工资,鼓起勇气,给袁青打电话,准备请他吃饭。
“哦,过段时间,最近有点忙。”
我以为我是特殊的,这种好机会,他留给我,肯定对我有意思。
他的冷漠,让我清醒了。
“行。”
如果我是个干净女孩,我大可以大胆跟他表白,可是我不是。
我当天喝了酒,大哭了一场,放下了袁青。
半个月后,他又打电话给我。
“张同学,家里简单打扫卫生会吗?”
“会。”
“我家小时工辞职了,你要来吗,给你一小时100,一天俩小时。”
06
我不怕辛苦,我怕痴心妄想,我不配,清醒的时候,太痛了。
“对不起,我没时间了。”
咬牙说出这番话,我世界的光,也突然暗了下来。
“嗯,好。”
那之后,我们彻底失联了。
那段时间,我为了还贷,我除了上学,一天打多份工,只能睡四个小时。
暑假期间,时间多了,我又琢磨开始加工作。
工地有临时工,要登高缠铁丝,我都去干,只要能还贷就行。
弟弟出院了,我高兴的去接人,我看到健康的张远,再一次想起袁青。
这个恩,我吵了半天,但是没有报。
我后悔死了,他说家里要人打扫卫生,我该免费去做的。
我被自己的感情困住,自导自演,在他心里,我一定忘恩负义。
把弟弟安置好,我打给了袁青。
“你家里还用人吗?”
他迟疑了一下,声音有点疲倦。
“用。”
07
那天起,我成了他家的小时工。
可是我说了,我不要钱,我只是想报恩。
他母亲老年痴呆了,闹的很厉害,保姆跑了几个,小时工也不干了。
怪不得他没时间,我简直太自私了,怕自个受伤,就躲着他。
在他家工作半月,我从小时工,变成了全职保姆。
我手脚勤快,又有耐心,让他有更多时间,可以专心工作。
我们的关系拉近,他不再叫我张同学了,而且亲切称呼我,丹丹。
他第一次那么叫我,也就是无心的一句,我激动的一夜未睡。
太精神了,我把他家又收拾了一遍。
转眼快一个月了,袁青那天回来的晚,样子很高兴。
“我要升职了。”
“好,我多炒两个菜。”
我做完菜,手机突然来信息了,是催还贷款的。
自从做全职保姆,我没时间打别的零工了,本月还有五千元缺口。
“丹丹,我来帮忙。”
听到袁青的声音,我赶紧收起手机,那一刻我太紧张了,仿佛我的过去会污染了内心洁净的他。
饭桌上,我们小酌了几杯,说他当初捐赠骨髓,是单纯想救人,就保密来着。
学校发现我的那笔钱,一开始以为是贿赂,后来顺藤摸瓜,得知真相后,给他全校通报夸奖。
前几天还被市里教育局知道,要破例升职。
“太好了,我一直因为这事愧疚。”
酒足饭饱,他拿出一张卡,递给我。
“丹丹,你不欠我的,这是你的工资,心安理得的拿。”
“不不不,说好了的,我不要钱。”
他扶了下眼镜,义正言辞的给我讲道理,还说我不拿,他没法做人。
我只能先收着,我心里想好了,过的再难,这卡我不会动。
等他不用我了,我就还给他。
别人都行,但是他面前,我必须保持好我的自尊。
不到一周,他母亲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我陪他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时光。
几天后,办完了丧事,他在他母亲房间里,从天黑坐到天亮。
他枕着我的腿,我抱着他,他终于哭了。
第二天早晨,他说那里有太多和母亲的回忆,他要搬家了。
08
我马上要开学,他又搬去了他工作近的地方,我俩的关系,就剩下最后那张卡了。
“袁青,能见一面吗?我要开学了。”
我不敢提卡的事,怕他不见。
“最近不行。”
我强压胸口的疼痛,我努力了那么久,一切又回到原点了。
“你是不是什么心事?我可以陪你。”
“没事,过几天,去你学校看你。”
转眼,我开学了,他从不骗我,可是那个过几天,过了一个月也没实现。
为了还贷款,我拼命赚钱,我累的低血糖晕过,但是从未动过他的卡。
那天我凌晨三点,从酒吧下班。
我卖啤酒去了,没办法,这个来钱快,为了成单我也喝了不少。
我一身酒气,从学校后门,准备溜回去睡觉。
“丹丹,我等你很久了。”
昏暗的灯光下闪现出袁青的身影,我整个人僵住。
“你不是不理我了吗。”
“对不起,我来晚了,张丹丹,我冷静了一段时间,我想通了,我喜欢你。”
我一定喝太多了,要不怎么感觉,我的头顶有烟花绽放。
09
我有男朋友了,真正的男朋友。
袁青对我很好,他不让我去兼职了,工资卡都上交给我了,用钱来我这要。
我也搬去了男友的新住所,袁青每天起早送我上学,下车之前,总会亲亲我。
他最近在升职审核阶段,忙的很,却每天接我放学,都给我带小礼物。
鲜花,化妆品,包包,衣服鞋子,首饰,女孩子喜欢的,他不懂,却特意去打听送给我。
他喜欢叫我宝宝,我乐意叫他老袁,我俩相处和谐的,就像天生一对。
他烧得一手好菜,每次看着他围着围裙在厨房忙忙碌碌的时候,我都觉得遇到他,我张丹丹是积攒了几辈子的功德吧。
我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十分满足了,可袁青又给了异常的惊喜。
期末考试后,他拿着钻戒来接我。
他说“张丹丹,嫁给我吧。”
“我还小。”
那一瞬间,巨大的欣喜被我的过往所淹没,我在心虚,曾经的灰暗选择让我觉得脊背发凉。
“我等不及了。”
看着他真诚甚至略有发窘的神情,我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我戴上了钻戒,成为袁教授的未婚妻了,那段时间,我幸福的睡觉都笑醒。
原来真的会苦尽甘来,我越来越自信了。
10
我和袁青在一起整整一个月了,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他被聘升职的好日子。
袁青一早去了学校,而我精心布置好了家,带着我精选的礼物去找他。
我一定要给袁青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我来到他的学校,走过教学楼,周围的学生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当时完全没有感受出来,一心都想着袁青走出行政楼,看到我高兴的样子。
可我走到楼下,发现宣传栏前围着好多人,难道是袁青升职的通知已经下达了?
我高兴极了,扒开众人钻了过去,结果看到宣传栏上贴着的竟然是我援交时的床上照片!
虽然没有彻底暴露,但是我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搂着我的男人没有露脸,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李杰!
可最让我遍体升寒的,是旁边一份揭发袁青的检举书,上面写着袁青道德败坏招揽大学生私生活混乱……
我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我不顾一切冲过去撕碎这些照片和检举书,心里一万个声音再喊千万不能让袁青看到,千万不能,不能……
周围学生的惊讶呼喊戛然而止,我慌忙转身。
就看到,袁青正站在我身后,一脸怒气的死死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