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下乡插队时队长安排我看菜园,最终我成了他家的女婿

  我是1969年夏天和十几名同校同学一起来到鲁南地区的西井庄大队插队落户的,当时我们十二名济南知青被分在了西井庄三队,大家临时住在了队部里的那两间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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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到西井庄大队插队落户时,由于我们都不会做饭,井队长就安排他家的大闺女临时帮我们做饭,也负责教我们学习做饭。因为十二名知青中数我的年龄大,也数我长得个头高,井队长就让我担任了知青小组的组长。

  井队长家的大闺女叫井绪芳,当年十六岁,能挑水会和面蒸窝头,也会炖菜熬糊糊。只几天的时间,她就教会了我们和面蒸窝头,教会了我们贴饼子,教会了我们炖菜。我还跟她学会了挑水,学会了烧火熬菜汤。来到西井庄大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井绪芳成了教育我们的第一任老师,我们跟她学会了生活自理。因为井绪芳性格开朗爱说笑,大家都很喜欢她。

  那年秋收后,队里在村北的场院边上为我们盖了四间新房子,我们就搬到新房子里居住了。我们刚搬到新房子里,大队又给我们生产队分派来了两名插队知青,一名男生一名女生,他俩也是济南来的知青,但和我们不是一个学校的。

  秋收结束后,地里的农活不忙了,井绪芳虽然不负责给我们做饭了,但她还经常到我们知青点来玩,有时也帮我们做饭,帮我们刷锅洗碗。饭后的时间,我们就教她学习文化。井绪芳虽然是小学毕业,可她学过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特别是算术,小数和分数混合运算她都不会。

  跟着我们学习了半年多的时间,井绪芳总算弄明白了分数和小数的混合运算,也学会了化简繁分数,小学学过的知识基本都掌握了。没想到井绪芳特别爱学习,她不知从哪借来了初中课本,天天晚饭后都到知青点来缠着我们教她初中课程。

  1972年的那个冬季,西井庄大队突然掀起了一股学大寨兴修农田水利基本建设的高潮,那个冬季农闲比春播秋收的农忙时节还要忙碌,我们也跟着乡亲们天天起早贪晚挖土挑土平整土地,还要到山上推石头(独轮车)拉石头(架子车)修水渠,天天都累得无精打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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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开始搞农田水利建设那阵子,每天晚饭后,井绪芳都会拿着课本到我们知青们点个卯,看我们吃完饭就都没精神了,她也就不好意思让我们教她读书学习了。每次看着井绪芳失望地离去,我心里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有心教她学一会,可实在是打不起精神来。

  腊月初三那天,我们跟着社员们去山上拉石头,快到采石场的时候,山上突然滚下一块石头来,危急时刻,我推开了和我一起拉车的那名社员,那块石头却从我的脚上滚了过去,我应声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来。

  队长和那名被救的社员还有一名知青把我送到了公社卫生院,公社卫生院没有X光透视机,井队长他们又把我送到了县医院。经过透视检查,我的脚上三处骨裂两处骨折,在医院打了夹板,开了一些药,就回家休养了。骨科医生原本打算为我手术治疗,科室主任却建议保守治疗,我就听从了科室主任的建议,没做手术。

  在知青点休养期间,井绪芳经常到知青点来看我,过春节的时候知青们都回济南过年去了,井绪芳就来帮我做饭,照顾我的生活。空闲时间,我就教她学习初中课程,还把我的那本长篇小说《野火春风斗古城》借给她看,她遇到不认识的字就来问我,我不认识的字就查字典。渐渐地,我喜欢上了开朗大方又俊秀的井绪芳,她对我也有明显的好感。

  一晃就是三个多月,我能下地走路了,叫也不疼了,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总感觉受伤的那条腿好像短了一截。又过了一个月还不见好转,我就让一名同学陪着我去了县医院。医院的大夫说过一段时间能好一些,也兴许会留下一点后遗症。

  过了端午节,我走路还是不自然,还是一瘸一拐的,我又去了一趟县医院,医生说没有啥好办法,只能慢慢恢复了,但很难恢复到以前那样了。言外之意,我是不能恢复到正常水平了。

  那次从县医院回来,我把医生的话说给井队长听,井队长心里也很难过,他说没想到会这样。队长看我走路不利索,就安排我到菜园子和一位岁数大的社员去看菜,那位老社员一天挣七分工,队里一天给我记十分工。菜园旁边有一座园屋(小房子),我吃住都在菜园子。

  井绪芳知道我胆小,她就把她家那只小花狗用绳子拴上,牵到菜园来,拴在了园屋门前给我作伴,她还时常给我送好吃的,也送一些剩饭来喂狗。我虽然非常喜欢她,可因为我的脚落下了残疾,我感到很自卑,也觉得自己配不上漂亮的井绪芳了。

  那年秋收后,社员们都去修建大寨田修建引水渠去了,队长没让我去农田水利工地,他让我回济南了。井队长说回济南到大医院看看,看看还能不能把脚治好。那期间,我不参加生产劳动,队里也给我记全天的工分。

  回到济南,我妈看我走路有点跛脚,她很心疼,眼泪都出来了。第一时间,我爸我妈带我去了省立医院,医生说就算再做一次手术,也不一定能恢复正常。医生说刚受伤时到济南来治疗就好了,时间太长了就不好矫正了,他建议还是慢慢适应吧。

  就这样,我成了残疾。我妈要去西井庄为我讨说法,我劝阻了妈妈。当时队里连几十块钱的医疗费都拿不出来,后来去县医院复查,还是井队长垫付的医疗费呢,讨说法又有啥用啊。

  1974年春天,西井庄大队得到了一个招工名额,是去县食品厂工作,井队长为我争取到了这个名额,结果因为我走路跛脚,食品厂不要我。后来又有两次招工的机会,还是因为我走路一瘸一拐的,都被拒之门外。

  那年秋天,大队书记安排我到西井庄小学当了民办教师,他还安慰我说,以后有招工名额,还会优先考虑我。

  我当上民办小学老师不久,井绪芳找到我说:“家斌(我的名字叫侯家斌)哥,绪武嫂子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她娘家侄,在大队开拖拉机。我妈说开拖拉机也算个手艺,她想让人家来相亲。家斌哥,你看……”“绪芳,你长得这么漂亮,我现在成了这样……”我心里很难受,眼泪差点没出来。说句心里话,我真舍不得离开井绪芳。

  井绪芳深情地看了我一眼说:“家斌哥,只要你愿意,我不嫌弃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征得了父母的允准,我和井绪芳缘定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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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也就是1975年的秋后,我和井绪芳领取了结婚证,住在了队部里的那两间厢房里(我们刚来插队时住过的那两间厢房)。

  1977年10月末,我接到我爸的来信,他说恢复高考了,让我好好准备一下,全力以赴备战高考(考中专,只能算中考)。就在高考的前一天,井绪芳生下了一个白胖的男孩,我有了儿子,一时高兴,也就耽误了高考。1978年夏天的高考我倒是参加了,可我落榜了。1979年也参加了考试,结果再次名落孙山。

  两次考试均名落孙山,我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之前的盲目自信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知识的欠缺和学习成绩的不扎实。后来我没再参加高考,我怕再次落榜承受不住接二连三失败的打击。空闲时间,我又拿起了初中课本,从头学起。

  1982年,我参加了县教师进修学校的招生考试,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被县教师进修学校录取。我去县里学习,我妻子井绪芳成了西井庄小学的代课老师,替我代课。

  进修学校毕业后,我调到了乡里的中心小学任教,并担任了副校长。西井庄小学因为缺老师,我妻子成了西井庄小学的民办教师。

  三年后,我妻子享受了知青家属待遇,她被转成了公办教师,我们一家三口都转成了非农户口,我妻子和儿子也都和我一样吃上了国库粮。

  1997年秋天,我儿子被山东财政学院录取,我的大学梦我儿子替我圆了。大学毕业后,我儿子留在了济南,被分配到区政府工作,和我父母一起生活。

  因为爱,我留在了西井庄,成了一名留守知青,也是全公社唯一一名留守在西井庄的济南知青。

  目前,我和我妻子还生活在西井庄,县城虽然有房子,儿子那里也为我们准备了住处,可我们更喜欢乡村的田园生活,迟迟不愿意进城。

  我妻子以为我是城里长大的,一定很想进城生活,她还多次对我说,说我想进城她就跟我进城生活,不会让我为难的。其实,我早就闻惯了乡村的烟火气息,吃惯了自产的有机蔬菜和粮食,也习惯了和乡亲们一起喝茶聊天侃大山,这个时候让我回到城里生活,我还真担心不习惯呢。

  前几天和好同学张烨视频聊天,他问我对当年的选择后悔过吗?我笑着回答说:我娶了贤惠的农村媳妇成了留守知青,我的田园生活很悠闲很惬意,乡土气息让我陶醉,乡亲们待我像亲人,你说我会后悔吗?

  听了我的回答,张烨说我真是乐不思蜀了,他还说等我院子里的黄瓜能吃了,让我给他打电话,他最爱吃的就是我院子里的旱黄瓜,还有我家自产的土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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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家院,鸡鸣犬吠,烟火气息,这就是我现在的幸福生活。

  作者:草根作家(根据侯家斌老师讲述整理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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