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湖北女教师生下脑瘫儿,惨遭丈夫抛弃,17年儿子成哈佛硕士

  1988年7月18日,奋力产下孩子后,精疲力竭的邹翃燕,没有在第一时间等来护士给自己抱来孩子,而是接连收到5张病危通知单。

  丈夫站在边上,没有一句温言细语,只是不断劝她放弃这个孩子,只因他是重度脑瘫。

  邹翃燕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丈夫,就像看一个陌生人,她一字一顿地告诉他:“那是我的孩子,我就是要他活着。”

  

  丈夫劝不动她,只好放下狠话:“你要养,就自己养!”

  自己养就自己养,邹翃燕坚持保下这个孩子,随后费尽心力,艰难将其抚养长大。

  谁也没想到,这个没人看好的脑瘫儿,多年后竟会逆袭成“别人家的孩子”。2007年,他以660分的高分考入北大;2017年,他又顺利拿下哈佛大学的法律硕士学位。

  

  在儿子丁丁眼里,母亲邹翃燕是他的“精神导师”,更是他人生中灯塔一样的存在;而邹翃燕却不觉得自己有这样伟大,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为了孩子,不断成长进步的妈妈。

  但在“妈妈”这个简单的称呼背后,所蕴含的辛酸,却实在不简单。

  少女时期的邹翃燕,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大学时,就因为她整个人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大家都戏称她为“林黛玉”。

  那时的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成为母亲后,竟会变成那样一个坚强的人,激发出自己从未曾有过的巨大潜力。

  1987年,25岁的邹翃燕,在得知自己怀孕后,激动到热泪盈眶。她身体不好,结婚几年都没动静,好不容易怀上了,自然是激动万分。

  

  但这也不能耽误她的教学,除了是一名准妈妈外,邹翃燕还是武汉幼儿师范学校的一名教师。整个孕期,哪怕身体再难受,她也会坚持上课,好几次讲着讲着,人就突然晕倒在讲台上,直到被热心的学生们合力抬回家。

  为了给到肚子里的孩子多一些营养,本来对饮食没什么要求的邹翃燕,开始学着买新鲜食材,做饭给自己吃,哪怕孕吐,她也会坚持多吃点。

  为了给孩子做胎教,她自怀孕后,就再也不肯睡懒觉,而是天天早起,给肚子里的孩子念诗。

  

  她就是这样热切期盼着孩子的降生,希望带着他一起,领略人生的不同风景,体验人间的悲欢离合。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孩子,自出生起就会遭遇那样大的坎坷,差一点,他就无法感受这个新奇的世界。

  1988年7月18日,邹翃燕被推进产房待产时,刚好遇到医生交接班,因为医护人员的疏忽,导致邹翃燕的胎儿宫内窒息。孩子生下来后,全身发紫,双眼紧闭,该有的啼哭声,久久没有响起。

  因生产脱力的邹翃燕,在病床上迟迟等不到护士抱着孩子来见自己,反而,只等来了医生接连下达的5张病危通知单。

  医生告诉邹翃燕,“你生下的那个孩子,是重度脑瘫,即便救下来也非傻即瘫……我建议你们放弃。”

  

  一旁的丈夫,紧锁着眉头,也跟着劝邹翃燕:“我们还是别要这个孩子了吧,免得他成为我们一生的拖累。现在拔掉输氧管,就几分钟的事,我们未来还会有别的孩子。”

  丈夫冰冷的话语,让邹翃燕感到锥心般的痛,他怎么能劝一个母亲放弃自己的孩子呢?这个孩子难道不是他的?他难道不会感到舍不得?

  邹翃燕看着丈夫,一字一顿道:“那是我的孩子,我就是要他活着。”

  

  那时的邹翃燕,心里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她也想不了未来那么久远的事。她只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哪怕这个孩子只有1%的希望,她也会尽100%的努力,让他活下去。

  丈夫看着一意孤行的邹翃燕,忍不住放下狠话:“你要养,就自己养!我反正管不了。”

  邹翃燕闭上眼睛,闷不吭声,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在邹翃燕的坚持下,抢救了5天的儿子,终于发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声啼哭。

  邹翃燕也是在那一刻,给孩子取好了名字,她叫他“丁丁”。这两个字取自《诗经》里的“伐木丁丁,鸟鸣嘤嘤”,这里面包含着她对儿子的期待,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不要静悄悄的,而是要留下一点声响。

  

  那时的邹翃燕,也渐渐了解到,留下这个孩子将意味着什么。

  通常,脑瘫患儿会有三种情况:一种是运动神经受损,导致瘫痪或肢体不协调;一种是智力受损,导致痴呆;第三种最惨,两者兼备。

  邹翃燕不敢贪心,她只渴求丁丁至少是智力正常的,这样即便无法正常运动,但至少可以保障他有能力独自生活。

  

  丁丁才三个多月的时候,邹翃燕就试着测试他的智商。她在墙上挂满颜色各异的气球,然后抱着丁丁,一一指给他看,气球分别是什么颜色。

  一天,邹翃燕问丁丁:“哪个是红色气球?”说完丁丁真的用眼睛盯着红色气球,一动不动。刚开始邹翃燕还觉得会不会是巧合,之后她又不断询问,发现丁丁真的可以辨别颜色。

  

  邹翃燕难耐心中激动,马上带着丁丁去医院做了智力检测,结果如她预料的一般:他的智力没有问题,丁丁不是痴呆!

  随后的十几年里,邹翃燕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丁丁去做智力检测,最终真的确定,丁丁智力正常。

  有了这一点的保障,邹翃燕更加对丁丁充满了信心。当她发现丁丁的运动神经还是遭受到了损伤,有运动障碍时,她没有一丝一毫地退缩。

  

  丁丁七八个月大时,还不会坐和爬;长到两岁,双手也没有力气,抓不住东西。邹翃燕决定从最简单的“撕纸”训练来锻炼丁丁,她从学校带回很多废弃的试卷,先让丁丁从捏住纸张开始练习,然后一步步训练到撕成两份、四份、六份。

  学会了撕纸,邹翃燕又开始教丁丁使用筷子。筷子的训练比撕纸要难得多,小小的丁丁,怎么练也握不住,夹不起东西,好多次他气到摔掉筷子,嚎啕大哭,邹翃燕也不肯喊停。

  

  丁丁的奶奶看不过去,劝邹翃燕:“孩子拿勺子吃东西也是一样的,没必要非用筷子。”

  邹翃燕却说:“丁丁总有长大的那一天,他未来总会和许多人坐在一起吃饭,难道那时候也让他用勺子吗?你想过他面对其他人的眼光该怎么办吗?难道他要一次次向别人解释,我曾经患过脑瘫,用不了筷子吗?我不想让他活在人们异样的眼光里。”

  

  在邹翃燕看来,如果丁丁可以通过努力缩短与其他人的距离,那么,为什么不去做呢?哪怕付出比常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但能换来正常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值得呢?

  哪怕退一万步讲,也许丁丁终究无法做到和常人一样,但至少努力到极致了,也就无憾了。

  就这样,在邹翃燕的坚持下,丁丁用了一年的时间,终于学会了使用筷子。这让邹翃燕越发觉得,丁丁只是比其他孩子成长得慢一点,但没什么不一样。

  当初,邹翃燕的丈夫扔下不管孩子的狠话,并说到做到,在丁丁的整个成长过程中,他都是缺席的。哪怕他并没有立刻和邹翃燕办理离婚,但他对母子俩的努力,却依旧视而不见。

  邹翃燕顾不了那么多,对脑瘫儿来说,三岁到六岁是修复孩子运动机能的黄金期,丁丁在家学完基础的手部训练,就要开始去医院做专门的康复训练了。

  那个年代的治疗方法还很落后,所谓康复训练,也叫做“卷皮”,顾名思义,就是医生用手指一点点捏起患儿的皮肤,狠狠捻过,力气越大效果越好。

  

  每次按摩,一按就是一小时,三岁的丁丁疼得直哭,拼命找借口不去,邹翃燕也不答应。

  没人帮忙,邹翃燕只能白天上班,晚上带着丁丁去医院按摩,无论外面刮风下雨,还是严寒酷暑,每两天一次的按摩,邹翃燕一次也没有缺席过。

  有一次骑车载丁丁去按摩时,恰好遇上雨雪天,邹翃燕看不清路,车轮一下子陷到泥坑里,丁丁摔倒在地。邹翃燕忙着去扶丁丁,自行车却倒了;再手忙脚乱扶起车,丁丁又倒了。一路上这么磕磕绊绊去到医院,母子俩都成了泥人。

  医生都忍不住劝邹翃燕,遇到恶劣天气可以不必过来,但邹翃燕不肯,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比丁丁的治疗更重要了。

  

  那时,邹翃燕教学的月工资不过一百来块,但丁丁每次的按摩费就要5块钱,邹翃燕为了节省开支,又不耽误治疗效果,每次带丁丁治疗时,都目不转睛地记录着医生的每一个指法,一有时间就亲自给丁丁按摩,后来硬是把自己训练成了一名按摩师。

  丁丁十岁前,邹翃燕还没和丈夫离婚,但丁丁的治疗费用却只有邹翃燕一个人在扛。没有人能担保,丁丁经过治疗最终能恢复成什么样,但邹翃燕却不放过任何一个努力,为了丁丁的治疗费,她在教书之外,曾跑遍全省给事业单位做礼仪培训,还曾兼职卖过5年的保险。

  虽然,在无数个难熬的瞬间,邹翃燕都想和丁丁一样,不管不顾地大哭一场,但她始终没有哭。在她看来,人是因为旁边有人心疼自己、看着自己,才会大哭。

  而她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她即便哭了,也没有任何作用,倒不如收起眼泪,假装坚强。没有人是自己的那座山,那么,邹翃燕决定自己去当那座山。

  

  幸而,丁丁在邹翃燕的养育下,一点点追上了常人的步伐。

  四岁时,丁丁可以正常走路了;六岁时,他又学会了跳跃;七岁那年,丁丁正式进入小学读书。

  

  自那时起,邹翃燕对于丁丁的生活,又多了一项担忧——儿子在学校会不会受到他人的欺负?

  没多久,邹翃燕的担忧就应验了,丁丁在一次放学回家后,小腿处有一块明显的淤青。邹翃燕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丁丁不小心碰到了班长的课本,班长二话不说,对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脚。

  邹翃燕想,事不宜迟,她必须给丁丁在班级里,建立起一个正确的引导。第二天,邹翃燕就带着丁丁一起去到他们班级,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她让丁丁就碰倒班长课本的事情,给班长道歉。

  道完歉,邹翃燕又拉着丁丁的手,来到班长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丁丁碰倒你的书,固然不对,但他也不是故意的,现在也正式给你道歉了;而你作为班长,更应该友爱同学,而不是看到他人犯错,就不问原因地出手伤人。”

  说完,邹翃燕拉起他们的小手,让他们正式握手言和。有了这次的经历,丁丁在小学期间,再也没有受到其他同学的欺负。

  直到升入初中后,丁丁再次遇到一个全新的挑战——军训。

  原本,以丁丁的情况来说,他大可以开出一张医院证明,免去军训。但邹翃燕偏不想他搞特殊,她觉得丁丁就应该多经受一些磨难,因为随着他一天天长大,他将来还会面对更多人的眼光。

  

  与其逃避,在很多事情上觉得自己与别不同,邹翃燕更希望丁丁能够正视自己的特殊,并能经受住这种特殊带来的异样审视。

  果不其然,丁丁在军训第一天,就因为肢体不协调,闹了大笑话。同学们看到丁丁连最简单的单脚站立都站不稳,都纷纷笑着模仿他。

  教官因此惩罚了所有嘲笑丁丁的同学,却独独没有罚丁丁,甚至还温言安慰了他。同学们不服,质疑教官搞区别对待。

  教官下意识解释道:“他和你们不一样,他得过脑瘫。”没想到,这句无心的话,却引发了同学们更激烈的反应,他们私底下还编了顺口溜,专门嘲笑丁丁。

  丁丁心里很受伤,却不知道如何排解。邹翃燕知道后,告诉儿子,“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反正我们就一个原则,做好自己就行,绝不主动挑事。”

  “他们笑他们的,我们能回避就回避,不要和他们计较,男子汉大丈夫,不妨心宽一点。”

  

  就这样,丁丁在敏感的青春期里,学会了与自己和解。他开始学会,无视他人异样的眼光,专心做好自己就行。

  在丁丁的学习上,邹翃燕的教育方式,也和其他母亲不同。她从不亲自辅导丁丁的功课,更不要求丁丁去上补习班。反而,她放任丁丁,学会自主学习。

  三年级时,丁丁的班主任要求家长出题给孩子做,做完由家长来检查、打分。邹翃燕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她从不亲自出题,而是让丁丁自己出题自己做,她只负责打分。

  

  每一次,邹翃燕都给丁丁打100分,丁丁很高兴,以为是自己做得好。没想到,一次作业交上去后,班主任却发现他的作业里明明错了两道题,邹翃燕却依然给他打了满分。

  回家之后,丁丁质问母亲不用心检查她的作业,邹翃燕却反问他:“你自己出的题目,为什么还能出错呢?”

  丁丁由此反思到自己不够认真、努力,这时邹翃燕才继续慢悠悠说道:“我反正什么都不懂,以后我每次都会给你一百分。”

  

  也正是那时,丁丁懂得了母亲的苦心,她看似在放羊,其实她关注的并不在于成绩本身,而在于更高层面上的东西,比如丁丁在学习上是否真的尽了全力,时刻保持着虚心,

  也正是因为邹翃燕独特的教育理念,让丁丁在学习的路上,稳扎稳打,戒骄戒躁。步入高中后,丁丁曾问邹翃燕:“妈妈你希望我考上哪所大学?”

  邹翃燕想也不想,笑着说:“至少也考个北大吧,不然哈佛也行啊。”说完母子俩哈哈大笑。

  

  虽然这话有打趣的成分,但邹翃燕却还是认了真,她带着丁丁去到东湖边的楼盘看房。一口气去到10楼,她让丁丁朝下看,问他能看到湖吗,丁丁说看不到。

  再去到15楼,又问丁丁同样的问题,丁丁说,“能看到一小块的湖,好像一块手帕。”

  再上到20楼,丁丁说,“这次能看到一整片汪洋。”

  

  邹翃燕以此告诉丁丁,“人在不同的位置,看到的景象是截然不同的,这也正是人为什么要往高处走的原因。”

  “只有走得高,你的视野才开阔、胸怀才宽广、格局才大。”

  在邹翃燕的教导下,丁丁不负所望,于2007年,以600分的高分考入北大,就读环境科学专业。

  就读大学期间,丁丁依然没有要求过特殊对待,除了出色地完成学业,他连体育课都是依靠自己的努力通过考核的。

  本科毕业后,丁丁又在北大国际法学院继续攻读硕士学位,期间,多次获得国家奖学金、北京市优秀毕业生、三好学生称号。

  

  北大硕士毕业后,丁丁顺利入职一家网络公司,担任法务。工作期间,丁丁始终没有忘记过母亲的期盼,他想为自己、为母亲完成那个玩笑一般的“哈佛梦”。

  2016年,丁丁如愿被哈佛大学法学院录取;2017年5月,他顺利拿下哈佛法学院法律硕士学位。

  

  完成学业上的深造后,丁丁再次返回北京,就职于国内一家大公司。如同在学校时,他不会寻求特殊对待,在工作上,丁丁对自己也是超高要求,从不拿自己的短板来换取他人同情,只用结果证明自己。

  在丁丁看来,自己能走到今天,确实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对此,他无比感激母亲邹翃燕,这一切都源于母爱的力量,是由母亲一手造就的奇迹。

  

  在他心里,母亲邹翃燕就好像一座灯塔,她不仅自己站在高处,她的光芒更照得很远,他就是在母亲的照耀下的一艘小船,因为看到光,所以一路不断前行。

  是母亲让他看到,哪怕生长在石板下的一棵小草,也能造就生命的奇迹。只要给它一点点阳光,一点点雨水,小草就能迎风生长。

  

  如今丁丁没有别的愿望,唯一的愿望就是,早点让母亲过上好一点的生活,让她也能享受被人照顾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