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为了买手电筒,我学会了编柳筐

  文/姜广富

  记得14岁那年,班上的同学买了一个能装四节电池的手电筒,电量足,光柱照得远,夏天捉金禅数他捉得多,我羡慕极了,梦想着自己也能有一个。

  我到门市部问过价,需要五元七毛钱,对于一个农村娃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这么多钱,我到哪里去弄?

  我为钱发愁时,却突然发现,本家二叔在利用歇晌的空闲,经常到河里割柳树条,编成柳筐、柳篮,拿到集市上去卖,这些柳条编成的筐、篮子,家家都用得着,用来当针线筐,盛洗好的青菜,盛干粮,用柳篮赶集上店提东西,既轻快又方便,深受农村人的喜爱。

  二叔编的柳筐、柳篮一个能卖五毛钱,大点的能值八毛钱,每年都能卖个百儿八十元的,家里不差钱。

  我想拜二叔为师,学编柳筐,二叔很热心,爽快地答应收我为徒,并告诉我,先割柳条,再教我编柳筐。

  电影盒子说干就干,正值盛夏,是割柳条的最佳季节,我磨快了镰刀,来到村南的苗河,河堤上长着一行行大柳树,巨大的树冠罩住了河堤,遮天蔽日,郁郁葱葱,河堤的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河漫滩,生长着一墩墩的柳树墩,枝枝桠桠,婆娑摇曳,有的枝条长得纤细而修长,就像现代美女的披肩发,我挥舞着镰刀,选割着柳条,捆了一大捆,一步步扛到柳荫下。

  树上蝉鸣阵阵,鸟声啾啾,凉风吹来,身上凉爽爽的。我坐在柳荫下,开始剥柳条皮,立秋前的柳条,皮和骨还没长成一体,就像恋人的磨合期,可等到立秋后,骨皮长在一起就剥不下来了,这是农村人都知道的常识。

  我捡起一根柳条,把粗头剥开一段柳皮,在柳条上缠两圈,用牙咬住粗头,手使劲一撸,“哧溜”一声,一根白生生,长溜溜的脱皮柳条展现在眼前,一根,两根……我剥完割的柳条,捆成小捆,放在阳光下晒干。

  我的童年时代,上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又没有家庭作业,有空我就去割柳条,不长时间,家里的杂物间里堆放了一捆捆干柳条。

  储存了柳条,找二叔教我编柳筐,二叔挺有耐心,教我如何挑选柳条,又粗又长的做经条,短而细的做纬条,把选好的柳条分别捆绑,在水里浸泡透,能弯不断有韧性,他先编一个为我做示范,让我自己动手学着编,我学着他的样子,把经条搭成骨架,铺在地上,再一根根的编纬条,编完了筐底,翻过来用细绳均匀的分成24个空档,经条都站立起来,再编纬条,折腾了半天,第一个柳筐总算编成了,可歪歪扭扭,造型挺难看,和二叔编的没法比,他编的筐,又圆又光滑,密实耐用,像个艺术品,还分单沿,双沿,有24经条,还有32经条的,镂空花沿的,我很佩服他心灵手巧。

  二叔鼓励我不要泄气,说谁初学也编不好,熟能生巧,编得多了自然好看,我又开始编第二个,呵!比第一强多了,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赶不上二叔编得好,他告诉我:“孩子,你人小没手劲,等你长大了就会编好了。”

  可是,等我真的长大了,却进城参加了工作,离开了家乡,当初学的这半拉子手艺也就没了用场。

  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我编完了储存的柳条,后来编的柳筐,好看了不少,我清点了一下,竟有38个。

  腊月的年集,我推着柳筐去卖,赶集的人嫌我的柳筐样子不好看,但不影响使用功能,质量好的卖四毛,次点的卖三毛,一个集全部卖光,我当时的高兴劲,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赶集回来,我把钱倒出来一清点,总共十三元六毛钱,天哪?我太有钱了,感觉自己就像美国的比尔盖茨。

  我如愿以偿,买了手电筒,到了夜晚,一按电门,一道贼亮的光柱,像一把利剑,把黑漆漆的夜幕劈成两半,明亮的光柱伸向远方。

  那耀眼的光亮,照着我的人生之路,前行在光亮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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