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年前,16岁少女被画家看中,出现在1元纸币上,如今过得怎样?

  2017年,扬州大学副教授凌裕平前往贵州考察,发起一系列帮扶活动。

  穿过茂密的山林,踏着坑坑洼洼的泥路,凌裕平等人来到了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的从江县。

  凌裕平教授此行的目的之一便是一睹“人民币少女石奶引”的真容。

  

  石奶引

  1978年,16岁的石奶引身穿侗族盛装去赶集,青春靓丽,气质超凡,被采风的画家侯一民迅速记录下来。

  不久,石奶引的精致侧颜被印刷在第四版一元人民币上,成了与人民币距离最近的女子。

  然而,这一奇妙际遇似乎并未改变她的人生。

  时隔40年,见到年近花甲的石奶引时,凌裕平不禁感叹:“我说‘人民币女孩’也太缺人民币了!”

  

  据悉,因交通不便,常年积贫积弱,石奶引一家四口的年收入仅达到2万元,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入不敷出。

  那么,如今她的情况如何了?是否得以改善?

  侗族少女

  石奶引,原名石婢学,1961年出生于贵州从江县庆云乡。

  石家有六个孩子,三男三女,石奶引是家中长女,早早承担起家务与照顾弟妹的重担。

  寨井村地处穷乡僻壤,交通闭塞,经济条件落后,放眼望去,皆是吃不上饭的贫困户。

  石家子女众多,连温饱问题都难以保障,更别提接受教育。

  “小时候家里穷得很,没钱上学。后来村里开展扫盲活动,我去听了几天课,才学会认自己的名字。”石奶引回忆道。

  

  石奶引

  不过,青山绿水养人,石奶引生得格外精致美丽。

  弯弯的柳叶眉,晶莹剔透的瞳孔,细腻白皙的皮肤,挺拔小巧的鼻子,活脱脱一个天然美人,周身透着一股清纯动人的气息。

  值得一提的是,她还有一头乌黑浓厚的长发。自然披散时,如绸缎般柔顺光滑。

  天生丽质难自弃,石奶引的美貌人人夸赞,无人不知。

  很快,她成为了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

  在石奶引面前,普通女孩都相形见绌,自惭形愧,低头感叹道:“都是女孩子,她咋生得这般好看!”

  

  石奶引

  除此之外,石奶引天生拥有一副好歌喉,歌声如黄鹂般婉转动听,扣人心弦。

  不过,最令人拍手称绝的莫过于她的织布技巧。

  石奶引的动手能力极强,她找出家中积满灰尘的织布机,捣鼓了一阵,令其正常运转。

  随后,她又虚心向村里的阿婆阿婶请教,自己融会贯通了一套织布手法。

  侗族小姑娘大多爱好鲜艳亮丽的颜色,石奶引也不例外。

  她从鲜花、植物中提取天然色素,从调制染料到浸染布匹,事事亲力亲为。经过无数次试错,石奶引终于染出了色彩艳丽且不容易掉色的布料。

  

  石奶引(右)

  随着技术的娴熟精进,石奶引制作的布料越来越受欢迎。每每拿到集市贩卖,顷刻间一抢而空。

  凭借独创的织布技艺,石奶引挣了不少钱,大大减轻了家中负担。

  此外,寨子里的其他姑娘纷纷慕名而来,向石奶引拜师学艺,且十分愿意缴纳学费。

  然而,石奶引并未趁机敛财。她耐心又温柔,无偿传授织布技巧,授人以渔,只图一个心安。

  就这样,石奶引人美心善的贤名就此远扬。不论男女,对她都敬佩不已。

  街头画像

  1977年,初春时节,洛香镇人群涌动,热闹非凡,集市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吆喝叫卖声。

  石奶引手中挽着丝线,与同寨姑娘们热火朝天地聊着刺绣。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石奶引很是心动。

  石奶引随手将长发盘起,梳了个侗族女子最基础的发髻,简单打扮了一番,与姐妹们手挽手赶集去了。

  

  另一边,著名美术家侯一民先生正在集市上漫无目的地徘徊着。

  侯一民,师从陈小溪,在中国油画领域颇有造诣,于建国后任职于中央美术学院。

  1977年,为了适应经济发展的需要,央行预备发行第四套人民币。

  应国家要求,人民币的画面设计上应当具备民族特点,体现各族人民大团结,同时富有艺术性。

  此外,人民币正面的构图必须是来自现实生活中的真实人物。

  

  作为设计小组中的一员,侯一民顶着重大压力,四处游历采风,寻找灵感。

  一日,在好友的建议下,他背起行囊,来到了山川秀丽、民族风情浓厚的贵州。

  恰逢洛香镇赶集日,街道上熙熙攘攘,每个摊子前都簇拥着一大群人,挑挑拣拣,讨价还价,好不热闹。

  侯一民背着画板,穿梭在人群之中,仔细地寻找着那张令人一眼万年的面容。

  突然,他看到几个身穿侗族服饰,头簪银器的姑娘,她们笑靥如花,看上去干净又动人。

  

  侗族女孩

  其中,站在中间的一位姑娘与他四目交接,微微颔首,浅浅一笑。

  这一笑犹如明媚的阳光,照到了侯一民的心底深处,令他的脑子出现短暂性的空白。

  “姑……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侯一民激动地脱口而出。

  “石奶引。”女孩有些诧异,她头一次见到如此直白的“搭讪”。

  只见她的两边脸颊露出淡淡红晕,宛若春日里的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明媚又温暖。

  侯一民眼睛一亮,握紧拳头,愈发肯定,这便是他苦苦寻找的那张人脸!

  

  侯一民

  “姑娘,冒昧问一下,我能为你画一幅画吗?”侯一民迫不及待地问。

  石奶引愣了一愣,后来见对方提出的请求有趣且新颖,便爽快地同意了。

  “请你站这里,侧身站,把侧脸对着我……对,很好,就是这样……”

  侯一民提起笔,行云流水地在画板上勾勒起来。打底,画线,描边,没有半分犹豫,一气呵成。

  没一会儿,一张栩栩如生的侧颜像油然而生,其精美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如今的照片。

  

  画中的石奶引,眼眸如秋水般纯净,额头饱满,鼻梁直挺,嘴唇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最具特色的当属那简单却又不失特色的盘发,以及耳朵上那硕大的圆形耳坠。

  看到自己的画像,石奶引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甜甜的笑意荡漾开来。她用侗族语道了声谢,便拉着姐妹们离开了。

  婚后生活

  石奶引自小被夸漂亮,虽然当众被要求画像略有些突兀,但也不是过分奇怪的事。

  没几天,她便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1983年,22岁那年,石奶引通过相亲认识了佰你村的石学海。

  两人性情相仿,兴趣相投,互生情愫,很快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结为连理。

  婚后,夫妻俩孕育了一双儿女,相互扶持,互相体贴 ,倒也过得恩爱幸福。

  

  石奶引和家人

  然而,石学海的家境并不好,且家中兄弟姊妹众多,不仅粮食不够吃,就连一张像样的床都没有。

  尤其在孩子出生后,夫妇俩愈发觉得力不从心。

  不过,苦了谁都不能苦了孩子。石奶引开始重操旧业,靠织布的手艺来补贴家用。

  为了筹措购置织布机的本钱,石奶引硬着头皮向熟人借钱。

  好在手艺没有丢,石奶引靠织布与刺绣挣了一些钱,不仅还了织布机的本钱,多少也赚了些粮食钱。

  

  自此,石奶引的手再没有停下过。裁剪、染布、刺绣,从早到晚,没有停歇。

  有时,为了赶客人的单子,石奶引还要熬夜刺绣,眼睛熬得又肿又红。

  由于长期将手浸染在水中,石奶引的双手不复往日的光滑白皙,而是变得皲裂暗沉,粗糙无比,到处都是厚厚的茧子。

  冬天来临,石奶引的手还会长满冻疮,又痒又疼,皮肤一片片脱落,十分可怖。

  当少女时,石奶引尚且能够无忧无虑,保持青春与美丽。

  可为人妇、为人母后,被家庭压力束缚的石奶引,学会了担当,却也失去了美丽。

  

  很长一段时间,石奶引就如同这世间无数劳动妇女一般,将一切奉献给家庭,无怨无悔,无声无息。

  直到1987年的春天,石奶引再次掀起了一番骚动。

  4月27日,第四版人民币发行,其中一元人民币的画像正是石奶引的侧脸。

  一时间,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四处打听画像女子的真实身份。

  

  小山村的消息十分闭塞,再加之大部分家庭都是贫困户,过了很长时间才得知人民币新发行的事。

  一日,邻居家的孩子拿着新版一元人民币,兴高采烈地端详着。

  这时,石奶引恰好从旁边经过。

  男孩看看手中的纸币,又看看石奶引,眼睛瞪得老大,突然跳起来道:“姐姐,这张钱上的人是你吧!”

  石奶引接过纸币一看,图案中的人的确有些像自己,不说十成像,倒也有七八成。

  只是如今的她青春不再,美丽的容颜也在悄然逝去,实在比不上画中女子的年轻貌美。

  

  不过,石奶引越是仔细看,越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

  突然,十几年前的记忆突然袭来。

  那年的16岁,似花一般的年纪,她与姐妹们在集市上挑选丝线,被一陌生男子叫住,侧身画了一副画像……

  一元纸币

  对于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说,自己的人脸能够被印刷在纸币上,都是一件值得骄傲与自豪的事。

  然而,于石奶引而言,反倒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对内,石奶引心知肚明。在外,她一直装傻充楞,从不承认画中人是自己,只开玩笑说大家都认错了人。

  即便亲如丈夫与孩子,石奶引都未曾向他们透露过分毫。

  

  不过,随着一元人民币的普及,越来越多的家庭开始流通新币。

  有关于石奶引的流言,也随之多了起来。

  村民们常常拿着新币,对着石奶引的面孔反复比对,给这一家人造成不少困扰。

  无奈之下,石奶引只好承认了自己是画中人。

  谁成想,这一消息犹如洪水过江,漫延至各大村庄、城市。

  媒体团队纷至沓来,争先恐后采访石奶引,令这个封闭的小山村瞬间热闹起来。

  村干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村里村外粘贴了不少有关于石奶引的海报,讲述石奶引与一元纸币的故事,将“一元人民币上的侗家女”的名声彻底打响。

  

  很快,越来越多人为满足好奇心,纷纷从遥远的地方慕名而来。

  而石奶引所在的村庄也因此发展起了旅游业,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不少住户因为石奶引的缘故从此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

  然而,当事人石奶引的生活除了更加嘈杂外,并未发生任何变化,家庭条件依然落后。

  据悉,石奶引家中人多地少,无法靠种地赚钱,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石奶引和家人

  16年间,石奶引全家一直领着低保生活,是村里出了名的低保户。

  然而,2012年,低保户的申请标准有所提高。凡是家中有田地,且有青年劳动力者,都失去了低保户的资格。

  就这样,石奶引的一双儿女只能离开大山,去城镇里打工,鲜少回家。

  至于石奶引,则与老伴继续在山间生活,一边照顾孙子孙女,一边耕种补贴家用。

  

  直到2017年,扬州大学的凌裕平教授对一元纸币上的侗家女事迹十分触动,特地赶到贵州,见到了56岁的石奶引。

  经过多番研究,凌裕平教授发现,贵州的土壤适合种植水稻。

  然而,石奶引家的土地少,无法凭借种水稻致富。为此,凌裕平建议石奶引在水稻田中养殖泥鳅与黄鳝,增加额外收入。

  为了提高当地民众的积极性,凌裕平教授甚至主动捐献了泥鳅类的苗种,开启为期一年的试验。

  

  除此之外,凌裕平教授还设立了扶贫基金,传授村民养殖牲畜的知识,在种植粮食的基础上,也能增加部分收入。

  短短两年,石奶引一家由原来的贫困户逐渐变富,一路奔向小康。

  2019年,石奶引一家的年收入由原来的2万直接增加到六万,实现了三倍增长。

  如今,石奶引已经61岁,迈入花甲之年,而她唯一所愿,便是儿孙平安,阖家欢乐。

  至于外在的金钱名利,从来都不是她所追求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石奶引贯彻一生的人生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