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妻儿惨死 男子告甥女谋杀 官员:凶手是你朝夕相处的人

  

  康熙年间,秀才全如功名未就,又不事田产,遂带着妻子和儿子去往池州,租了一间小屋,靠卖字为生。

  池州杜财主见其文采斐然,饱腹诗书,重金延请全如到杜家的书馆开堂授课,并给他每月5两银子的束脩。

  全如对学生们非常严格,不能及时背诵诗文或不能写作,轻则罚抄,重则戒尺打手。正是在他的严厉教诲下,学生中出了不少的生员,学堂也因此名声在外,吸引来不少外姓的学生。

  学生多了,管理起来麻烦了不少。再加上能进入这个学堂的,都是家中殷实者,不乏被富裕家庭娇惯长大的孩子。

  有时学生头天被罚站了,第二天家长便找上了门,全给个说法;如果惩罚得严厉了,不仅受罚的学生会口出狂言辱骂,家长也会借势威胁。全如左右为难,巴不得这些学生们因自己的不善对待而转走,但家长们望子成龙的期望又高,认为在这里定能有些真材实识,对老师辱骂、威胁是一回事,但就是不肯另谋他学。

  

  最让全如头疼的是一个叫张天行的学生。张天行是当地珠宝商张家财的幺子,一家七口,上面全是姐姐,只有他一个儿子,全家上下宝贝得不行,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被冻了,恨不得贴在心窝上。

  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张天行骄横霸道,今天放走东家的牛,明天放水淹了西家的地,后天爬上隔壁的屋顶偷看小媳妇洗澡。周围邻里不堪其扰,纷纷上门投诉。可张大财主根本不当回事,赔几个钱了事,事后不但不批评儿子的行为,反而夸奖其聪明。

  时间长了,邻里们也知道张家的态度,干脆不再上门讨,只是每次遇到张天行,避而远之罢了。

  眼看张天行快十二岁了,大字不识一个,整天带着下人们偷鸡摸狗,张大财主有些心急了,也希望儿子能博个功名,光宗耀祖,光耀门楣。于是他开始为儿子挑选学堂,选来选去,选中了全如所在的学堂。

  张天行到学堂两年了,本性不改。上课时随意走动,大声说话,公然和老师顶嘴;趁同学睡觉时,在他脸上画个大花脸,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唯独功课,没有半分长进。

  几次全如责罚过他,张大财主便上门来说情,赔着笑脸要老师宽待他。这样的事多了后,张大财主也有些恼了,威胁全如,如果再惩罚自己的儿子,就要将他逐出池州。

  全如不为所动,秉着教师的天职,愈发更加严格,这反倒使张天行对他极度的愤恨,总想找着机会报复先生。

  

  时间在各种矛盾中过得飞快。这一年,全如的妻子又有了身孕,眼看快要临产了,全如天天忙得飞转,根本无暇照顾妻子。

  正当他焦头烂额时,外甥女玉兰来池州探望姑姑。见此情景,玉兰自告奋勇留下来照顾,等到姑姑生产后再回家。解了燃眉之急,全如和妻子都很高兴。

  妻子的肚子腹大如鼓了,行动甚是不便,多数时间坐在床上,全靠玉兰天天将饭菜递到她手中。玉兰对姑姑贴心贴肺,变着花样弄吃的,闲时陪着聊天,搀扶着她在院中行走。姑姑休息时,还得看顾幼小的弟弟。不到一个月,玉兰便瘦了一大圈。

  这天,玉兰买来一条鱼,炖了一大碗鱼汤,分作两份,一份给姑姑吃,一份给弟弟。弟弟吃下没多久,突然全身抽搐,倒地不起,嘴里不停地吐出白沫。玉兰吓得不行,赶紧进屋看姑姑。姑姑也捧着肚子抽搐着,身下留下一滩乌黑的血,不到一刻钟,母子俩双双毙命。

  玉兰傻眼了,手足无措,半晌过后,才慌忙跑到前院的学堂,叫回全如。

  早上离开时,母子俩还健健康康、有说有笑的,半天功夫,一家三口竟然阴阳两隔了。全如抱着妻子的尸体,痛不欲生,而玉兰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全如妻儿惨死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邻居们议论纷纷,都为他感到痛惜,帮着他一起办妥了妻儿的丧葬事宜。

  

  七天后,全如一脸苍白地回到学堂,先生们将他围作一团,出言安慰。一位老童生问道他,夫人死因是何?全如摇了摇头,称不知。

  那老童生捋着胡子又说道:“喝了鱼汤才出的人命,会不会是鱼汤有问题?”

  全如满面郁色地回道:“不可能,那汤是外甥女亲手熬煮的,她定不会害自己的姑姑。”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那老童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我问你,你和你的妻兄有过宿怨没有?”

  听老童生这话,全如也不禁起了怀疑,他想了想后说道:“有过。以前妻兄曾找我借了十两银子,准备来池州时,我曾找他讨还,可他不仅不还,还想将我的房子一并占了去。为此我告了官,官员判他无理,罚了他五十大杖,将他一条腿给打瘸了。自那以后,我们两家再无来往。猜测这事定让他将我怀恨在心。”

  “这就对了”,老童生拍手道:“你看,那玉兰怎么会突然到你家?你妻儿又是吃了她做的饭菜才中毒身亡的。不出我所料,定是你那妻兄叫她来下毒,害你夫妻二人的!”

  听那老童生说得头头是道,全如也低头思索了起来,越想越像是那么回事,于是写了一份诉状,将玉兰告到了县衙。

  知县大人接了告诉,令人将玉兰拘拿到案听审。

  玉兰坚称自己没有下毒,可一旁的全如又言之凿凿。知县见她不肯说实话,遂上了大刑。

  一番重刑之下,玉兰皮开肉绽,有出气没进气,只得招认了确实是自己下毒害死了姑姑母子二人。

  有了玉兰的招供,知县定了她的死刑,并将案件具实上报到州府,等待上级复核后执行。

  

  此时正值江南按察使王繻到当地巡视,看到这个案子,他不禁起了疑:

  全家的一日三餐都是玉兰负责打理,如果是她下的毒,岂不是太明目张胆了吗?

  其次,她的毒从何来?卷宗里并没有提到毒的来源,更没有药铺的走访调查。

  带着疑问,王繻亲临池州,重新提审玉兰,同时派出亲信去往县城里的各个药铺,调查有没有卖出过毒物,是何人所购。

  大牢里的玉兰心灰意冷了,她不相信有人能救她,所以对王繻的问话半天不作回应。见她此状,王繻料定其中必有隐情。

  王繻放下身段,轻言和煦慢慢地说道:“你一个人离乡背井到这里来照顾姑姑,难为你了,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疼护人之心,难能可贵啊。”

  王繻这番话,竟一下子让玉兰哭了出来,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

  王繻见她放下了戒心,又问道:“你和你姑姑感情如何?”

  玉兰缓缓说道:“我自幼是姑姑带大的,虽是姑侄,却亲同母女。”

  “那你来之前,知道你姑姑怀孕了吗?”

  玉兰摇了摇头:“不知,来了之后才。”

  “你父母可同意你来池州?”

  “父亲几年前已去世了,母亲早已改嫁。我来时告诉了母亲,她知道我过来,还让我记着姑姑当年的恩情。”

  “你以前可有朋友在此处?”

  “没有。因姑姑一家住在学堂后面,学生们有时下课时会在门外来望一望,有时我也会出去和他们聊几句,所以才有了几个朋友。”

  “那你和哪个学生最为熟悉?”

  玉兰抬起头,看着王繻:“有一个叫张天行的学生,他来时会带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我见他行为端正,有时就会叫他进屋。”

  “哦”,王繻默默念道:“张天行。那最近他什么时候到过你们家里?”

  “出事那天,他给我带了一包桂花糖,我正在做饭,就把他叫到厨房里聊了几句。”

  王繻点了点头,安慰几句后,让衙役将玉兰带了下去。

  晚些时候,出往打探的亲信回来了,带回一个重要的线索:城东一家叫百草的药房,一个月前有人来配了一副药,里面含有砒霜。亲信还打探到,当时来配药的人名叫张宝。

  很快,张宝被带到了县衙。这个张宝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副小厮的打扮。还没等王繻开口问话,他便被堂上的阵势吓得头如捣蒜:“是我家少爷让我去配的药。”

  “你家少爷叫什么名字?”

  “张天行。他给的药方,我也不知这药是干嘛的。我将药给他后,只见他留下单独包好的砒霜,其余的全丢了。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张宝战战兢兢地,为了逃脱自己的嫌疑,恨不能将所有的事情一口气全说出来。

  

  有了张宝的证言,张天行也被带到了堂上。

  这个顽劣少年,看似一副镇静的样子,却见他手握成拳,脸色煞白。

  王繻朗声喝道:“张天行,你的砒霜到哪里去了?”

  张天行摆出一副茫然不知情的样子:“砒霜,什么砒霜?我哪来的砒霜?定是有人在胡言乱语诬陷我!我定让他好瞧!”

  王繻一拍惊堂木:“张天行,这里是公堂,不是你撒泼打滚的地方!”

  闻讯而来的张大财主在门外大声喊道:“大人,小儿定不会害人,一定有人在诬陷他,求大人明察!”

  王繻哼了一声道:“本官定会查明真相,无须你多言!张天行,本官已有人证,现给你一个交代的机会,如果你不老实,那就只要让你尝尝棍棒的滋味了!”

  那张天行冥顽不灵,昂着脖子,头朝向一边,而他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的内心。

  王繻放缓了声音,劝导他:“你还年幼,做错了只要承认,还有改正的机会。本官现在就是给你这个机会,你如果不要,那本官也就不讲情面了。”

  张天行仍然嘴硬,一句话不说。

  王繻向两旁的衙役点了点头,一个衙役出去了,一会儿拿着一个血淋淋的拶指走上堂来。

  张天行一看,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周围出现了一滩黄色的水,他哭着喊道:“我说,我说!”

  张天行蛮横,学习不行,捣乱很有一套,只要他在学校,学校就鸡飞狗跳乱作一团。为此全如没少责罚他,有时罚站,有时鞭打。

  从小娇生惯养的张天行哪受得了这种委屈?他发誓一定要报复全如。他让随行下人拿了一副带砒霜的药方去药铺配药,拿回来后只留下砒霜,其余全数丢弃。此后每天去学堂,他都将砒霜带在身上,伺机而动。

  这天,他揣着一包桂花糖和砒霜去了全如的家里。正好玉兰在做饭,将他喊到了厨房里。张天行趁玉兰出门搬柴时,将砒霜掏出,全数洒进了锅里,而后借故离开。

  得知全如妻儿死了,张天行竟乐得在家里手舞足蹈,声称大仇得报。又得知玉兰因杀人而锒铛入狱后,他仍是不为所动,反而暗暗庆幸自己福大。

  可没想到,王繻明察审慎,看出了案件的疑点,重新审理此案,并找到了真正的凶手。

  案情总算真相大白了,玉兰无罪释放。

  按大清律,犯人不满7岁,免去一切罪责,8-10岁犯谋杀,判绞监候,如偷盗等其他罪,则按原价赔偿或罚银,11-15岁则按成人处罚。

  张天行已经14岁了,再加上毒害先生,违背了尊师重道的道德规范,判以绞立决。其父张大财主因监管不力,被罚银1000两。

  

  尊师重道是中国几千年来的道德规范,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老师,是每个人知识的启蒙者,也是人生道德的塑造者。一个人如果连最起码的尊师都做不到,你又凭什么期望他有良好的三观、成为有用的人才呢?

  在当前社会,教师这一行业的风险越来越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从辽宁到陕西到湖南,连续出现3起老师被学生殴打致残、致死的新闻。本应最受人敬重的人,变成了最憋屈的人。

  当然,在这些案例中,我们不能忽视家长的引导作用。正是家长错误的言传身教,让学生可以盛气凌然,将他人的性命于不顾,而只顾彰显自己的个性和勇气。

  试想,当老师们都变得畏畏诺诺,面对学生的错误不敢义正言辞地加以纠正,为了自身安全,只能放纵,这个社会的未来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改变这样的风气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需要的是家长和法律法规的共同作用,家长要立形,国家要立法,不分年龄,一视同仁,严厉打击。

  为了自己孩子的未来,也不能再让老师寒了心。

  举报/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