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婚恋故事之五:一场没穿婚纱没办酒宴的婚礼

  当兵的第七个年头,阿山和女朋友阿红经过两年多的鸿雁传书后,已到结婚办酒的时候了。

  1988年五一前夕,阿山又一次探亲来到了城里阿红家,屁股还没坐热,阿红妈就向阿山提出了一连串现实问题: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确定在哪家酒店办酒呀?结婚用品该准备了吧,结婚是人生中的大事,可不能马虎啊!

  当时,听着阿红妈的一番追问,阿山虽然没有吱声,但心里却翻江倒海——两年多的交往,他了解这个未来岳母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她说了算的。就阿山当时的个人条件,无论在家还是在酒店办结婚宴席,都是无能为力的。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当时领的是志愿兵工薪,每月50.5元,每月除了必要的开支外,还要分别给在老家读大学和中专的弟弟妹妹各寄15一20元的生活补贴费。这还不算,去年,他父亲手术住院、母亲摔伤治疗,都是阿山这个长子借钱支撑的,至今还欠着数百元没还哩。就说这次探亲的路费,还是先从连队司务长那儿借了三百元才敢动身,加上给阿红买些七七八八的礼物等等,用“捉襟见肘”来形容阿山当时的经济状况一点也不过分,哪还有钱来办结婚酒宴?阿山更清楚,如果将这一切对岳母实话实说、求得她的理解将婚事简办,那是绝对行不通的。再说,阿红生来老实本分做不了主,又没办法说服母亲。怎么办?思来想去,阿山只有利用岳母爱财和好面子的心理对她说:“阿姨,当兵这些年,我先后为首长和战友结婚、家属来队、小孩生日、升学提干什么的,送了不少礼,所以这次打算去部队结婚,将送出去的礼钱收回来,这样,既保住自己不亏,又减少了你们的辛苦操劳,两全其美吧。”

  估计能收多少?岳母问道。

  大约有好几千吧。阿山不假思索地回答。

  哟,队伍上的人送礼重呀!那就随便你们吧。

  见母亲同意了,阿红也在一旁拍手附和道:“这样好,我也是第一次去部队,结婚和旅游同时进行。”

  就这样,阿山的假期临近结束时,阿红从单位开了婚姻证明,踏上了归队的旅程。

  列车上,阿红见阿山流露出一副心不在焉、闷闷不乐的样子,便问他有什么心事?阿山见火候已到,便对她吐出了心中的“担忧”——“你以为去部队结婚好玩是吧。那些兵哥兵弟们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结婚三天没大小,闹婚礼时不顾你死活,什么打黑脸呀,过独木桥呀,亲嘴唱歌呀……只怕想不到,不怕你做不出,真让人哭笑不得!我是老兵油子一个,以前也没少整过人家,这次随他们怎么报复都无所谓了。只是担心受不了那场面啊!”

  生性胆小怕事的阿红听阿山这么一说,连声说:“那不行、不行”。

  “不行也没办法呀?”阿山双手一摊。

  “这样吧,我们只说在家举办了婚礼,回部队是度婚假的,这样战友们就不会闹婚吵事了么?”阿红终于讲出了阿山最乐意听的这句话。

  但阿山还是装着挺为难的样子说:“这样就太委屈你了!”

  “没事儿,只要我们自己开心就行!婚礼只是个仪式,过日子才是长久。”听着阿红这样说,阿山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就这样,他俩按照火车上的商议,统一口径,在部队也没有举行婚礼。那天,阿山借出车的机会开着“解放牌”,带上阿红,到驻地镇民政办领了证后,顺便去市场买了一些鸡鱼菜儿,外加两瓶香槟饮料,炒了几个菜,相互庆贺就算是完成了一件结婚大事。

  蜜月度完,阿红回家前一天,阿山陪着妻子来到驻地特区一家大商场,挑选了两件时装,又买了一枚钻戒,对她说:“你可不能穿什么衣服来队,又穿什么衣服回家吧?总得变些模样才行,要不,老妈一见可不高兴了,再说自己也没面子啊!”同时,阿山又分别给岳父、岳母、小舅子、小姨子们各购买了一件礼物,让妻子一并捎给他们。所有的这些开支,都是阿山临时从战友处借的。虽说老账没还,新债又欠,但阿山知道,这笔开支是无论如何也少不了的,要不,就太对不住妻子阿红了,也有愧于自己的良心啊!再说这比起办酒宴的开销,可省事且又实惠多了。

  阿红回家后在信上告诉阿山,刚到家时,她妈盯着她穿的那件衣服和手指上那枚金灿灿的戒子看了好一会儿,接着又试探性地询问她:婚礼办得隆不隆重啦,收了多少礼钱啦什么的。阿红只是大而化之地回答说,还算可以。老妈听后轻叹一声,摇摇头说,嫁出去的女哟,泼出的水,才结婚几天就帮着男人说话了,信不过娘啰!

  后来的日子里,每每回忆起这场没穿婚纱、没办酒宴的婚礼时,阿山心里总不是个滋味,总觉得对不起阿红。只有在心里默默地叹息:没办法啊,当时太穷了,才出此下策。但想到妻子说的那句“婚礼只是个仪式,过日子才是长久”的大实话时,阿山心里才稍感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