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路古村栖霞坑

　　

　　长安桥

　　

　　润庄门楣

　　

　　古村近景

　　

　　残破的式榖堂

　　■朱秀坤 文/摄

　　国家传统村落栖霞坑古村，掩映于浙江奉化四明山中，群峰环抱，山溪清亮，风雨廊桥古朴坚固，祠堂庙宇气韵宛在，是书圣王羲之后裔聚居地，古代嵊州、余姚通往奉化、宁海的“唐诗之路”节点，李白、杜甫、王维、贺知章等多位唐代诗人都游历过这条风景线。

　　筠溪两岸住人家

　　车过奉化，行在明山秀水间，只觉神清气爽，碧波粼粼的亭下水库蓝宝石一般清亮而醉人。再往前，茂林修竹间就是位于溪口镇境内的栖霞坑。

　　古村质朴宁静，石墙、黄泥墙、木板门窗的房屋都有，不密不疏，高低错落，其间夹杂了若干古树名木，映衬了野草闲花，偶有鸡鸣犬吠传来。一位鹤发老人赶了三五只山羊，山羊“咩咩”叫着踏了荒烟蔓草缓缓远去，恍惚间似乎能感知到来自盛唐的吟哦又在村道上响起。

　　村中民居依山傍水，一条筠溪穿村而过，溪水自古至今叮咚流淌，不舍昼夜。溪中常有鸭鹅觅食嬉戏，聒噪声里也添生机。细看溪中卵石，千姿百态，莹润可爱，几无泥沙，溪水纯净到可以直接饮用，如唐代诗人陆龟蒙所言，“云南（特指栖霞坑）更有溪，丹砾尽无泥”。生活于如此古村，白日里在山间耕地种菜，黄昏时赶了耕牛饮水筠溪，日落了仍有游人投宿山村，午夜梦回还能听到溪流轻言絮语，翻个身枕着摇篮曲似的溪声又沉入酣眠……轻松随意的生活，与周遭的山水沟壑、隐逸情怀倒也和谐。

　　古村居民多姓王，为明代中叶时从定海金塘山（今属舟山）迁居而来，金塘王氏即晚年隐居于奉嵊交界处六诏的大书法家王羲之世孙。

　　庄庙祠堂皆典雅

　　乡间空气是真好，似乎心肺都能让植物的葱茏给染绿。迎面是一排气派的马头墙，典雅而端庄。走近了才知几成废墟，一半已坍塌，杂乱的荒草迷离在断壁残垣中。从历史深处坚强矗立至今的另一半，则无声叙说着王氏家族的辉煌与荣耀。

　　这是名唤“式榖堂”的王氏旧祠，建于清光绪年间，面积500多平方米，砖木结构，五马山墙，一派晚清风格，曾是栖霞坑的标志性建筑。上百年光阴逝去，厢房及大厅基本完好，但戏台上的精致藻井已颓败，粉壁上的精美壁画已剥落，挺拔的朱红木柱渐渐褪色，与檐角间的繁复木雕一起，营造出仿如油画似的残破之美。大厅内有块石碑，上书《式榖堂碑记》，记载了王家的历史。门楣上雕有“源远流长”、“世袭槐荫”等字样，板壁上还留有当年的喜报“光绪甲辰年会试第二百七十六名进士”，都显示着王家的显赫，也透露出厚重的文化底蕴。只是在残墙破瓦间的金黄阳光下，青苔碧瓦堆，残山梦最真，曾经的繁华让蓬蒿与蛛网掩饰了，更多的家族故事成了历史深处永远的谜。

　　隔了缓缓流淌的筠溪，对岸是座老宅“润庄”，取名滋润之意。有两层外墙，内里的三合院落也是两层。鱼鳞瓦，马头墙，石驳岸，大步阶，背倚青山，气势宏伟，门楣上雕刻“独占鳌头”图案，门庭处是“喜鹊报春”古画，乃栖霞坑现存古民居的经典之作。前后两进，共29间，布局齐整，左右对称，砖雕花窗，石壁柱础，处处相通，颇为精致。有意思的是，板壁上贴了各种泛黄的“捷报”，有清代晚期至民国的16幅官府和地方学政的中举录取报单。徜徉在润庄，观其温婉如小家碧玉，一时间仿如置身于老电影中一般。

　　王氏现有宗祠，离古村廊桥很近，叫“敬承堂”，兼作村里的文化礼堂，是四合院式的前后两进，柱上雕龙绘凤，月梁、牛腿雕刻考究，建材优良，高大宽敞，彰显出望族气魄。

　　再往前，与宗祠相邻的是显应庙，为清代早期建筑，庙内有戏台，藻井叠拱，大殿上，悬“德媲甘棠”大匾，落款雍正乙卯岁（1735年）。显应庙供奉龙王，也是全村王、周、何、孙四姓的宗庙。

　　行在古村，驻足而望，发现古村民居皆沿溪而建，但山坡两边也有不少百年古屋，有的已经破败，多为老人居住其间，他们在门前老巷里闲谈，或在自家门前晒太阳。村里的年轻人不多，能外出的都出去了，老人成了逗留在古村的守望者。

　　如虹三桥跨清波

　　既在溪边逐水而居，当然离不了桥。碧波潺潺的筠溪上现有三座单孔古桥，如虹一般连通山溪两岸，也连通山里人与外界的信息，那些衣袂飘飘的诗人亦会跨上石桥，看竹篱茅屋、袅袅炊烟，或者进村尝尝农家的油焖笋、烤山芋，又跃上驴背悠然踏上唐诗古道。

　　横卧于村口的长寿桥建于明代，桥身青藤缠络，更显古旧苍老，让人止不住感慨岁月如梭。

　　气象最为特别的是显应庙对面的长安桥，始建于清乾隆初年，为砖木结构廊桥，桥面由鹅卵石与碎石铺成简洁图案，上盖木质廊屋，长约20米，桥上供奉三尊佛像，桥头设有关帝庙，一端长有古香樟两株，枝叶浓绿。桥上有廊棚和廊凳，长年为行人遮风挡雨，供村民纳凉休憩。

　　村西的永济桥是进出古村的交通枢纽，桥畔苔痕斑驳，桥下溪水淙淙。永济桥也是全长15公里的栖霞坑古道入口，直通唐诗之路，已被列入宁波市十佳古道。

　　追随古人的脚步，走一走唐诗之路，让现代文明滋生的郁结或职场竞争带来的惆怅，随了山间白云、脚下溪流叮咚而去，赏眼前悠悠青山峥嵘岩石，看花树绿野伴了鸟鸣蝶影翩跹而至，随口吟两句“连峰数千里，修林带平津”“落日花边剡溪水，晴烟竹里会稽峰”之类的诗句，不妨也为桃花源般的栖霞古村赋上一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