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志怪故事：《宣室志》五则（圣画，鞋变鸟，江南吴生，等）

　　《宣室志》，作者张读，唐朝人。

　　圣画

　　云花寺里有个圣画殿，长安人都管那叫七圣画。

　　寺庙刚建成的时候，庙里的僧人找画工画画，他们的要价超出僧人预期，于是没有谈妥。

　　几天后，有两个青年人来到寺里，他们说：“我们擅长画画，听说庙里要找画工，我们不要工钱，只是积福德，你看可以吗？”僧人想知道他们的画技如何，就问在哪里画过画，想去看一看。青年人说：“我们兄弟一共七个人，从来没在长安画过画，没有作品可看。”僧人以为二人撒谎，就不想用他们。

　　青年人又说：“我们不要工钱，如果画得不好，你就重新粉刷墙壁也费不多少功夫。”僧人因为省钱，就同意了。

　　次日，七个人到齐了，要画画的时候嘱咐僧人说：“请关上大殿的门，七天之内不要打开，也不用送饭。另外，彩绘的壁画怕风侵蚀，要把殿门的缝隙用泥封上，不然的话我们无法施展技艺。”

　　僧人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六天之中，大殿里悄无声息。和尚们互相议论说：“这里必有怪异，不能按照他们说的做。”于是把泥去掉，把门打开。只见里面飞出七只鸽子，青年们不见了。大殿墙壁四面都画完，只有西北角还没涂上颜色。后来画工们来参观，吃惊地说：“真是神奇的笔法啊！”没人敢接着把画作完成。

　　

　　韦氏子

　　汧阳郡有座张女郎庙，元宵节的时候，有个姓韦的男子来到汧阳。途中路过张女郎庙，就下马进庙休息。他看到有两只草鞋在大堂地上。草鞋编织得非常精巧，纹理细密均匀，所用的草洁白柔软。韦氏子把草鞋捡起放到行囊中。

　　他拜见太守后住下，当晚，把草鞋放在床前睡着。第二天早晨，鞋子不见了，哪里都没有。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仆人看到鞋子在屋顶的瓦上，急忙告诉了主人。韦氏子让仆人爬上屋顶把草鞋取下。

　　第二天，鞋子再次出现在屋顶上，这样反复了好几次。韦氏子悄悄对仆人说：“这双鞋难道是妖怪？你偷偷地观察一下。”当天晚上，仆人在隔壁透过缝隙观察。半夜的时候，鞋子变成一对白色的鸟飞到屋顶上。早晨，韦氏子知道了草鞋变鸟的事，就让仆人把鞋子拿下来烧掉。还没等仆人去拿，草鞋再次变成白鸟飞走了。

　　

　　杨慎矜

　　开元年间，杨慎矜担任朝廷御史中丞。一天黎明，他要去上朝，仆人却推不开大门，全家人都很惊异。天亮的时候，门外的随从看到一个夜叉站在那里，一丈多高，两只手用力顶着门。眼睛闪闪发光，转动脑袋左右看。随从们吓得四散跑开，直到大街上的车马多起来，夜叉才松开手向南走去。路过的人看到，都吓得跌倒在地。杨慎矜知道后觉得不祥，心里很害怕。一个多月后，他被李林甫诬陷，兄弟二人都被杀。

　　江南吴生

　　有个吴生是江南人，曾经在会稽娶了一个姓刘的小妾。几年后，吴生去雁门做县令，带着刘氏到了任上。起初，刘氏非常温柔，几年后忽然变得暴躁刚烈，吴生根本管不了她。她发起怒来，把仆人婢女咬得鲜血淋漓还不解气。吴生对她越来越讨厌。

　　有一天，吴生和下属打猎，收获很多狐狸野兔等野味，放在厨房里。第二天，吴生出门，刘氏来到厨房，把这些野味生着吃掉。吴生回来找不到那些东西，询问刘氏，刘氏沉默不语。吴生很生气，审问婢女，婢女说被刘氏吃掉了。吴生听说后，开始怀疑刘氏有什么古怪。

　　十多天后，县里的小吏送来一只活鹿。吴生把鹿放在院子里，假装出门。其实躲在暗处观察。只见刘氏披散头发，赤着胳膊走出房门，样子也变得狰狞可怖。她抓住鹿腿一撕两半大嚼起来。

　　吴生惊得跌倒在地，清醒后召集十多个小卒，各带兵刃闯入院子。刘氏看到众人，脱去衣服，完全变成一个夜叉，眼睛像灯，牙齿像锯，皮肤变成青色，全身筋骨盘错。小卒们浑身颤抖不敢靠前，夜叉也好像害怕什么，四下看了看，飞快地向南走去，很快就不见了。

　　

　　【原文】有吴生者，江南人，尝游会稽，娶一刘氏女为妾。后数年，吴生宰县于雁门郡，与刘氏偕之官。刘氏初以柔婉闻，凡数年，其后忽旷烈自恃，不可禁。往往有逆意者，即发怒。殴其婢仆，或啮其肌，血且甚，而怒不可解。吴生始知刘氏悍戾，心稍外之。尝一日，吴与雁门部将数辈猎于野，获狐兔甚多，致庖舍下。

　　明日，吴生出，刘氏即潜入庖舍，取狐兔，生啖之且尽。吴生归，因诘狐兔所在，而刘氏俛然不语。吴生怒，讯其婢，婢曰：“刘氏食之尽矣。”生始疑刘氏为他怪。旬余，有县吏以一鹿献，吴生命致于庭。已而吴生始言将远适。既出门，即匿身潜伺之。见刘氏散发袒肱，眦皆尽裂，状貌顿异。立庭中，左手执鹿，右手拔其髀而食之。吴生大惧，仆地不能起久之。乃召吏卒十数辈，持兵仗而入。刘氏见吴生来，尽去襦袖，挺然立庭，乃一夜叉尔。目若电光，齿如戟刃，筋骨盘蹙，身尽青色。吏卒俱不敢近。而夜叉四顾，若有所惧。仅食顷，忽东向而走，其势甚疾，竟不知所在。

　　朱岘女

　　武陵郡有座大庙，里面的浮屠塔高十几丈，面对着大江。每当江水激荡，佛塔也好像摇动起来，所以没人敢登。

　　

　　有个商人朱岘家里很富，某天女儿无故失踪了。朱家到处寻找，十多天也不见踪影。

　　有一天，大雨初晴，有人看到塔顶上站着一个人，穿着五彩的衣服。众人以为是妖怪。朱岘听说后，赶去看，远远看到那人的装束好像是自己的女儿，就让人登塔接下来。果然是朱氏女。父女重复，朱岘非常高兴，他问女儿是怎么回事。

　　朱氏女说：“有一天我独自在家，忽然来了一个夜叉，一丈多高，它从屋顶跳下，把我带到佛塔上。夜叉白天下塔拿东西我吃，没人能看到他。有一天，夜叉下塔，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它躲得远远的。我问他为什么怕白衣人，夜叉说：‘这个白衣人不吃牛肉，我不敢靠近。’我问为什么，夜叉又说：‘牛能耕田，是人的衣食父母，不吃牛肉的人天帝会保佑他。’第二天，夜叉离开后，我默默祈祷：我是个人，离开父母和异类为伍，是多么悲伤的事情，从此我也发誓不吃牛肉，但愿天帝能让我回到父母身边。夜叉回来的时候，在塔底望着我说：‘你为什么有了抛弃我？从此不能再见面了！’说完就往东走，不知道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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