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早年丧夫她无心再嫁,六岁小儿自己上街,给牵回个有钱傻爹

  季往第一次情窦初开,栽在了尚妘身上,

  他抓耳挠腮地制造偶遇时,

  撞见自己五哥朝自己的心上人毕恭毕敬鞠个躬:“嫂子好”

  季往:?心上人变嫂子?

  1

  季往家里富贵,城里数一数二的那种富贵。

  家富贵,貌似易出一种人,名为纨绔。

  季往算不得纨绔,他不败家不仗势欺人不混花街不逛酒楼,但除此之外也找不得旁的词夸他了,哦,不对,他还生得白嫩讨喜,天生一副好相貌。故而,用“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形容季往再贴切不过。

  他爹某天摸着良心也说出过这样一番话,自家小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书读得乱七八糟,甚至逗佳人一笑的那种诗词也念不出完整两句,若托生旁人家,可怎么得了哦。

  不过他娘并一排兄嫂紧接着就说,显见我们老幺机灵,投胎时就会看人家了呢。

  看这反应便知,季往在季家受宠的程度,那只能是无底线无上限。

  所以,这城里无人不知,季家的季往是蜜罐里养大的少爷。

  季往最小的那对双胞胎兄姐都长他十岁,所以他还是少年时,身后已经一串儿侄子侄女,他整天领着一群小娃玩得不亦乐乎,越发像长不大的孩子。

  过了弱冠之年又两年的某天,他爹看着他在院子里和一群侄子侄女拿竹竿粘知了,比孩子笑得还无忧,许是年纪大了总爱想个万一,他爹忽然就些杞人忧天了,他这个长这么大连心事都未曾有过的儿子,会一直这么无忧无虑一辈子吗?

  虽说依季家家底足够他一世无忧,再瞧他那兄姐现在还把他当孩子疼的劲头,他真不担心他与夫人归西后老幺吃苦,只是他爹想,虽说季往从没想过立业这回事,可万一这没心没肺的小子哪天心血来潮想做点正事,却发现被他们,嗯,养“草包”了,会不会心性大变自暴自弃,然后……

  他家天真可爱连玩物丧志都不会的儿子啊,要真变成面目可憎的草包窝囊废怎么办啊!

  脑子瞬间被各种不好占满的季往他爹火急火燎去了祠堂,抱着家谱反复看了好几遍,发现季家出过败家玩意儿出过纨绔子,心狠手辣的恶徒也有过那么一个,草包也不少,但唯独没出过自暴自弃的草包这种情况让他提前有心里准备啊。

  “啊,我的老幺啊,爹该怎么办啊,你就要这么毁了吗?”

  季家大哥一回来就听说自家老爹在祠堂闷半晌了,他急匆匆赶来,刚推开门就看见自家老爹抱着家谱沉浸在天塌地崩的情绪中,口中喊着自家小弟的名字,而且说出的话,怎么这么吓人呢?

  “爹,老幺出什么事了?”季家大哥被他爹吓得也一惊一乍,等他爹一嚎啕,口中再悲切而反复念叨着老幺,他往常的冷静也全没了。

  等季往也找过来,扒着门框笑嘻嘻探着半个身子往里瞧的时候,却被他大哥一脸沉痛,他爹的老泪纵横吓到了:“爹,大哥,咋啦?”

  季家老爹和季家大哥含泪看着他:“老幺!”

  他爹和他大哥蹲在黑灯瞎火的祠堂里,还时不时哽咽几声,六月天里的这个傍晚,季往愣是在自家祠堂门口给吓得一身冷汗。

  三目相对一阵沉默后,季往一溜烟儿跑回前院:“娘,二哥三哥五哥大嫂二嫂三嫂五嫂,你们快去祠堂看看,是咱家祖宗显灵要托话,还是爹和大哥中邪了?”

  管家来报的时候,季家老少三代正人仰马翻,绞尽脑汁将季往可能的惨状想了一遍,而后商讨各种应对方法。管家说了三遍有一女子带一孩子来找五少爷,都没一人听进耳朵里去,老管家只能带着被忽视的伤心以及八卦不得满足的郁闷离开了。

  茶馆大厅说书人情绪激昂讲着《蓝将军平西传》,惹得一阵阵热闹叫好声,季往坐在茶馆雅间里,趴在桌子上一脸闷闷看好友大笑。

  “哎呦呦,我可怜的老幺啊!”

  “滚!”这字是季往牙缝里挤出来的,从他爹那天连哭带说一通后,他在家里已经闷了半个月,爹娘兄长嫂子分好几拨来疏导他别放弃自己,嫂子们更是耳提面命让兄长在他面前保证现在养他一辈子,将来养他一家子,让他千万往宽处想。

  天知道,他心宽得不能再宽了,再宽,王母娘娘都要将他的心借去拦牛郎织女了。

  袁睢来找他时,他娘正搂着他念叨这句话,结果被袁睢听到笑话他半天了。

  “袁睢,你再笑,信不信我要一壶热茶招呼你脸上。”季往自己说着,也有些想笑了,“你不知道我爹把我想的有多惨,估计有深仇大恨的人诅咒你也不过如此了,听得我都瘆得慌。现在他们上街都不让我一个人,幸亏你来了。对了,你今天怎么想起找我了?”

  袁睢仍止不住笑:“我们家袁小七被人逮到牢里去了,我原想着跟你告个别去那边看热闹,没想到先看上你的热闹了。”

  听说有和自己一样倒霉的,季往瞬间忘了自己糟心事:“袁小七鬼主意那么多,闯江湖都能带走袁府半打儿侍卫,谁能欺负了他?”

  “鬼主意打多了总有见鬼的时候,听说这次惹上一个面冷心冷的女捕快,我估计是色迷心窍了。”袁睢老神在在,看不出一点着急,“说起这个还提醒我了,你方才不是问我要怎么办,男人独立无外乎成家立业,立业你暂时没指望了,不如试试成家这法子,娶个妻生个子,你安生当个相妻教子的好丈夫,你爹娘哥嫂也能放心吧。”

  说起这个季往更郁闷,他三岁起,他娘就琢磨着给他定娃娃亲,家世相貌都不论,只要能护他一辈子,结果挑来挑去挑到现在,他都快成明日黄花了,他的亲事还没影,这次他爹杞人忧天后,他娘并几个嫂子和四姐对他亲事挑得更严苛了,那条件,他都同情将来要嫁他的女子。

  季往有气无力白袁睢一眼:“成亲?你还有比这更馊的主意吗?”

  “我……哈哈哈,”自小一起长大,袁睢自然知道他轻咳,于是又乐了,“别说我不够义气,季往,你这事还真……”

  袁睢话没说完,雅间的门就被踢开了,一小孩儿大摇大摆走进来,站在桌子前,左右打量他们一下,对着季往说:“你就是季往,蜜罐里长大的那个?”

  袁睢看着一脸大人样的小孩儿,再看看一头雾水的季往,笑道:“哎呦,季往,你名声够响啊,三岁小儿都听说过你的事。”

  小孩儿鄙视看袁睢一眼:“小爷我今年六岁了,而且,别拿小爷和一般小儿比较,小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的事多了。哎,问你呢,你就是那个季往?”

  季往看着小孩儿高抬的下巴,有些纳闷问道:“我是季往,至于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季往,我还真不知道。”

  小孩儿绕着他转一圈,眼珠子滴溜溜转:“脸皮儿鲜嫩,衣裳也好,手指头比姑娘家还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才养的出的,肯定没错。小爷进门时听到你愁媳妇呢,要是你能帮我个忙,我给你找个媳妇怎么样?”

  袁睢笑得直不起腰来:“这谁家孩子,真有趣。”

  小孩儿自豪地说:“我不是谁家的,我是我娘的孩子。”

  季往顺嘴问道:“你娘是谁?”

  小孩儿没来得及说话,门口传来一个波澜不惊的声音:“尚为,走了。”

  “娘!”小孩儿蹦跳着到那人面前,伸了手扯住那人衣襟,“办完刚才那件事,是不是只剩下季家一桩事了?娘,咱不用再去季家敲门了,我找到一个季家的人,瞧,就是那边傻站着那个,说是叫季往,应该是咱们这两天听到的那个季家的蜜罐儿少爷。”

  季往随着声音往门口看,见一个女子站在门口,清清冷冷的样子,一双桃花眼若带三分笑意准能醉人,可若放进七分冷意,原来也是能让人望而却步的。

  季往愣愣看着眼前的人,看那人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看过来,偏偏红了一张脸:“姑,姑娘……”

  那女子稍稍点头,问道:“你可认识季启阳?”

  “那是我五哥。”季往点头,眼珠子仍胶在人家身上,若不是他整个人看上去无害干净,或者对面是个脾气火爆的,准能被当成登徒子。

  那女子却不计较,或者说冷得眼中无旁人:“我有事找令兄,但入城半月屡次登门拜访无果,劳烦季少爷转告一声,就说尚家有故人来访。若令兄有意,可到茶馆旁的客栈找尚妘。”

  季往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只下意识点头:“好。”

  尚妘看他答应,拉着尚为的手下楼去了。

  “看来,我那主意也不是很不靠谱嘛,老婆孩子不都送跟前了。”袁睢摸着下巴笑,“要不是得去找袁小七,我肯定留在这里看热闹。”

  袁睢看一眼仍傻愣着的季往,看他嘴边那一抹痴笑,叹息着拍拍他的肩,这大夏天的,怎的一个二个都色不迷人人自迷了:“想追人就聪明点,起码对着刚才那位,当着人家儿子的面,你还是喊‘夫人’,别叫‘姑娘’了吧。还有,季老幺啊,你爹娘兄嫂白担心了,你走不了歪路,估计你二十年喜乐无忧的日子是老天补偿你以后的情路坎坷的。”

  六月天,烈日如火,往常喜欢窝在家里消暑的季往,爱上逛街了,还偏爱茶馆周围逛。

  第二天,季往第十次与尚妘偶遇,第十次看着尚为心满意足吃到新点心,而后拉着尚妘的手走掉,他还是一句话也没和尚妘说到。

  情路坎坷?难道他扑通扑通动了一次心,真被袁睢乌鸦嘴了?要是真的,袁睢,我祝你这次去救袁小七顺便也遇见喜欢的人,然后,呵呵,回去我就烧香祷告咱们做一回难兄难弟!

  再次与尚妘擦肩而过后,季往脑子终于舍得派上用场,为什么认识她来的?哦,五哥!

  季往在门口望眼欲穿坐了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三天前就出门的季启阳,嗷了一声,季往饿狼一样扑了过去:“五哥,你可算回来了,小弟想娶妻了,你快牵红线啊!”

  被扣上月老帽子的季家五少爷晕乎乎点了头,直到带着季往去了客栈,见到了他家老幺口中想娶的那人,季启阳才有苦不能言,弟啊,朋友妻不可欺,你哥朋友的妻更不是你能欺的啊,可看他弟的情窦比寻常人贪睡了好几年,这一颗小情苗儿被他掐了,会不会也是他弟从此一蹶不振的起因啊?

  “嫂子,多年不见,可还好?”

  季往正端坐在窗边一边同尚为玩一边偷瞄尚妘,下一刻便被他哥的称呼惊得心肝肺搅一块儿了,哥,嫂子不能乱叫啊,那是我求你牵红线当弟妹的人啊!

  “哎呀,大哥哥,你怎么了?”尚为趴在桌子上戳季往,看他欲哭无泪回过头,眉毛都皱一块儿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不由乐了,“有啥难事,说出来小爷帮你。”

  “小爷,能先不叫我‘大哥哥’不?”季往哭丧着脸,这两人把辈分安得这么瓷实,他如何能放胆追妻啊?

  尚妘听到窗边动静,看一眼尚为见无事,又扭过头来,将手边一个锦盒推到季启阳面前:“当年夫君重病,季少爷赠药,夫君因此得以解一时病痛,尚妘感激,听闻尊夫人当年怀孕时伤了身子,这是我从南疆找来的药,或许对尊夫人有帮助。”

  季启阳看着尚妘,叹一口气:“尚兄去世后,我曾去尚家找过你们,结果尚家人说尚兄入土当日你便同尚为消失了,这五年来,我陆续听说当年帮助过尚兄的人都收到了颇有用处的礼物,我猜或许是嫂子,试着找过,但一直未有机会见面。”

  尚妘道:“当年帮助过夫君的人,都是我与尚为的恩人,尚为渐渐长大,当年帮助过他父亲的人,他该一一谢过,你是最后一个了,如今见了你,这桩心事算了了。”

  “那嫂子以后打算怎么办?”

  “带着尚为四处走走,看到尚为喜欢的地方就落脚住下。”

  季启阳劝道:“嫂子一人带着尚为很辛苦,尚为还小,往来奔波很是不便,不如以后就住这里,这里有季家,虽不是很有势力的人家,但好歹能帮嫂子一二,总好过你们两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落脚。”

  尚妘想了想,当年夫君担心尚家其他人夺财产,早将大半财物折成银票给她了,离开尚家的路线也是他早定好的,他总是会为她设想周全。离开尚家后,她带着尚为在南疆住了两年,等尚为大些才出来四处走走,也并不刻意,看到喜欢的地方就住几个月,出行也是好马好车,实在谈不上什么辛苦。

  不过,她是大人,尚为是小孩,或许他还是喜欢在一个地方呆着,这样他也能交朋友,想到这里,她扭头问:“尚为,以后咱们是接着四处玩,还是在一个地方常住下?”

  尚为正百般套季往的话,玩得不亦乐乎的他没听清尚妘的问话,回头“啊”了一声。

  早将尚妘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季往快速抓住尚为的手,拼命眨巴眼,嘴里小声念叨:“住下,住下,住下……”

  “啊?”尚为莫名其妙看季往一眼,嘴里不自觉顺着他的话说出来,“住下?”

  尚妘看尚为一脸兴奋的样子,以为他确实喜欢呆在这里,想想这里也是江南有名的城,气氛景色都不错,城中还有几家有名的私塾,尚为念书也方便,想到这里,她便点头道:“也好,不知城里合适的宅子好不好找。”

  季往忍不住接话:“住宅的事千万不能着急,得慢慢细细挑。五哥,你说是吧?”

  看季往的眼神,季启阳实在不忍打击他,轻咳一声,对尚妘说道:“嫂子,确实如此,我会帮忙留意好宅子。这段日子,不如就住季家。”

  尚妘摇头:“现在住的客栈还不错……”

  那边,季往凑近尚为,小声笑:“我们家有好多小孩儿哦。”

  尚为一脸不屑:“小爷从不和小屁孩儿一处玩儿。”

  季往继续诱惑:“不是让你和他们玩,他们比你差远了,我觉得你该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气势,你去给他们当师父怎么样?”

  尚为瞪大眼睛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这样啊,那小爷便同意了吧,嘿嘿……”

  听得很清楚的季启阳轻咳一声,老幺,家里那几个小子就这么被你卖了,你真要学坏了吗?

  其实,尚妘也听到了季往的话,只是她不在意,也没往深处想,从以前开始,她在意的人就只有护自己周全的夫君,尚为出生后又多了个尚为。旁人如何,皆是与她无关。

  如今,只要尚为高兴,她便无所谓。

  季启阳看自家小弟喜不自禁的表情,心里着实叹息不已,尚家小夫人素来有孤傲的名,其实并不算是如此,他与尚兄交好,时间久了对尚妘的性子也略知一二,实在是尚兄宠这个小夫人宠得厉害,教会了她所有人情世故却从不带她参加任何应酬,万事还顺着她的性子来,当年尚家内斗,尚兄就敢放手让她收拾内贼,说是怕她总无事闷着了。

  那时他已娶亲,自认也是个有情的人,却也觉得那样宠一个人自己做不到。

  尚兄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他都自愧不如,何况自家老幺。

  被那样的人宠过爱过,什么样的人能让她再爱一回?

  季启阳觉得,反正他只能想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一个结果才算结果。

  看她清冷下的云淡风轻,看她对尚兄以及尚为无意识的维护,只觉自家老幺高兴太早了。太!早!了!

  2

  尚妘带着尚为在季家已经住了一段日子。

  六月中转眼就到了八月初,燥热渐消,季家却一日比一日热闹。

  尚为性子活泼,来季家不久便与季家几个小子混熟,虽然他不是最大的,可那股子鬼机灵劲儿季家所有孩子加上也比不得他,不过尚为在人情世故上,也被尚妘教的很好,不失稚子心又比寻常孩子进退有度,莫怪季家小孩子都爱围着他转。

  那殷勤劲儿,和他们围着另一个人转的小叔真是七八分相似。

  “五嫂,有没有见到她?”

  脸色渐好的季家五嫂装作不知:“她,是谁啊?”看季往一路行来早急了一头汗,忙将帕子给他,才笑道:“老幺,不是五嫂说,人家既是客人又是你五哥好友的夫人,你这般‘她’呀的称呼,忒没礼貌。”

  季往郁闷:“五嫂,我倒想直接喊她名字,可五哥揍我。”

  季家五嫂叹气,傻老幺,明明人家无意,你一头热也就算了,还敢称呼人名字,这么没规没距,你哥揍你是轻的。再者说了,别看人家淡淡的什么不说装作不知,可那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人物,不躲不避是人家确实不在乎,也是尽力给你面子了。

  只是这话她怎么说出口啊,她嫁进来这么多年,啥时候见过不挑食不挑床从不知道愁滋味的老幺这样犯傻过啊,早晨将路踩出坑了与人“偶遇”,饭桌上留意人家口味,一道菜能连着上桌十天半月,被他哥当人面儿揍了好几回称呼仍不改,甚至为了知道尚妘一个喜好追着尚为跑几天的事都做得出来……一个多月便清瘦不少,为伊消得人憔悴,她家老幺真是做到极致了。

  “老幺,真认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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