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幼儿园中的师幼互动，90％的经验值得借鉴
编者按
挪威在经济竞争力上居于世界领先地位，在教育上也位于世界前列。师幼互动对于幼儿的学习与发展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有研究指出，师幼互动能够预测儿童未来的学业成就，并对儿童社会性发展有显著影响。本研究通过对挪威幼儿园中师幼互动的考察，反思我们的实践，汲取有益经验。
研究主要从情感支持、课堂管理、教学支持三个维度对挪威师幼互动进行研究。对发生在6所挪威幼儿园中的师幼互动进行为期1个月的现场参与式观察;访谈6名教师，获取观察到的行为背后的深层原因，以及对关键性问题的深入解释。结果与分析如下。
01/
师幼互动中的情感氛围：
温暖美好的平等存在
Part.
1
平等积极的师生关系
访谈时，当问及如何看待幼儿时，“认真对待幼儿”“平等”“尊重”频繁出现在挪威老师的话语中。在他们的眼中，每个孩子都是特别的，有自己的个性和想法，教师应尊重他们，就像尊重其他成人一样。
在挪威幼儿园中，幼儿与教师之间的互动是温暖且舒适的。“窗外，缓缓的小雨飘落，天空清蓝。有教师在厨房准备食物，几名幼儿在一旁当小助手，忙前忙后;有教师坐在沙发上和幼儿一起看书;还有教师和幼儿围坐在活动区内一起游戏、交谈。”这是每日室内游戏时经常会看到的场景。在这样一个如“家”般温暖的环境中，幼儿有充分的安全感和舒适感，可以按自己的意愿活动，探索自己喜欢的事物。挪威幼儿乐于交谈、自主独立的品格也在这样的环境中形成。观察期间，我们很少看到师幼间强烈的消极氛围。
值得注意的是，在挪威教师看来，消极的师生氛围并不仅仅局限于直接的惩罚，嘲笑、忽视、不公平地对待幼儿，都很消极。例如，“展示作品时只展示部分幼儿的，是消极的”“教师如果总是匆忙地在做自己的事情，或是在游戏时虽然和幼儿待在一起，但是并没有投入其中，聆听幼儿，孩子们都会感觉得到”。
Part.
2
较高的教师敏感性
挪威教师有着较高的敏感性，他们能够很快知晓幼儿的真实需求和意图，有时候似乎只需要孩子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在观察和深入访谈中，笔者了解了挪威教师敏感性建立起来的关键——和孩子玩在一起。挪威教师非常注重和幼儿一起游戏，他们真正参与到孩子的游戏中，而不只是观察。挪威教师认为，与孩子玩在一起能够真正走进他们的内心，是了解孩子的一个非常好的方法，同时，可以在一起玩的过程中支持他们的学习，满足他们对朋友的需求等。
除此之外，倾听孩子、与家长建立良好的合作沟通关系是十分必要的。例如，一位新入职教师在访谈时说：“班里有一名幼儿，在冬天户外活动时穿得很少，我非常担心他受凉，就帮他加了衣服。后来主班教师制止了我，说他曾经和家长沟通过此问题，孩子是热体质，很容易出汗。而且建议我先问问孩子是否需要。”访谈中有多位老师说道：“孩子非常清楚自己的需求。”
Part.
3
自由宽松的交流
无论是在室内自由游戏、户外活动，还是进餐时，对话和交流随处可见，孩子们经常自发地与教师分享想法和经验，内容包罗万象。仅以进餐时的交流为例。
进餐是挪威幼儿园中重要的教育活动之一，是幼儿和教师对话交流的重要时刻。每天，教师都会为班级里的幼儿准备食物，有兴趣的幼儿可以参与其中。
在进餐前，会关闭灯光，营造安静的氛围，然后幼儿和教师一同唱歌，来迎接进餐时刻。进餐过程中，教师会和幼儿谈论班级中因生病或者其他原因请假的教师，谈论一天内准备做的活动，谈论吃的食物，谈论所有幼儿感兴趣或者愿意交流的事情……开放的对话和交流鼓励了幼儿个体的表达和创造。
有趣的是，在这种开放式的交流中，孩子们倾向于自发提问。“吃什么食物可以让我强壮呢?”一次进餐中，两名幼儿在比谁的力气大后，其中一名幼儿向教师提出了这个问题，教师就势和幼儿们一起讨论了桌子上的食物和每类食物的营养价值。幼儿和教师你一言我一语，交谈得非常愉快。在挪威幼儿园里，幼儿对事实或知识有疑问时，已经习惯于以这种交流和对话的方式寻求答案。
02/
师幼互动中的课堂管理：
适当约束，适度自由
Part.
1
活动时间安排灵活
挪威幼儿园中没有一日活动安排计划，一般都是周计划或是月计划。其作息时间表只是一种参考，老师可根据上面的时间安排活动，也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和幼儿反应做出调整。以户外活动为例，时间表上的户外游戏时长是90分钟，老师觉得孩子玩得不够尽兴可以延长游戏的时间。在挪威幼儿园，亲近自然、融入自然是幼儿园每日必备的活动，天气好时，幼儿可能会在户外或者附近的山上呆上一整天。
Part.
2
活动衔接比较高效
活动安排自由并不代表着散漫和没有任何组织纪律，挪威幼儿园在活动时也会注重活动衔接的效率。在盥洗或者进行下一个活动时，教师们会分工合作，将幼儿分成小组提高效率，同时强调纪律，尽量减少幼儿的长时间等待。
例如，由于每天至少有两次户外活动，活动前后，要更换室内外的衣服，挪威幼儿园混龄的班级特点，很多年龄小的幼儿需要帮助，会耗费一定的时间;常年阴雨的天气经常使幼儿的鞋帽弄湿，需要仔细清理等等，他们整理出比较高效的组织手段。在穿衣时，年龄大的幼儿可以帮助年龄小的幼儿，教师会分工，分批带幼儿出去活动;活动结束后，教师再分工，一名教师先带部分幼儿进班整理衣物，另一名教师留在户外和幼儿继续游戏，还有一名教师在教室准备食物。
Part.
3
教师有清晰的行为管理和期望
日常活动中，教师会通过制订一些基本的规则对幼儿的行为进行约束和管理，尤其是涉及到安全问题，会有严格的规则。例如，在户外活动时，教师会按照游戏器械的最高承重量严格限制游戏的人数。但是，对于室内游戏，往往不会制订明确的规则。我们看到，同一种材料，不同年龄段和不同发展水平的幼儿可以以自己的方式去玩儿，教师会充分尊重幼儿的想法;对于一些高结构性材料，例如记忆纸牌，教师会与幼儿共同游戏，帮助幼儿了解游戏玩法，但是也会鼓励、允许幼儿以各种方式与材料互动。此外，教师会使用积极的反馈来增强和维持幼儿正确的行为;会和幼儿谈论不当行为，但不会因此对一个孩子做出判断。
03/
师幼互动中的教学支持：
随处可见的游戏，看不到的“学习”
挪威的《学前教育纲要计划》指出，幼儿园的价值是“保护游戏的需要，促进幼儿学习。教师应鼓励和激励幼儿的游戏，而不是抓住机会教他们，后者属于破坏性的行为”。挪威将游戏作为幼儿入学一年级前日常体验的重要部分。在挪威的幼儿园中，一日活动基本都是在游戏，无论是室内的自由游戏，还是室外的活动，幼儿都有充分的时间去游戏，去自由探索。
我们刚踏入挪威幼儿园中，只觉得幼儿整天都在玩儿，几乎没有看到任何“学习”的影子。但是这里的幼儿真的没有学习吗?教师真的没有对幼儿的学习给予支持吗?从幼儿的表现和行为中，我们可以找到答案：幼儿们乐于交谈，非常善于沟通;擅长合作;自主独立;对自然充满热爱;富有想象力和创造力……在持续的观察以及与教师的深入谈话中，笔者逐渐了解了挪威幼儿园中的“学习”。
笔者最开始看“学习”时倾向于看的是有目标、有计划的活动，或者是能够反映出学习过程的墙饰，也会不自觉地想去寻找教师在幼儿游戏时的介入。
但是，在挪威幼儿园中，“学习”的内涵和呈现方式与我脑海中的已有认知存在差异。有趣的是，这种认知差异同样发生在挪威交流生在参观中国幼儿园之后。
有所不同的是，笔者感受到的是看不到的“学习”，而挪威交流生则是看不到的“游戏”。在两种文化下，“学习”“游戏”内涵的不同无疑会造成研究者在实践中的认识偏差。
在学习目标上，挪威幼儿园没有要求设定幼儿的学习、发展目标，幼儿可以按照自己的速度来学习;
在学习内容上，他们更注重幼儿的社会技能和独立能力的培养，发展儿童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形成强健的体魄，学会爱护和保护自然，而对于幼儿学业知识和技能较少关注;在学习方式上，注重游戏的价值，强调幼儿的主体作用，将幼儿作为游戏的主人;
在教学支持中，挪威教师的支持更为隐形，主要体现在创设环境、根据幼儿的兴趣和需求来调整活动计划上。
在谈到如何支持幼儿学习时，挪威教师们说：“我们没有专门的教学时间，而是和幼儿一起做，去探索事物，任何的探索或者尝试都没有对错;我们不会把老师的想法传给孩子，不会给他们图片让他们模仿，图片上的规则是成人设计的，孩子需要用自己的经验和方式去学习，我们会给幼儿充分想象和思考的空间;幼儿在一些游戏技能上需要获得新的经验时，我们会在他们旁边做，如果幼儿有兴趣时自然会去主动学习。同伴、成人、社区都是幼儿可以学习的对象。”我们经常看到全园幼儿一起活动，幼儿认识幼儿园中的所有教师，可以选择和任何一位教师游戏、互动。在互动中，教师发挥着隐形但重要的作用，教师希望幼儿能以自己的速度、方式，根据自己的兴趣去学习。
对挪威幼儿园的观察和访谈，让我们进一步理解了师幼互动是幼儿学习与发展的重要途径，同时，幼儿的学习与发展并不止于通过师幼互动。高质量的师幼互动应当以温暖、平等、互相尊重的对话型师幼关系为基础;教师和幼儿共同建立起高效且灵活的课堂管理模式;教师可通过提供充分的时间和空间，营造宽松且舒适的环境，通过正式与非正式的对话和交流，鼓励并促进幼儿与周围的一切人、事、物形成良好的互动关系等多种方式去支持幼儿勇敢探索这个世界，让每个幼儿都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和节奏实现自我成长和发展。
来源 :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 朱文婷 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