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归去来兮,北方的雪

  曾经年少最盼雪,如今说起来,也都是三十年前了。

  那时候,一入冬,就盼望下雪。记得小时候的雪,是冬天的诗意与温情。

  古诗里讲,“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大雪之后,村后的果园里本来干枯的果树一下子都变成了身穿白色狐裘的娴静的美人,亭亭玉立,令人黯然销魂。冬天,也因此而妩媚,虽然少年时候,未必懂这个词的意思。

  夜晚,天空的银月照着茫茫的大雪地,透出令人心如止水的庄重与肃静,就如一部缓缓演奏的深沉的乐章,引着你的思绪在皎洁的光辉中曼舞,莹洁的美带来无限惬意。

  那时候的雪,让冬浸染了宁静,童年的记忆中有了最美的风景。

  大雪封山三四天后,与童年的鲁迅先生和闰土捕麻雀不同,村里的男子会带着三两小朋友去田野里套野兔。静侯半天逮上一两只,就是不小的收获,大人喜不自胜,小孩更是手舞足蹈。冬天的野兔较别的肥硕,若是女主人的厨艺过关,那晚餐时饭桌上便会多一道美味。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男人会叫来村里的朋友,乘兴饮几盅,那或许就是六七岁的儿子刚从村头小店里打回来的散酒,这酒的味道可能会比往常清淡了些———小孩在酒瓶里面偷偷放了一点雪,扣出一角钱买了十块桔子瓣儿似的糖块。

  乡村的孩子就是这样狡黠,虽然冒点风险,但也划算。昏黄的煤油灯下,一家人其乐融融,生活的苦楚也可以暂时忘怀。

  雪,使冬充满乐趣,亲情的交流有了最好的场景。

  当然,最令人欢欣的还是乡村除夕的雪,飞扬的雪花,随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伴着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饺子翩然而至,才有十足的年味。

  孩子顶着一头热气,从屋外跑进来,手 上还有着炮仗的灰烬,却伸手就去拿碗里的饺子。奶奶会嗔怪着打孙子的手,“赶紧把手洗干净再吃”。

  粗犷的汉子则一把拽过儿子,恭敬地给父母挨个磕头。农村人朴实厚道,第一个头送给父母,百事孝为先,雪落无声,亲情涌动,其乐融融。

  大年初一,清早出门拜年,踏着厚厚的积雪,行走在银装素裹的小村,熟人见面抱拳恭贺道:“过年好,拜年了。”彼此都不忘加一句“好雪啊。”“是啊,好雪好年头。”老百姓的心里自是愉悦,因为瑞雪兆丰年,好雪预示着好年成。

  走在村中胡同的雪地里,会常见两个小男孩拉着一个小女孩滑雪,小孩子们正起劲的时候,调皮的男孩子丢一个眼色,俩人一起松手,看着中间的女孩人瞬间仰马翻,笑得两个小男孩前俯后仰,这是最好的玩笑和逗乐。

  资讯影评不过,小姑娘未必这么想,开朗的女孩也可能会跟着笑,娇气些的则可能会哭鼻子,男孩们这个时候就要被各自的大人责备。但不管怎样,在一个旁观者的眼中,这种朴素的游戏便是童趣盎然。

  雪,给乡村的童年带来了快乐,飞舞的雪花中,有着男孩的呼叫,女孩的责怪。

  如今,这些都已是远去的记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雪越来越难觅芳踪,更不消说是大雪了,即便在广袤的北方,下雪也很少了,以至成了一种期盼,一份怀念。

  前几天,在河南南阳参加笔会活动,一位当地的作家朋友感慨说,北方的冬天没有雪,就像丢掉了灵魂,失去了情趣,苍茫大地就显得格外萧条而寂寥。

  暖冬,不是我们大家想要的。大家都喜欢那种天地茫茫的感觉,站在雪地上,我们似乎可以看到纯粹、纯净和纯洁。

  所以,此刻,我和我的朋友们,特别期待着下雪,下一场大雪,下一场期盼已久的大雪,因为我们都有一份久别的温馨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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