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羁的灵魂,牛汉诗中的华南虎

  “一啸山河动, 雄风撼九州”这是蒋瑞祥在《 临邑虎年咏虎》中所描绘的雄姿飒爽的老虎形象。老虎以其敏捷,傲气为人们所敬畏,是王者的象征。然而在牛汉的笔下,老虎却成为了笼中囚,备受摧残。

  老虎被“两道铁栅栏 ”围着,它的“每个趾爪全都是破碎的”,还有那“同样破碎的牙齿”。它的身体被无情的人们伤害着,被那些“叽叽喳喳的人群”毫不客气地“用石头砸”,“厉声呵斥”,甚至还有“苦苦劝诱”。人们在残酷地蹂躏它的肢体的同时妄图奴役它的灵魂。

  然而,它是不屈的。纵使身体受到限制,逃不出这可怕的牢笼,它的心却是自由的。它的面孔依然是“斑斓的”,它的眼睛始终是“火焰似的”,未曾改变初始的气概与秉性。

  相比于困住它的人们的那种“胆怯而绝望”的摸样,它极尽了王者的尊贵。它“安详地卧在一个角落”,“悠悠地在拂动又长又粗的尾巴”,对人们装腔作势和威逼利诱是“一概不理”。

  因为它的灵魂在那“苍苍莽莽的山林”里尽情的奔腾,因为眼前的观众是那样的“可怜而可笑”,它竟是比人们活得更加的自由与高贵。

  如果有机会,就算是拖着“巨大而破碎的滴血的趾爪”,它也要发出“石破天惊的咆哮”,“腾空而去”,因为它有着一颗“不羁的灵魂”。

  在牛汉的这首诗中,华南虎不只是华南虎,它还是“十年动乱”的特定时空里的那些被囚禁,被戕害的,有着不屈灵魂的中国人。

  他们就像华南虎一样生存在一个扭曲的环境中,生活中饱含了苦难与痛苦,然而他们是自由之子,他们始终坚持不懈地挣脱禁锢,为自由而顽强斗争。

  诗人将十年浩劫的特定时代浓缩在一个动物园内,让那些迫害者和愚昧民众化作冷漠且麻木的围观者,将不屈的生命,执着的灵魂铸进虎的骨髓,让虎的斗争爆发出更大的能量,显示出更顽强的意志,更崇高的灵魂。

  而那些迫害者将是最卑微,最屈辱的,因为他们丝毫不能损伤抗争者的自由之光,他们践踏的只是自己那肮脏卑劣的灵魂。

  诗人“恍惚之中听见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感到“有一个不羁的灵魂掠过我的头顶,腾空而去”,这是诗人对华南虎不屈灵魂的敬仰,也是诗人对时代命运的觉醒。

  他相信未来是充满光明的,自由的灵魂终能在自由的身躯的带领下腾跃在苍苍莽莽的山林间。

  如此诗人便能忘却那些“水泥墙壁上”的“像闪电那般耀眼刺目”的“一道一道的血淋淋的沟壑”,那些为自由而牺牲流血的志士,便能不屈不挠,无怨无悔地抗争下去,让生命彰显它最本真的魅力。

  事实确实如诗人所期待的那般,在长时间的执着抗争中,人们迎来了生的曙光。牢笼圈禁不了渴望自由的灵魂,那么身躯必然会粉碎那牢笼,回到自由的天地。而那些愚昧的看客则会随着灵魂的腐蚀而崩溃,最终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黯淡无光。

  举报/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