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没钱,怎样从生活里寻找到一丝甜味?丰子恺是这样做的

  要是有人问1922年左右的丰子恺最不想干的事情是什么,得到的回答很可能是:上班。那么为什么还得去上班呢?原因很简单:没钱。

  丰子恺的童年

  丰子恺出生在浙江桐乡富庶的小镇石门湾,九岁以前他是个无忧无虑的小朋友。他没有兄弟,只有六位姐姐,生活状态有点儿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比如他喜欢画画,他的画就会被拿去挂在厨房充当灶君菩萨,或者被挂在屋里充当装饰。这尽管是出于对“小少爷”的奉承,也能说明他画画的确极有天赋。

  在他上学(私塾)以后,尽管他十分聪明,功课优秀,但他对“文章经济”的兴趣似乎不大,“主营业务”依然是泥塑和画画,这点也像贾宝玉。

  

  可是对于一个九岁就失去父亲,成为家里唯一“男丁”的孩子来说,妈妈的焦虑他是看在眼里的。

  丰子恺妈妈一直坚持保留着丈夫当年参加科举考试的“装备”,幻想清王朝能够重开科举,丰子恺获得一官半职。等来等去到丰子恺十七岁,丰妈妈大概也意识到等清王朝恢复科举好像不太现实,而她儿子已经长大了。

  丰子恺考上了 衡水中学的老祖宗——浙江省立师范学校

  十七岁的丰子恺考上了浙江省立师范学校,学校是丰子恺考的,决定是妈妈和老师做的。

  这是一所好学校,就其严格程度和人才产出的数量来讲,都堪称衡水中学的老祖宗。校长经亨颐端方严肃,公正耿直,因此吸引了许多新的人才到学校当老师;但因为经亨颐那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学校严格的规定,这所学校似乎像一个做泥娃娃模具,扣出一枚枚长的一样的泥娃娃。

  人生指路人——李叔同

  丰子恺逐渐意识到,自己并不想接受这种制式的教育,他想生出翅膀飞走。

  可是翅膀在哪呢?

  幸亏这个时候他遇到了艺术课老师李叔同。

  李叔同那摆满了画架和模型的美术教室让丰子恺突然发现,他那些对于线条、形状、明暗的敏感叫做“天赋”。

  肉体是不容易长出翅膀从平凡的生活中飞走的,但是心能。

  随后,远在老家的丰子恺他妈妈对于儿子的变化表示了担忧:他对于绘画之外的其他课程基本都不感兴趣,而他画画用的画布比缎子还贵,这对于他妈妈来说近乎天方夜谭。

  接下来丰子恺做了更令他妈妈吃惊的决定:毕业不回家乡石门湾当老师,而是跟几个朋友当了“沪漂”,一年多之后又从上海“漂”到了日本去。

  日本游学

  对于丰子恺自我实现,众筹去日本进修这事儿,大家是有支持的,但不多。妈妈卖了家产,岳父贷了贷款,所有钱凑在一起只够丰子恺在日本停留十个月,所以他自己管这次日本之旅叫“短期游学”。

  怀揣梦想的打工人——丰子恺

  这次游学使他眼界大开,更加向往自由的生活。但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回国之后他面对的依然是熟悉的老问题——没钱。这个时候,他太太已经生了两个女儿,工薪阶层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几乎一无所有,四处漂流,不想回老家的丰子恺还能干什么呢?上班吧。

  在上海教书的日子里,通勤时间太长使丰子恺十分疲惫。他最后决定接受老师夏丏尊的邀请到新建成的学校上虞春晖中学教书。这回经亨颐还是校长,曾经的学生丰子恺变成了老师,他的同事里包括叶圣陶、朱自清、朱光潜……

  吴越地山河秀人才出众。

  

  这些年轻的理想主义者在上虞白马湖畔找到了一个暂时可以遮蔽风雨的“桃花源”。因为种下了一颗杨柳树,丰子恺管他的新居叫“小杨柳屋”。

  虽然名字好听,这间屋子的真实状态却非常狼狈。丰子恺这个时候的同事朱自清形容说这间屋子的客厅小的像一颗骰子,而且“天花板要压到头上来”。

  丰子恺差不多要跨时代跟《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杜甫交上好朋友了。

  这个阶段,丰子恺还是“双城生活”——在上虞和宁波两个地方教书,来回奔波,通勤时间比在上海还长。

  

  神奇的是,在这种状况下,丰氏夫妻还能创造性的接待朋友们,“穷欢乐”要是有画面,大概也就这样了。

  使丰子恺痛苦的还是上班,他不喜欢严肃的当老师,不想管工作琐事,弄不明白开会说的什么……

  他只想把随时把他遇到的人画成速写。不管那人是校长,同事,学生,路人,还是家里的孩子们,在他眼里都有个统一的名字——模特。

  他还给他的朋友朱自清主办的杂志《我们的七月》设计封面、投稿,朱自清坚信丰子恺那些摆的到处都是,“小眼睛似的漫画的稿”(朱自清语),一定能结集出版。

  

  这个时候的丰子恺也许没有想那么多,他的爱好使他开心,能在无奈的,拥挤到爆炸的日子里让他感到一丝甜味。

  真的很像我们和我们为爱发电的朋友们。

  此后丰子恺离开春晖中学继续做“沪漂”,做着筋疲力竭的工作,搪塞着外界的反对和敌意,回答着人生发给他的过于麻烦的答卷。

  但他依然爱画画,爱家庭,爱小孩,在看破世情后努力拯救自己的心情,在无聊的生活中努力发掘出一点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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