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好基础教育,是国家发展教育的首要职责

10月23日,2019国际校长联盟大会现场,马云对话全球1500多名校长,分享对未来教育的看法。他呼吁全世界国家和政府的教育资源向幼儿园小学等基础教育倾斜,“一个国家过度把资源放在大学研究生,是不可能有前途的”。

笔者赞成马云的看法。国家发展教育的责任,首先应该是保障公共基础教育,尤其是义务教育、学前教育,这是教育的根基。但我国却一定程度存在重视高等教育超过基础教育,重视非义务的高中教育,超过非义务的学前教育甚至义务教育的情况。这和教育政绩观有关。一些地方政府认为高中教育可以带来直接的高考政绩,因此,重视高中教育,超过学前教育,另外,很多地方政府把举办高等教育,作为提高教育水平的重要措施,在发展高等教育时,屡有“大手笔”,不差钱,而在发展乡村教育,提高乡村教师待遇时,却缺钱。

这种教育政绩观,会严重影响我国教育的健康发展。当前,我国学前教育和乡村义务教育是整体教育的短板,推进义务教育均衡效果不佳,都与这一教育政绩观有关。进入新时代,我国要建设教育强国,实现教育现代化,需要有发展教育新的科学的政绩观。要优化教育支出结构,重视对学前教育的投入,优先保障义务教育投入,对于高等教育,则要加大开放力度,引入更多社会资源举办高等教育,鼓励高等学校拓宽学校经费渠道,不能只依靠财政拨款办学。

根据教育部公布的数据,2017年,全国教育经费总投入在学前教育、义务教育、高中阶段教育、高等教育和其他教育间的分配占比分别为7.65%、45.49%、15.60%、26.10%、5.17%。这是全国教育经费总投入结构情况,还不是财政性教育经费投入结构和情况,如果只算财政性教育经费投入,学前教育的投入比例不到4%。我国学前教育民办园比例占50%左右,在民办园就读的幼儿占56%。由于财政性教育经费投入少,我国学前教育量和质都无法满足居民需求。除学前教育三年毛入园率只有81.7%(2018年数据,低于高中毛入学率88.8%)之外,我国学前教育师资严重匮乏,且整体学历层次低。我国幼师中有22.4%只有高中及高中以下学历。

近年来,我国社会在讨论延长义务教育年限的问题,总体看来,大多数人都对把高中教育纳入义务教育更感兴趣。这和教育部门在乎升学政绩是一脉相承的。但大家忽视一个基本事实,我国高中阶段的学费并不高,中职已经免学费,各地公办高中的学费大多为一个学期800元到1000元。相比高中学费,上幼儿园的开支就属于天价。把学前教育纳入义务教育,更有现实紧迫性。但把学前教育纳入义务教育,面临两大问题,一是经费从何而来?要加大对学前教育的投入,在教育投入总经费不变的情况下,就得挤占对其他教育的投入。我国已经确定发展普惠学前教育的目标,到2020年,普惠园比例要达到80%,为此,要加大公办园建设力度,并支持更多民办园办普惠园,这就得加大对学前教育投入。与之对应,要削减对高等教育的投入,至少应该把新增教育经费多用于学前教育,降低高等教育投入比重。

二是顽固的升学政绩观。在升学政绩观体系中,学前教育是难以贡献升学政绩的,进而也就不被重视。这就是同样是非义务教育,高中教育和学前教育地位不同的根本原因。在升学政绩观主导下,教育资源就必定会投向能获得、展示升学政绩的领域,重视高等教育投入,并把高等学校等级化,以及在义务教育阶段,地方政府不愿意全力推进均衡,总希望打造名校、重点校,都源于升学政绩观。升学政绩观,也被解读为精英教育思维,即发展教育,还力图培养少数精英,但这样的思维显然已经过时了。

国家重视对义务教育、学前教育的投入,不是说,就不重视高等教育。重视高等教育发展,应该引入更多社会资源办学(国家“包办”高等教育,既影响对基础教育的投入,也挤占社会力量进入高等教育领域的空间),落实和扩大学校办学自主权,释放学校的办学活力。从全世界范围看,世界一流大学,都非在计划中产生,而是在开放竞争中建成。我国要发展更加公平而有质量的教育,需要对国家的教育职责有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