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作家说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阅读也慢,一本纸质书籍可能就是一个暑假;现在生活节奏快,阅读也快,数字化阅读方便快捷,海量库存的电子书、有声书让人目不暇接;未来,随着人工智能和虚拟现实技术的不断发展,阅读方式也许还会发生更大的变革。今天,我们邀请了作家、诗人以及文学院的师生们,一起来聊聊阅读这件事。

  赵卫峰,白族,70 后,诗人,诗评者,贵州省评论家协会副主席,贵阳市作协副主席。2006 年加入中国作协,在贵州文学及诗歌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赵卫峰:在日常生活中,发现和保留一些诗意

  赵卫峰是贵州诗歌 " 三剑客 " 之一,也是中国 70 后诗人阵列中重要的一员,曾主编出版《中国诗歌研究》《中国 80 后诗歌》《21 世纪贵州诗歌档案》《中国 90 后诗歌》等系列专集 20 余部。对于诗歌和阅读,他认为:" 在日常生活中,应该习惯于发现和保留一些诗意。"

  赵卫峰从小学开始爱上阅读,但还不是严格意义的文本,而是 " 小人书 "。趣味性,这在阅读的初级阶段很重要。真正地进入到文本阅读,是开始接触启蒙类的传统文化题材书本,比如四大名著及历史普及读本、童话故事等等。

  畅游在书本中,赵卫峰觉得就像在做白日梦,阅读让人看到现实之外的另一个世界,那些在远处发生的事件以及只能存在于想象的可能。

  随着现代互联网的快速发展,电子书、手机、平板的普及,赵卫峰也习惯于 " 读屏 ",主要使用电脑而非手机,甚至给书籍写评论时,会请作者提供电子版本。赵卫峰觉得,通过鼠标控制页码,也是一种与机器交流的享受。

  赵卫峰认为电子书、有声书并非阅读的 " 良策 "。这样的方式,虽然显得相对随意、舒适,但会让人变懒;阅读一词重心在于 " 阅 ",不仅指亲力亲为集中精力,还有检阅、审察的意思,它应该让人有思考,有想法。从前的阅读,认真的读者会有批注、做笔记等,收效事半功倍。然而,听书相对会让接受度浅层些,更像一种娱乐。

  作为一名诗人和诗评人,面对备受关注的人工智能写作,赵为峰觉得这是一个辅助写作的工具。当年文学网络初现之际,也曾热议过,现在看,无非也就是工具,工具由人造,人本身才是关键。另一个关键,应思考怎么用好读书工具。至于说到人工智能写作,在一定范围和阶段是有效的,反过来也能比对和促进 " 人 " 自身的写作。" 前不久与一位老师聊音乐,他说,老话说:金不如竹,竹不如肉,意思就是人类制造出各种材质的乐器(音乐工具),它们的声音其实是相对定式和模式化的,声音里最宝贵最高层级的仍然是人声,人声是千变万化的,各种音乐工具其实围绕的服务也是‘人’;以此看人工智能,也是如此。"

  赵卫峰提倡把阅读当作人生的必修课。常读书的人也许想法更多,想象力更强,内心更丰富和有趣,梦更多样。历来," 读书人 " 这种概念也指代一种与众不同的精神类型,在知书达礼之外,它也意味着文明及文化程度的示范作用,以及承担精神、创造能力。

  冉正万,贵州人。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银鱼来》《天眼》《纸房》《白毫光》等九部。出版有小说集《跑着生活》《树洞里国王》《苍老的指甲和宵遁的猫》《唤醒》等八部。

  冉正万:与其照单全收 不如学会思考

  和大多数作家一样,冉正万也是一名 " 书虫 ",爱买书也爱看书,但是他也和大多数读者一样,有些书,读完没过多久就忘了。他说,阅读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学会思考。如果没有思考,读再多的书都没有用,阅读应该求精不求多。忘掉不要紧,忘掉的内容就像吃下的食物,已成为了身体和精神的养分。

  从古至今,读书的动作有三个大的变化。冉正万分析道,古人读竹简,从上到下,不断点头,仿佛是一种认可;有了印刷术之后,句子横向排列,脑袋需左右晃动,这代表质疑精神;如今的数字阅读,手指不断在屏幕向上滑动,给人的感觉是不断抛弃。但是无论阅读习惯和方式怎么改变,阅读的重要性不会改变。

  冉正万将阅读分为两种方式,一是为了写作而进行的浏览式阅读,他常翻阅《黔本草》《中国水族药用植物志》和某些县志等资料,当作工具书丰富小说内容和构建一个小世界。每次写到植物,都会把《黔本草》这类书拿出来翻翻。不仅仅要查看植物的学名、异名、本地名,还要知道它们的习性、花期、果实,不写出来也要心里有数,仿佛这样一来它们才能活在他的叙述里。

  他最喜欢的是为兴趣而阅读,常常因为阅读而忘了时间和地点。初中的时候,他迷上《三国演义》,当时家里没电灯,火坑屋特别暗。于是,他就像孙康映雪一样,端个小板凳去雪地里,一读好几个小时,都忘记了寒冷。夏天为了节约煤油,会坐在月光下读书,完全忘记了蚊虫叮咬。

  比起过去读书的辛苦,现在的互联网阅读方式好像更便捷,而面对正在发展的人工智能写作,有人说 " 人工智能会替代作家 ",冉正万表示并不担心。目前来看,人工智能写作只不过是按套路出牌,写出的文章是从古往今来已有的数据库里提取出来的,用最恰当的词句和最精彩的情节,并没有真正的思想和塑造出与众不同的人物,何况词语还可反用,可以不按已有的路数进行。冉正万说:" 不过,人工智能才刚刚开始,有没有可能实现自我思考,还不好说。"

  黄庭坚曾说:" 一日不读书,尘生其中;两日不读书,言语乏味;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 每日读书,已经是冉正万的生活习惯,无论走到哪里,总会带着书。他发现,一个不常读书的人,常常理直气壮地胡言乱语;一个常读书的人,面对一切总能悲悯地微笑。

  颜同林,贵州师范大学文学院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贵州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贵州省核心专家,贵州省哲学社会科学学术带头人。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中国诗歌理论研究。

  师生对谈:互联网时代,人类写作更需 " 锻炼真功夫 "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近年来,数字化阅读成为大家的生活日常,越来越多的人使用人工智能进行更高效、更精准的阅读和写作。日前,贵州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颜同林与在读博士研究生唐艳萍、谢雪姣、王太军、何婷展开了一场关于 " 互联网时代下的阅读与写作 " 的主题讨论。

  首先大家讨论的是数字化阅读对系统知识构建的影响,数字化阅读的推广不得不从智能手机的普及说起。据颜同林教授回忆,学生时期他基本没有接触过数字化阅读。在 2010 年之后,智能手机在师生间普及,对于已经构建了自己知识体系的他来说是工具的升级,让论文、新闻阅读,信息查询更便捷。目前来说,他依旧把大量的时间花费在纸质阅读之上。而对于学生们来说,智能手机陪伴了大学、研究生、博士研究生的学习期间。谢雪姣说,她最开始喜欢上文学就是从阅读电子书开始的,当时她在手机和电脑上看张爱玲全集、托尔斯泰全集。

  然而,进入到系统的文学学习,无论是习惯阅读电子书还是喜欢纸质书籍质感的同学,都被要求进行大量的阅读积累和学术训练,以纸质阅读为主。颜同林说,在硕士和博士研究生的学习期间,他会为学生开出 20-30 本理论书单,只有通过阅读才能进入下一步的学习和创作。

  人工智能写作目前像一个 " 打捞工具 ",在网络已有的海量信息中将人们需要的部分编辑成文,学习了常规的行文逻辑和语言运用。然而,人类从事的文字工作是有创造性的,这是人工智能无法比拟的。

  谢雪姣在撰写论文《何士光作品中的契诃夫影子》时,曾经尝试过人工智能辅助,行文逻辑结果不尽人意。" 我觉得人工智能目前还只是在做简答题,可以补充我们思考角度的部分漏洞,但是没办法做到有理有据的论述。"

  " 在发展过程中,人工智能写作肯定会出现各种弊端,但是它的优势也是显而易见的。" 何婷很期待人工智能写作的进一步发展,她觉得人工智能代表着生产力的发展,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人类可以减轻重复、单调的工作,把时间用在有创造力的工作上。

  当看到人工智能写作的文章,语言自然性、语法准确性和语言风格多变,文章结构的合理且连贯时,唐艳萍感觉到了文字工作者的危机,如果目前人类还能以创新取胜,那以文字来谋生的人们应该有 " 锻炼真功夫 " 的紧迫感。

  "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在面对快速发展的社会,日新月异的科技时代,颜同林和学生们在贵州师范大学宝山校区的行政楼开辟了一个读书空间,他们依旧相信阅读的力量是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的,文学作品中那些让人回味的山川湖海就是 " 黄金屋 ",那些闪耀的人性光辉就是 " 颜如玉 "。

  作者 董容语

  编辑 段筠 /编审 李枫 /签发 蒲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