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减”政策下,英语培训机构为何频频出局

     近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简称“双减政策”。“双减”政策,减什么?一是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的作业负担;二是坚决压减学科类校外培训。

  一石激起千重浪。校外培训机构的出路显得扑朔迷离。伴随着一批培训机构的转型,也陆续有一批培训机构倒下,首当其冲的以英语培训机构居多。双减政策下,频频出局的为何是英语培训机构?“英语热”会否降温?没有了境外外教,英语培训机构后续还有几张牌可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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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少儿到成人,校外英语培训机构均传“倒闭”

  今年以来,从“双减”传闻到“双减”正式出台,英语培训机构倒闭跑路的传闻不断。

  今年5月份,由于广州疫情,西孚英语机构在家长群发布了从5月28日至6月1日的停课通知。直至7月该机构久久没有复课通知,上门的家长发现该机构大门紧闭,并没有张贴任何通知。据了解,目前番禺区西孚国际英语涉及学员有500多人,总计拖欠金额近300万,部分家长都是今年5月份才刚报名的新项目,到现在为止,一节课都没上过。

  5月26日,汉普森英语天河中心的家长收到机构消息——“因疫情原因汉普森将由线下转线上教学”。收到此消息后,不少家长要求退费。但半个月过去,家长们始终没有收到退费的消息。与此同时,相关销售及培训点负责人全部离职,机构彻底失联。家长无法与公司取得联系,各家庭损失巨大,据不完全统计,有200人以上的家庭报名费在12000-50000元不等,最多超过10万,涉及总金额超过300万。

  今年6月,位于广州市天河北的长颈鹿美语(广州优格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的英语培训机构突然把家长群解散,宣布因为经营不善要倒闭。该家机构以长颈鹿美语的名义(该机构为全国性机构,总部为上海长颈鹿教育科技有限公司),进行学龄前英语培训。长颈鹿美语倒闭后迟迟没有解决家长要退费的诉求。经了解,有的家庭去年11月报名后一直没有上课,该机构在关闭前甚至还在收家长的报名费和续费。据不完全统计,超过100人以上的家庭报名费在16000-38000元不等,涉及总金额超过200万。

  8月2日,珠海市思步诺特教育培训中心有限公司(品牌:SK英国皇家少儿英语)突然宣布,受培训机构新政影响,拟于近期向司法机关申请破产,珠海五个校区不再营业。

  8月上旬,英语外教口语培优“鲸鱼小班”APP课程突然下线,外教课程一夜清空,数千名家长申请退费难。8月19日,鲸鱼小班通过其公众号发布公告称,“基于学科类课程不能在暑假上课、境外外教不能从事培训活动等要求,原境外外教课程按照要求于8月19日下线。”

  华尔街英语近日也陷入“破产”传闻,全国各地多家门店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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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儿境外课成历史,高额预付费遭遇“三个月”限制

  可以说,校外英语培训机构的倒闭,受双减政策的影响较大。双减政策下,学科类培训受限,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开展面向学龄前儿童的线上培训,严禁以学前班、幼小衔接班、思维训练班等名义面向学龄前儿童开展线下学科类(含外语)培训。同时,培训机构聘请在境内的外籍人员要符合国家有关规定,严禁聘请在境外的外籍人员开展培训活动。严禁提供境外教育课程。“外教”是不少英语培训机构的“卖点”,境外教师也较受学员青睐,在政策的严控下,这一业务被中断,生源的流失可以想见。

  另一方面,对于校外培训机构,政策明确表示不允许一次性收取超过3个月的学费,这让很多寅吃卯粮的英语校外培训机构来说,资金上周转非常困难。随着部分英语培训机构的“跑路”,学员所缴的学费之高浮出水面。有媒体报道,华尔街英语将于近日宣布破产,尽管还没正式官宣,但多地门店均已人去楼空。根据广州学员们自发汇总的数据,华尔街英语仅广州就有近600名学员尚未完成课程,所涉金额高达3200余万元。其中,不少学员都是在销售顾问的营销下在2021年8月初完成新一轮续费,签订的合同到期时间甚至是在5年后的2026年8月,还有学员在华尔街英语缴纳了33万元的学费。

  收费高、门店多、历史久,为何还以“破产”收场?有业内人士透露,培训机构收来的钱,大多用于扩张,再开新店,基本没多少现金储备。如果一家店连续几个月出现营收下滑,收到的钱变少了,那房租水电、教师薪酬的支付都会成问题。而且培训机构如果大多数客户是一次交一两年的钱,那也意味着一两年内无法从这些客户身上获取新的利润,机构就必须不断地拓展新客户,不断地加大促销力度。如原来1万元20节课的话,可以优惠到1.5万元40节课,吸引客户多买课。然而,尽管促销收到了更多的钱,但是教师薪酬,租金水电没有变,那就意味着利润其实是下降的,现金流压力依然会绷得紧紧的。当政策严控,只能一次性收取3个月学费时,资金链断裂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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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境观念的转变让英语学习变得更多元

  环境也让学习方式发生改变。以前很多人会选择线下面授形式上课,但移动互联网出现后,很多人选择了网课。线下生源也就相应减少。近年来一些学英语的APP的出现,让很多人可以选择自学,而不需要去英语校外培训机构学。

  此外,在成人英语方面,随着社交平台的崛起,让很多英语不错的人做起了网红英语老师。这些网红英语老师的授课和服务对象更精准,课程内容比一般机构更灵活,而且也满足了部分职场人士随时随地利用碎片化时间学习的需求,直接冲击了培训机构的业务。

  “从恢复高考的那一年起,英语一直是很多家长和学生心中的痛。不论成绩好坏,全民都在补英语,成绩不好的同学想要补差,成绩好的同学就要更加好。”一位在英语培训行业从业多年的负责人表示,很多家长把英语看得很重,只是英语成绩好还不行,还得进一步强化英语的听说能力,中教老师来教还不够,还要外教老师来上课。在家长的观念中,“外语是工具,多掌握一门外语,就是多一项技能,多一个竞争砝码。”

  人口基数是影响教育培训行业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我国第三波婴儿潮出现在1980-1987年,80后父母逐渐成长为少儿英语学习的主力家长人群,这一代年轻父母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对于子女的英语学习更注重实践应用,不会一味选择应试教育或单纯的兴趣培养。而少儿英语所处的年龄段可市场化时间相当充裕,因此在市场上少儿英语培训机构数量庞大。随着政策的进一步收紧,有着庞大体量的英语培训机构则更容易成为“倒闭”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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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业务结构单一的英语培训机构能否顺利转型?

  8月3日,上海教委宣布小学期末取消英语考试,只保留语文和数学两个科目。此政策一出,民间哗然。学校不考,是否就能意味着英语的“降温潮”即将到来?

  事实上,“双减”政策落地后,各家英语培训机构的转型之路悄然开启。但在迈向合规的路上,少儿英语培训机构的业务结构单一,若无准备和积累,转型或将面临“生死考验”。

  南都记者了解到,部分英语培训机构的业务在调整和转型中。如贝达英语的在线外教课于8月9日零点停止销售和续费,公司后续将按照“双减”意见转型,计划推出“陶陶悦读”中文绘本“、成人在线英语”和“中教少儿英语”等新产品。

  除了贝达英语,同样停售境外外教课程的还有VIPKID、51Talk。据VIPKID方面工作人员表示,公司的“VIPKID成人课”“双语非遗文化素养课”“中教口语课”和“境内外教课”都在内测收尾阶段。51Talk也在发布的致用户的一封信中提及,机构在8月初上线“语言素养课程”,未来还将继续加大对成人英语业务投入。

  在英语培训机构里,面对少儿这一年龄层的培训,还有一道“坎”,就是如何甄别学科类和非学科类。有业内人士谈了其个人见解。该人士表示,在甄别义务教育阶段学科类、非学科类培训类型时,注意看实际的培训内容和培训形式,对于以应试提分为目标,以反复机械训练为主要形式,以书面作业为巩固手段,与国家课程教材重合的培训活动,均按照学科类培训进行管理;对于以拓展学生兴趣爱好为目标,受学生喜闻乐见的培训活动,均按照非学科类培训进行管理。“简单地说,如果少儿英语里面讲述了单词、语法、阅读理解、作业巩固属于学科;如果没有讲述单词、语法,也没有书面作业,没有刷题训练,仅仅是学生兴趣爱好的英文话剧、口语主持等等,按照非学科类管理。”

  由此可见,有着深厚市场基础的少儿英语,如果能顺利转型,合规化发展的话,或能迎来春天。

  采写:南都记者 梁艳燕 叶斯茗  实习生 邹燕平 王亚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