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考记忆|零分作文考进大学的逆袭之路

  编者按:高考年年迎来送往众多学子,但每个人却对高考有着特殊的情结和表达。红网、时刻新闻发出“关于高考,你有什么故事愿意和我们分享”的征稿后,不少市民积极参与,讲述了属于自己的高考记忆。

  在众多来稿中,红网择取了几个故事与大家分享,推出“我的高考记忆”特别报道。故事的主人公有的追忆了自己的高考时光,有的分享了有关高考的故事,或许这份独家记忆中有遗憾、有自豪、有欢乐……但不论是哪个年代的,无论是怎样的感受,这都是我们的高考、我们的青春。

  每年高考临近,媒体上相关新闻就会多起来。而我,也总不由想起自己曾经的高考经历。

  我高一到高三上期成绩稳居班上中游,除语文特别是作文常有突出表现外,其他科目都难以引起别人的关注。我自己对此似乎毫无感觉,依旧是该玩时玩该睡就睡,从不愿像别的同学一样勤奋(加班加点)。寝食、教室、食堂三点一线的轨迹让我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厌倦和疲惫,但当时作为学生却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男生的争强好胜本性使我们总想在平静生活湖面上激起点点浪花,于是晚饭后短暂的体育锻炼,我们一定会结伴开展对抗性活动,比如乒乓球、羽毛球、篮球。

  到高二时,我们还想到一个弥补枯燥乏味的自习时间的办法——下围棋,因为这个实施起来非常简便。只要拿一个几何作业本,框出一张围棋盘,两人分别持不同颜色字迹的笔,就算万事俱备了,不论前后还是左右的同学都可以玩。一旦老师进教室巡查,马上翻过一页纸,就是认真讨论数学题的样子了。当然不可能总是幸运,高三有次早自习和同桌下围棋就被班主任抓了现行。

  现在想来,那时的我并没有什么紧迫感,学习目的性比较模糊,直到1990年春节后提前到校补课,方才意识到考上大学是我跳出“农门”的唯一途径。因为如果落榜,我就只能像哥哥那样回乡务农,或者外出打工卖苦力了。那几个月我的学习效率出奇的高,凭着扎实的语数外功底和日益增强的对政史地知识点的记忆,我在模拟考试中成绩持续上升,临高考时已进入前几名了。

  在学校好坏以高考成绩说话的年代,老师最关心的是两类学生,成绩特别优秀和学习特别勤奋的。我既非优秀,又不肯用功,自然不能得老师的重点关照。但成绩提高后,班主任老师的眼光竟也会时常扫到我的脸上来了,有天晚饭后我照常在操场边散步,杨老师看似无意地迎面走过来,并且对我说了一句“好好努力,有希望考上学校的。”记忆中,那是他唯一一次单独对我的鼓励,因为老师的不苟言笑,我们大家都有点怕他。

  7月说来就来了。我们必须要到离学校30多公里外的县城参加高考,高三学生7月1日开始放假,5日下午到衡东县第二招待所集中,6日做考前准备,如熟悉路线和考场等。我家离学校70多公里且交通极为不便,我于是选择不回家而是在学校度过考前假期,5日下午才和几位同学一道赶往县城。几天不见,同学们都很高兴,互相问长问短,全没有对手之间的提防和冷淡。我们四个好得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还相约离开集体,骑在一辆28自行车上横行霸道,到餐馆搓了一顿,回来免不了挨老师批评,却已不在乎了。

  临阵磨枪是普遍现象,我也带了各科资料去,还和同学互相提问。然而脑子里一片空白,平时记忆非常深刻的知识点居然很难想起,不同历史年代的历史事件混为一谈。当时也有一点担忧,但我知道担忧已经于事无补,不如索性放松自己。所以当别人说晚上很热睡不着觉时,我却休息得非常好。

  因为大部分考生家在农村,父母都在乡下务农或者在外打工,没有也不可能来陪孩子高考。所以那时候很少有家长送考,考场外等待的人也少,我们一般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我基本上不会参与讨论已考完的科目,只是和好友找个僻静的去处,叼一支劣质香烟,吞云吐雾,少有地惬意。

  那年高考,我的总成绩一跃升至全班第二,顺利考进四川大学,让老师和同学们深感意外。但更让他们大跌眼镜并且我自己也无法接受的,是我的作文得了零分,语文只得了64分!语文老师给了我一顿臭骂,因为我本来是最让他满意的作文高手,我的作文经常被贴到学习园地当作范文,甚至还在市、县作文比赛中获过奖。

  记得当年是材料作文,一对孪生小姑娘走进玫瑰园,对满园玫瑰给出的评价截然相反,一个看到“每朵花下面都有刺”,另一个看到“每丛刺上面都有花”,要求据此写一篇600字以上的议论文。这样的题型我们曾N次练习,所以我当时应该是自信满满的。但后来据说原因是作文跑题,我长期无法接受这样荒唐的解释,并且曾为此愤怒。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我结识的当年零分作文获得者,现在有在机关从事文秘工作的,有做媒体记者或编辑的,还有的已出版了专著。而我,大学毕业后在文化部门码过八年文字,从事图书馆管理后发表过一些学术论文,偶尔也写点小文章,竟被许多朋友硬划入“准文人”行列。自知名实相差甚远,内心十分惶恐。所以每当此时,我必如祥林嫂般回忆起高考作文以自我安慰。现在心情平淡了许多,只觉得那是一件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文/击水潇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