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玉米(随笔)

  进入秋季,天气阴晴不定,时晴时雨。早晨起来东边云彩通红,山坳里雾岚悬在低空,空气中还泛着丝丝凉意。我去天楼把蓄满的屋檐水放掉,昨晚下了整夜的雨,室内到处湿漉漉的。

  水放到一半就达到了放水口最低限度,需要另外找一根管子把水抽干。水管安放好后,对着管口吸一口气,水就往外喷涌。吃过电影盒子午饭,太阳始终被云层包裹着不愿意露出头来,风在空中怒吼,把雨棚上的瓦片掀起来恶狠狠地摔在地上。

  山间雾岚飞跃似的往山顶冲去,前赴后继,你追我赶。大山高耸巍峨,远远望去,云和雾连成一片,瞬间分不清彼此。

  雨越下越大,不一会儿雾从山下漫上来把山团团围住,视觉范围内能看清的东西,只有扎根在石缝里的刺槐树,它们仅靠石头表皮上那一点泥土活着;单从它们弯曲的身影就可以看出,在生长的过程中吃了很多苦。仔细想想,人有时候活着还不如一棵树,树努力把根须深深扎进大地,把生命的翠绿留在空中,向着阳光盎然生长,即使是在秋天,掉光了叶子,也让自己活成了一把把匕首的模样。

  湿润润的空气携裹着寒意,一点点抽取我体内的温度。

  中午时分,太阳的金光漫撒下来,是该将玉米背上楼去晾晒了。阳光不是那么热烈,让风把玉米过过湿气是好的。趁有点暖烘烘的阳光,每家房前屋后,但凡有点空地都用来晾晒谷物,到处都是金灿灿的一片,站在远处望去,像画在大地上的彩绘。

  从一楼把玉米背上三楼要费一些力气,多年不从事体力劳动,稍微有点吃不消。记得小时候,掰玉米的地方离家很远要翻几道山梁才能到达,背一背篓玉米要休息很多次,但那时的心情是愉悦的,童年的天真烂漫让我忘记了劳作之苦。

  倒在顶楼的玉米堆成了一座座小山,我要将它们匀匀地铺开,让它们呼吸一下新鲜的阳光。自从被掰进家里来,他们就裹在一起,霉菌在体内滋长。每隔一小时要给玉米粒翻一次身,按老人们的说法是,玉米粒吸足了阳光,在来年种下地时才会结出硕大的米粒。

  天空无尽的蔚蓝,一丝云翳也没有,这是农民们期待已久的秋天,等谷物晾干装入仓里,他们又该忙碌种菜的事情了。

  秋天,万物生万物灭。

  农民一生都在和土地打交道,仿佛一生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土地也知道感恩,它们会结出沉甸甸的果实来回馈。

  要赶在阳光散去之前,把玉米收好,秋夜雨露大,容易回潮。晒玉米,只需要三两天阳光即可,晒干的玉米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现在的乡村,再也见不到大面积晒玉米的场景了。土地撂荒,晒谷坝里面杂草疯长。那些金灿灿的玉米,成了珍藏在久远记忆中的一抹底色。

  责任编辑:龚蓉梅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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