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书法名家黄庭坚,登快阁寻快意,写下了一首名垂千古的诗篇

  北宋不过319年的历史,但青史留名的人却数不胜数,除了我们熟知的苏轼、王安石、欧阳修、晏殊、秦观、范仲淹、李清照等等,还有一位绝对不能忘记的人,那就是黄庭坚。他是苏轼的门下,后来与苏轼齐名,被称“苏黄”。他以能诗,能词,擅行草而闻名。

  说起黄庭坚诗,想必很多人都读过他的《寄黄几复》,其中“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两句深得人们喜欢。除此之外,黄庭坚的另一首佳作《登快阁》,也曾获得世人极高的评价,姚鼐认为黄庭坚在这首诗是“能移太白歌行于律诗”;韦居安更是直言,那么多人登太和快阁,经黄庭坚作诗品题后,没有一个人的作品能够与之相媲美,“名重天下,前后和者无虑数百篇,罕有杰出者”。

  

  登快阁

  【宋代】黄庭坚

  痴儿了却公家事,快阁东西倚晚晴。

  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

  朱弦已为佳人绝,青眼聊因美酒横。

  万里归船弄长笛,此心吾与白鸥盟。

  快阁,位于今天的江西省吉安市泰和城区东侧的泰和中学校园内。史载其始建于唐代乾符元年(公元874年),至今已有1100多年的历史。而在公元1079年,宋神宗元丰五年,北宋书法名家黄庭坚出任泰和县令,他听说“快阁”是这里出名的旅游景点,于是经常到“快阁”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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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82年10月的一个傍晚,忙碌了一天的黄庭坚,趁着雨后初晴的时候,再次登上快阁,以放松自己的心情。他凭栏远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轮明月,其次是澄明如练的江水,缓缓东流,感觉有点惬意;但此刻正值初冬,旷远的天地间,万木已开始萧条,则给人带来伤感。此时的黄庭坚心情有点复杂,他想到人生羁旅,为官不易,真有那种“明朝散发弄扁舟”的想法了,于是泼墨挥毫,写下了这首千古名诗《登快阁》。

  

  首联“痴儿了却公家事,快阁东西倚晚晴。”两句,叙写诗人于公余之暇登快阁眺望,构思奇妙。黄庭坚大概因为是快阁而联想到晋夏侯济的话:“生子痴,了官事,官事未易了也。了事正作痴,复为快耳。”(《晋书·傅咸传》)黄庭坚却说,自己正是痴儿了却官事,所以有空闲登快阁玩赏,显示出一种兀傲的神情,笔势亦健拔。“倚”字用得好,含有倚阁赏晚晴两重意思,如果用“赏”字,就显得呆板了。然这个字的用法实自杜甫《缚鸡行》“注目寒江倚山阁”句学来。

  

  颔联“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两句,写诗人登临纵目所见。“落木”句写出秋日景色的高远,“千山”极言其广袤,林木叶落之后更显出天宇的寥廓。前人咏此境界之句有李白的“水寒夕波急,木落秋山空”(《秋夜宿龙门香山寺……》),柳宗元的“木落寒山静,江空秋月高”(《游南亭夜还叙志七十韵》),老杜还有“无边落木萧萧下”(《登高》)之句,但意绪偏于哀杀悲凉。

  而黄诗此句写秋山旷远,秋空高爽,表现出诗人宽阔的胸襟,格调俊爽健朗。“澄江”指快阁前流贯而过的赣江,语出南齐谢朓的“澄江静如练”(《晚登三山还望京邑》)。月映江水,景色分明,让人宛然如见清澈的秋水与明净的秋月,水月交相辉映,于万象澄澈中透出清新爽健之气,景物的清澄也映照出诗人高洁的襟怀。

  

  颈联“朱弦已为佳人绝,青眼聊因美酒横。”两句,诗人运用典故抒发感慨。“朱弦”引用伯牙感知音已死,摔琴不复弹奏的典故;“青眼”则用阮籍青白眼的典故,阮籍是名士狂士,不拘礼法,见到礼俗之人,以白眼相看,以表示心中不喜,后来嵇康带着酒和琴来找他,阮籍则以青眼相看,因此后世以“青眼”表示对人的喜爱和重视。

  这里的“横”字虽是韵脚,却依旧体现了黄庭坚那种孤寂无聊,以及无可奈何。黄庭坚这两句则是表示,好友不在,没有抚琴吹箫的雅兴,幸而有美酒相伴,让他聊以慰藉,有一些喜色。

  

  尾联两句“万里归船弄长笛,此心吾与白鸥盟。”两句,诗人说希望坐上归船,吹弄着长笛,回到故乡——我的心早和白鸥订好盟约了,从全诗看,这个结尾与开头呼应,而且让人想象无穷。诗开头说“痴儿了却公家事”,表明诗人对官场的厌恶和对登阁赏景的渴望,然后看见美景并陶醉,五、六句诗人的内心无端烦恼,感受自己的抱负无法实现,自己的苦闷无人理解的痛苦,那么,诗人为了解脱,想到“归船”、“长笛”、“白鸥”。

  

  全诗明白如话,因景抒情寄慨,字字紧扣,层层关联,用典贴切,无一字无来处,体现了江西诗派用字新奇、笔力雄健的特点。

  这首诗虽然是整饬典丽的七律体式,作者却能寓单行之气于排偶之中,对偶工整而意脉贯穿、笔势流动,在一气盘旋中营造出开阔的意境,写出作者不同流俗的襟怀。

  这类写景诗不同于李白、苏轼的写景诗,李白、苏轼的写景诗会让人觉得刻画得非常生动传神,仿佛那种景象就在眼前,而黄庭坚的写景诗给人印象最深的往往不是景物本身,而是一种整体的境界,以及由此体现的诗人的主体精神,景物即人,人即景物,相互衬托,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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