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河边的孩子（散文）

　　

　　作者：朱建

　　汾河是黄河的第二大支流，贯穿山西6市29县（市、区），新绛正处于汾河下游，是汾河进入运城境内的第一站。“你看那汾河的水呀，哗啦啦啦流过我的小村旁……”这首《人说山西好风光》是初见汾河时，父亲唱给我听的。此后的十多年里，汾河一直陪伴着我的成长。

　　记得在上小学时，全家人就搬到了汾河边上，每次上学、放学都要从汾河大桥上经过，我常常会好奇地往桥下望去，这个长长的、弯弯的、缓缓的河是从哪儿来的，又是要到哪儿去呢？那时，也曾把自己的愿望装进漂流瓶，就想问一问知道的人们，汾河的尽头在哪儿呀？离我们这里远不远呐？你们那里是不是也要每天上学啊？最初的几天，放学后还总会特意到岸边看看，会不会有人给我再飘回来。可总是乘兴而来，悻悻而去，之后也就慢慢淡忘了。

　　那时，放学路过，我总喜欢靠在桥边的石头围栏上，托着还不那么沉重的脑袋，望着远处的汾河，任由思绪飘荡，痴痴地发呆，不肯回家。直到身后车辆驶过，压得桥面微微震动，才回过神来。一低头，看见采莲人穿着黑色的、长长的雨靴在河底艰难地行走，可一转眼便不见踪影，只留下几瓣触落的荷花，散落在水面，向远方飘去......

　　伴随渐渐长大，学识增多了、知识丰富了、好奇心却反而减少了。回家路过时，再不管她是从哪儿来，也不想问她是到哪儿去。匆匆忙忙地去往这里或那里，全然忘记桥下的河。

　　后来的日子，我连路过都很少了。高考后，一直在外求学。一次同学们聊起家乡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来，但脑海里汾河的印象竟有些模糊。不知如今下午放学后，在桥上还能否看到夕阳和水面交融的景象、不知那个浑身沾满泥巴的采莲人今年收成怎样、不知我亲爱的母亲河是否依然悠悠长在？心头不禁酸楚，汾河于我而言，如儿时玩伴，陪伴我度过无数个放学后的寂寞时光；如倾诉树洞，静静地听着我无处可说的成长烦恼；她又如母亲，深情地望着归来又出发的儿女们，虽无言，但满眼是你。

　　今年回家前，家人说汾河沿线正在改造，汾河生态公园也即将落成，心里便一直惦念，好像要去看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既期待又紧张。真应了那句“思归若汾水，无日不悠悠”。于是，一回家顾不上收拾，便兴冲冲地来到汾河边。

　　进了大门，绕过长长的公园入口，沿着河坝公路款步慢行，极目远望，眼前的景色竟有些叫人痴迷。汾河两岸郁郁葱葱，以前的垃圾堆、污水口变成了景观树、运动场，孩子们在那里跳啊、唱啊、跑啊，大人们围坐在一起，感慨着汾河的巨变、时代的美好。“咱们以后也不羡慕别人旅游了，这儿除了比那杭州西湖小点，也没什么差嘛”，母亲满脸欢喜地说道。

　　母亲今年50岁了，在她的记忆里除了县城和距家不远处的侯马外，没有去过其他城市。看着母亲兴奋的样子，不禁感慨，在这个人口近30万的县城，会有多少人像母亲一样，年轻时被家务缠身，等到闲下来却渐渐老去，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感知世间美好事物.....

　　拾级而下，沿着汾河绿道向前，猛吸一口气，甘冽、清甜就在鼻尖萦绕，轻轻闭上眼，伸展手臂，我仿佛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心跳，那么熟悉、那么让人心安。懒懒地睁开眼，草地上总有些不知名的花儿微微地探着脑袋，随风摇曳着，仿佛在向空中的鸟儿招手问好，这一切是那么和谐、美好、舒展，不由低声轻吟“啼莺舞燕，小桥电影先生流水飞红”。此时此刻，我知道美好事物就在身边。

　　“快看呐，有鱼”。一个稚嫩的童声，拉回了我的思绪。我急忙过去，一阵阵轻风拂过，扰动水面，泛出彩虹似的光，引来鱼儿们好奇地探出水面。这一刻，我好似又回到了儿时。汾河，我的伙伴、我的亲人，你还好吗？好久没来看你了，游子回来了。你还是那样，没有变，依旧宁静、蜿蜒、悠长，如同母亲般把两岸儿女紧紧地搂在怀中；不，你变了，你的机体更健康了，如同被尘封的瑰宝拂去厚重的历史，重新焕发绚丽光彩。我静静地凝望着，她也无言，也无责备我的姗姗来迟，依然向西缓缓流淌，不知疲倦......

　　啊！汾河，我伟大的母亲，愿您永世安澜，三十万绛州儿女愿在您的庇佑下，安居乐业、立身修德，继续向着大河前进、向着希望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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