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霸王别姬》: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山东师大新闻与传媒学院戏剧影视文学2019级1班 刘欢

  影片故事从香港作家李碧华的原著发展而来,由西影厂的编剧芦苇改编。故事背景具有一种来自于真实还原时代而来的现实性,但人物塑造与经历,却又具有相当的传奇性,含着浓烈的理想主义色彩。故事是一个悲剧,这就难免有很多情节有些残酷,然而顾长卫带有唯美感觉的摄影,却给电影带来了一种温柔而浪漫的气氛。影片长达171分钟,几乎是顺序叙述,但节奏却非常抓人,从开始到最后,心情越来越紧张,直到蝶衣自刎时又有一种突然间轻松了的感觉。

  

  1993年该片荣获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最高奖项金棕榈大奖,成为首部获此殊荣的中国影片;此外这部电影还获得了美国金球奖最佳外语片奖、国际影评人联盟大奖等多项国际大奖,并且是唯一同时获得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大奖、美国金球奖最佳外语片的华语电影。1994年张国荣凭借此片获得第4届中国电影表演艺术学会特别贡献奖。2005年《霸王别姬》入选美国《时代周刊》评出的“全球史上百部最佳电影”。

  

  人

  影片以宏大的背景,细腻的笔触,写意的风格,揭露出时代更迭中复杂与嬗变的人性。

  作为一个艺术形象,程蝶衣是唯美而深入人心的,但在戏外却又被赋予极度挣扎的脆弱。导演似乎要求角色每分每秒都要遭受其施加于自身的精神折磨,乃至命运无止境的凌迟,除了走向自我毁灭,别无他途。

  影片以小豆子即程蝶衣为第一主角,讲述了他和他所认识的人一生的故事。小豆子的第一次出场,进了戏班子后头上还扎着女孩的头绳暗示着性角色倒错。程蝶衣的故事开始于一个谎言即:“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他虽然长得像女生,但并不是天生就有自己是女性的性别认同。他反抗了,但他唱了那么多次“我本是男儿郎”却被周围人所否定。于是,在被师哥狠狠地教训了之后,他豁然开朗。他想,如果这样,干脆当自己是“女娇娥”吧。于是,他接下来的一生就以这句话为念,直到最后那么多年过去,他突然意识到:“我本是男儿郎”。他从“我本身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到“谢赏”完成了性意识的转变。在自杀前又恢复了几十年前的旧台词:“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他在那刻恍惚醒悟,意识到一直沉浸在戏中多年的情感,原来只是:“错了,又错了。”程蝶衣命运的悲剧性源于普通个体与整体时代在历史进程中相互作用的矛盾性,个体宿命与时代宿命的矛盾性,其结果往往是普通个体的命运被历史所限定,悲剧也随之产生。

  

  当然,陈凯歌显然不甘将影片简单定义为悲剧性格困扰下的悲情英雄故事,败退英雄之外更有胜利的败者,作为平衡角色出现的菊仙实现对这一使命的承载,她敢爱敢恨、机智勇敢、为爱舍弃又散发母性温情,她狭隘地爱着自己的“楚霸王”,不求荣华富贵,只盼平平淡淡,与爱人相守到老。如果说程蝶衣是一个迷失在戏里和戏外、梦想和现实之间的虞姬,那么菊仙是一个真正现世的女人。而这个现世的虞姬也仍然逃不出自己的宿命,她做的所有努力都在疯狂的“文革”批斗时段小楼为求自保,在群众面前表示要与妓女划清界限时被击得粉碎,同时也摧毁了泼辣敏感的菊仙拼尽全力在世道存活的唯一梦想。这个梦想曾经是她生存的巨大勇气和精神支撑,在“文革”剥夺了她的一切之后又成为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袁四爷这一角色,在世俗中向往理想的存在。他自己做不到,但他憧憬着那份纯粹。他对蝶衣的爱,并非全是欲望,仍然混杂了一些理想的成分。小四可以算是一个理想的背叛者,他最早是顶着水盆挨罚的唯一的人,但最后却没有从一而终,放弃了。

  剑

  正如导演设置的系列符号化道具与隐喻性情节所指代与预示的,在主角程蝶衣看来,剑是其与段小楼的感情寄托物。以剑为符号象征的“物”的存在价值,在这部电影中被导演赋予了沉重的意味。剑贯穿影片始终,是故事的纽带。第一次出现是在张公公府上,段小楼看见一把剑,非常喜欢,并称:“有了这把剑,你就是正宫娘娘了。”为后来程蝶衣把剑送给段小楼做了铺垫。剑第一次出现在张公公府上和第二次出现在袁四爷府上时都强调了这是把真家伙,这也为他自杀做了铺垫。剑的两次出现,也代表着蝶衣的两次失身。后来师哥已不记得此剑,表示此时他们产生感情隔阂。在文革批斗中,段小楼把剑扔入火中,这意味着他与段小楼彻底决裂。他是一个迷失在戏里戏外,梦想和现实之间的虞姬。影片最后他拔剑自杀“殉戏”,如同虞姬般自刎,印证了“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一主题意蕴。

  

  戏

  陈凯歌总是以一种批判的目光审视着中国人的生存状态及由此所沉淀的文化传统,并将其放置于理性的审判台上加以拷问,影片《霸王别姬》体现了他对我国文化传统的苦恋与追问。京剧学艺过程是非常苦的,大多数孩子在学艺过程中受不了吃苦而中途放弃。小癞子的死便突出了学艺的苦。人们听不懂京剧,影片中中国人对京剧的了解甚至不如日本人,人们不爱听京剧这直接导致了京剧的发展滞后。影片一开头便强调了戏子和妓女一样都是下九流,这也决定了京剧的地位。“现代戏运动”中小四乱改京剧,而此时的小四也失去了演虞姬的权利,和京剧一同失去魅力。

  

  配合电影中戏的双重结构,陈凯歌在剧中采用了两套电影叙述方式,一套是通俗化的,一套是舞台化的。通俗化的电影语言用来叙事,舞台化语言用来点题。在这部《霸王别姬》里面,两种语言是近乎均衡的。《霸王别姬》这样的均衡,显然是能让大家所接受的。值得一提的是体育馆里的段落,借用舞台光把京剧人物的动态变得更加突出,利用光柱放大人物的肢体表演,如梦如幻,如露如电。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但戏可重演,人生却不能重来,戏几多生动,人生就有几多沉重。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