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上将陈再道回忆刘伯承赋诗：狼山战捷复羊山

　　2023-05-08 14:01·白马茶馆激战羊山羊山集，是金乡城西北的一个大镇，有一千多户人家村镇背靠羊山羊山东西长约五华里。远处望去犹如一只绵羊卧在那里。最东面的一个山头，称羊头;中间一列较高的山头为羊身;西面斜坡上有许多小山头，老百姓叫羊尾。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人曾经在这里安据点，在羊山上修了不少坚固工事。宋瑞坷率六十六师师部及其一五八旅、十三旅〔欠一个团)等部，在羊山集固守特援。其一九九旅尚在金乡。六十六师是由原六十六军整编为师的。这个部队是国民党的嫡系。总参谋长陈诚过去曾经在这个部队任职。部队装备优良，营连干部是军校毕业生，军事素质较好。中将师长宋瑞坷是黄埔军校第三期的学生，在陆大将官班也学习过，宋比较精明能干，在国民党部队的将领中算是出色的人物。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一九四六年六月，国民党部队在大别山围攻我李先念部队时，宋瑞坷率部打响了全面内战的第一枪。豫北战役中，第二快速纵队被歼时，宋瑞坷见势不妙，迅速后撤，才免遭被歼。只是一九九旅一部在白寺被我包围，损失二千多人。前两天，在谢集又被我歼灭一个团。但其主力并没有受过大的打击。羊山集之敌被我们包围后，孔庆德、雷绍康、周发田三个旅长，纷纷要求立即向敌人发起攻击，并都提出要担负主攻任务。他们说，过河后，人家一纵、六纵已歼灭敌人三个师，我们只是小打小闹的，战果不大，战士们憋着一股劲，要求快打。我说好吧，你们回去加紧准备，待命出击。我和陈锡联同志商量后，决定七月十六日晚向羊山之敌发起攻击，我们二纵从西面攻，三纵从东面攻;冀鲁豫独立旅在羊山南面的万福河打援。刘邓首长同意后，我们令五旅攻占羊尾，得手后向山上继续攻击;四旅由羊山集西端向东攻击，尔后沿西街向东发展。三纵从东面攻，两个团攻羊头，四个团从东门向西攻击。因下雨攻击时间推迟一天，十七日黄昏，各路突击部队同时向羊山集和羊山展开攻击炮声、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一片。每前进一步，都遭到敌人的顽强抵抗。经过彻夜激战.我二纵十团、十二团和十四团等部攻占羊山集西端部分民房，五旅十五团占领羊尾一些山头.三纵部队占领羊山东面一些山头和羊山集东街部分民房。十八日拂晓，敌人在羊山制高点上的炮火和轻重机枪掩护下，向我攻击部队实施反冲击由于我部队暴露在敌火力网下，加上队形密集，遭到重大伤亡。大部分是受到山上敌人炮火攻击面伤亡的。陈中民、梁俊亭、王一、窦洪年、童家瑞等十几个旅团干部均负了伤。天亮了，继续攻击将会受到更大伤亡，我攻击部队大部撤出。五旅十三团、十四团各一个营在羊尾继续坚持;四旅十一团在西街外面几家院落坚守，十团外撤时，七连指导员辛洪增率领一个排三十二名战士未能撤出，他们占据村西头两个院落和几个地堡与敌人战斗，一直坚持了三天三夜，二十日我再次攻击时，才与主力会合。第一次攻击未奏效，主要原因是战前准备不足战斗发起后部队进展情况掌握得也不够准确。攻击开始不久，五旅报告说已攻下羊尾，正向羊身发展，我就让四旅向羊山集攻击。实际上没有攻占羊尾，更没有占领制高点，只攻下一些小山包。天亮后，敌人居高临下用火力向我反击，部队队形密集，遭到炮火杀伤。七月十九日晚我们准备向羊山实施攻击，但这一天下起大雨，交通壕和工事里灌满了水，给我们增加了不少困难，好处是敌人飞机来的次数少了。二十日晚，我们继续向羊山集展开攻击，五旅由羊尾向山上攻击;六旅接替四旅由西面向羊山集攻击;四旅位于羊山集西南地区，配合三纵九旅准备北打羊山突围之敌，南打金乡之援敌。三纵仍从东面攻击。独立旅仍在万福河一线阻击敌人。这次攻击吸取上次攻击伤亡大的教训，采取稳扎稳扫的办法，攻占一地，巩固一地逐步前进。战斗发起后，就和敌人展开激烈的争夺战。我五旅攻占羊尾后，继续向山上攻击;十六团、十七团占领西关后，向羊山集西街冲击，于八团从南侧直插西街。六十一六师多次反击均被我打退。战至拂晓仍未能将敌全歼，羊山制高点敌之炮火仍向我们轰击。我令部队巩固己占领的阵地，准备夜间继续攻击，往后的几天内，我们五旅的部队从羊尾逐步向山上发展，敌人占据的山头和暗堡，一个个被我们攻占;六旅主攻部队沿西街逐步向东发展，每攻占一座院落都要经过反复争夺。七月十九日，蒋介石屹到开封召集他们的前线将领们开会，令二兵团司令王敬久率部从金乡向羊山增援;令四兵团司令王仲廉率部经曹县向羊山集增援，以解宋瑞坷之围，救出六十六师。为此，蒋介石下令从西安、潼关调整十师、骑一旅，从洛阳调二o六师，从豫北调四十师，从武汉调五十二师之八十二旅，从山东抽调整七师、四十八师、五军、人十五师等，驰援鲁西南。前几天，王敬久在金乡指择部队不断向北攻击，每次攻击均遭到冀鲁豫独立旅的顽强阻击，不但到不了羊山集，就连万福河以南的石店也未能攻占。这个村距金乡不到十华里，距羊山集十多华里。七月二十二日，王敬久下令鲁道源的五十八师和六十六师之一九九旅，坚决向羊山攻击。并配属其坦克、榴炮营，限当天十二时到达羊山集，否则以军法从事。鲁道源让一九九旅旅长王士翘率部打先锋。一九九旅渡过万福河之后，就被我友邻九旅、独立旅和我们四旅一部包围，经激战将敌全歼。王士翘被俘。鲁道源率部缩回金乡，王仲廉指挥的部队开始从曹县向冉固集地区推进，但进展甚慢。七月二十三日，军委毛主席下达指示有一段电文是:“对羊山、济宁两点之敌，判断确有攻歼把握，则歼灭之;否则，立即集中全军休整十天左右，除扫清过路小敌及民团外，不打陇海路，不打新黄河以东，也不打平汉路，下决心不要后方，以半月行程直出大别山，占领大别山为中心的数十县，肃清民团，发动群众，建立根据地，吸引敌人向我进攻，打运动战。”并指示陈谢兵团八月下旬挺进豫西，华东野战军的西线兵团进入鲁西南牵制敌人，配合刘邓大军南下。这一天，刘邓首长亲临羊山集前线，向我们纵队领导同志传达了中央军委的指示精神，然后询问我们到前沿察看了地形没有?当我们回答说没有仔细察看时，刘司令员说:越是胜利越要细心谨慎，不能疏忽大意，更不能急躁。你们要亲自到前沿看看地形，了解一下为什么攻不下来，和下边指战员研究如何打法，总之，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把羊山集之敌歼灭。根据刘邓首长的指示，二十四日，我和范朝利、王蕴瑞等同志到羊山集西关和羊尾进行视察.五旅、六旅部队的士气很高，纷纷要求我们下令总攻。大家说，前几次攻击没有解决战斗，主要是羊山制高点没有攻下来，我们攻进去受到山上的炮火射击，仍站不住脚，下一步总攻要把羊山主峰拿下来就好办了。我点头称是。我问大家有什么困难。战士们说，什么困难也没有，有馒头，有肉，有西瓜吃伙食不错，弹药充分。有一个困难你们也解决不了，就是老天爷光下雨，一阵大雨把堑壕、掩体全俺没，我们都成厂落水鸡了有的说，现在不怕了，我们用敌人的降落伞搭起棚子，还真管用。.......我来到十三团三营的阵地上，这个营和十四团、十五团各一个营全在羊尾的小山包上坚守阵地。三营营长何福田向我谈了他们坚守的情况，然后领我到各班看了看。各个班都在开讨论会，研究夜间如何向山上攻夺碉堡七连连长郭义堂见我来了，高喊:“敬礼！”战士们都站起来。我一看，有的只穿一件背心，有的穿着裤权，满身都是泥。我说，你们在这些小山头上坚持七八天了，要不要下去体息一下，让其他部队.......。我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胳膊受伤的战士，交给我一份按有血印的请战书.他说:向首长保证，剩下一个人也不撤，我们要求当突击队，尽快总攻，一个战士说为了让俺营长能当营长，俺也不能撤。我说:怎么，你们何营长不能当营长啦?这个战士说:他写了决心书，说什么，打不下羊山集，他这个营长就不当了。我和战士们都高兴地笑了。我说，你们营过去打仗是好样的，打三师，阻击五军，攻白寺，攻崔桥，都很出色。你们营长何福田和连长郭义堂都出席了樊营英模大会，这次又在山坡上坚守了几天，真是进可攻、退可守的英雄部队。这次不换你们了，希望大家做好准备，待命总攻。回到指挥部，我们将视察情况进行了研究，并把下一步如何总攻，向刘邓首长作了汇报。刘邓首长很快下达了总攻命令.决定我们二纵仍由西面向羊山集及羊山攻击;三纵八旅由东面攻击;六纵十六旅和三纵七旅从北面向羊山制高点攻击。我四旅及三纵九旅和冀鲁豫独立旅在南面堵击和打援。野战军的主要炮火都调来参加攻击作战。原定七月二十六日傍晚向敌发起总攻击结果，这天中午大雨倾盆，一直下到黄昏才停止，壕沟里灌满了雨水，掩体工事被冲垮，总攻计划无法实施，只好推迟到次日总攻。事后得知，二十六日这一天，蒋介石曾向他的部队下达命令，说我军长途跋涉，粮弹缺乏，又值大水，交通、通讯困难，是他们歼灭我军的良好时机。“此战若予以彻底打击，则结束山东战争，指日可期。自明日起，各部队即应逐渐与匪主动接战望各级官兵猛打穷追，达成任务。希饰遵照”云云。但是，他的部队并不完全按照他的命令行事。这时，王仲廉率整十师、二O六师及八十二旅由曹县进抵冉固集地区，距羊山集只有一天路程;金乡敌人离羊山集更近，只有二十多里。如果援敌“主动接战”，进展迅速，就会影响我们总攻，甚至会把六十六师接应出去。当时我心里实在着急，如果明天再下大雨就麻烦了。七月二十七日，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天怨人怒，看来困守羊山集的国民党部队真是气数已尽。下午六时半，我们各路大军开始向羊山发起总攻击。我们的榴弹炮、野炮、山炮和迫击炮向羊山山头不停地轰击，整个羊山硝烟弥漫，炮声雷鸣。战士们随着炮火延伸，向羊山主峰和羊山大街冲击。战至二十二时，七旅和十六旅的主攻部队攻占羊山，占领羊山制高点。我五旅部队也占领羊山西侧。敌人多次进行反冲击，企图夺回羊山高峰，均被我们攻占主峰的部队打退。战斗异常激烈。与此同时，我六旅三个团从西关冲进西大街，逐屋逐院向东发展，有时一座院落要反复争夺多次。周发田、刘华清亲临西大街指挥战斗。十三团的部队也从羊尾冲进羊山集。三纵部队从东面攻进东大街。整个羊山集的敌人被我们攻击部队分割、包围。但敌人仍在顽抗，羊山集内短兵相接，巷战激烈。六十六师不愧为蒋介石的嫡系部队，打得相当顽强我们每占领一个碉堡都要经过激烈拼搏。十八团攻到大街中心，一座坚固的地堡出现在眼前，地堡内四挺机枪封锁了我们前进的道路。团长李开道当即命令一连连长刘茂盛将这座碉堡干掉。二班的战斗小组姜金城、于树贞两人带上许多手榴弹冲向碉堡，开始他们从射击口夺敌人的机枪，由于枪筒打得火烫，夺了几次没有成功。最后他们把八个手槽弹从射击口塞进碉堡内，“轰轰”几下爆炸声，碉堡里的机枪不响了。十八团又向东冲去。这样的争夺战，敌我两方伤亡都很大。就拿十八团来说吧，这时仅营的干部就伤亡好几个，十八团一营的指挥员只剩下教导员韩镜一个人了。天亮了，又是阴雨连绵。这天花是七月二十八日，我看了看手表，已是上午九时半。羊山集的枪炮声渐渐稀疏。我从西关外一个掩体走出来，想到羊山大街看看情况，作战参谋拉住我不让出来，因为金乡城的榴弹炮天亮后就盲目向羊山集西部发射。我刚进入掩体，外边的炮弹就爆炸了。从电话里得知五旅十四团、十五团攻占羊山高峰西侧后，正从山上往下打，十三团三营正沿大街向东发展;六旅三个团已越过镇中心继续向残敌发起攻击。韩镜率一营向东攻击时，遇到十三团三营营长何福旧，何对韩说我从前面那个院落外面穿过时，院内的敌人向我射击，听枪的声音似是手枪和手提机枪，很可能是敌人的指挥机关，我正在找七连准备往这里打。韩镜说，我马上派人去打。二连指导员葛玉霞和排长白振东带领一个排三十多人，冲进这个高楼的院墙，向还击的敌人打了一阵手榴弹和机枪，就喊:缴枪不杀，优待俘虏!接着.敌六十六师参谋长郭雨林就走出来，代表宋瑞坷向葛玉霞表示放下武器。后来宋瑞坷写的回忆羊山集战斗的情景，谈到当时放下武器的情况是这样写的:“.....到二十七日夜半，羊山集北侧石头山之制高点被攻占.当即召集各旅、团长及幕僚人员直属营长研究对策。一八五旅旅长涂焕陶说，逐屋守备，还可支待三天。我说，羊山制高点已被占领，全村情况了如指掌，已成瓮中之鳖，最多支持到次日中午。涂仍坚持逐屋守备。通讯营长陈光复原想建议天亮前突出去，见涂坚待要守，宋便说出。天亮后，大雨倾盆，仍继续战斗。到十八日中午，西北方向已被突破。我认为继续战斗下去，徒招致双方更多的伤亡，乃派一中尉随员浙江嘉善人某(姓名记不起了)，由羊山集东端出去找到解放军的一个连指导员进来，表示停止战斗。我和参谋长以下的参谋人员，一个旅长(十三旅旅长罗贤达逃脱)，三个团长均被生俘”(见《文史资料》第十八辑)宋瑞坷回忆的情景和当时的战况大体相符。宋表示放下武器后，就和他的参谋长郭雨林、副参谋长王开石、一八五旅旅长涂焕陶、旅参谋长马用之、十三旅参谋长龙叔平、团长罗玉胜、李炽生等，在葛玉霞押领下，沿着泥泞的羊山集大街向西走去。历时十二个昼夜的羊山之战，至此胜利结束，歼敌一万四千多人。加上羊山外围作战共歼敌二万三千多人。击落敌机两架。缴获野炮十二门，迫击炮十六门，各种小炮一0二门，轻重机枪三百六十七挺，手提机枪一百五十八支，长短枪数千支，汽车三十六辆，电台七部，骡马四百多匹。其中我二纵歼敌五千，缴获各种炮一百二十四门，各种枪一千八百多支，汽车三十六辆，骡马四百多匹，以及大量军用物资我纵也伤亡二千多人。刘伯承司令员高兴地欣然命笔，赋诗一首: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狼山战捷复羊山，炮火雷鸣烟雾问千万居民齐拍手，欣看子弟夺城关。狼山，即六营集、独山集歼敌整七十师和三十二师的地方自六月三十日夜，我刘邓大军渡过黄河转战鲁西南，经将近一个月的连续作战，共歼敌四个师部、九个半旅六万多人。六十六师师长宋瑞坷，七十师师长陈颐鼎、副师氏罗哲东，五十五师副师长理明亚等高级将领，全当了我军的俘虏。五十五师师长曹福林只身逃走，三十二师师长唐水良带少数人逃往济宁。鲁西南战役真是空前大捷。这一胜利，把蒋介石钳形攻势的铰轴打断了，为我军向大别山挺进打开了通道。七月二十九日，党中央发布嘉奖令，通令嘉奖我刘邓大军在鲁西南战役的胜利。电文称:自卫战争第二年第一个月作战，除我山东及各战场歼灭敌人一部外，我刘邓大军自七月二日到七月二十八日在郓城、钜野、定陶地区，以连续不停作战，歼灭敌人正规军九个半旅及四个师部，毙伤俘敌六万余人，战绩甚大，特此通令嘉奖。战后日夜嘉奖令在部队传达后，大家欢欣鼓舞也有个别指战员在高兴之际流怨出愤恨的怒色。主要是在羊山战斗中，他们的许多好战友、好领导负伤了，牺牲了。包括五旅参谋长陈中民在内的团以上干部，就有十五人负伤。营级干部伤亡了二十二人。连以上伤亡的更多。有的同志为此仍有一肚子气。结果，有个同志还打了宋瑞坷F。事后，他也很后悔，人家放下武器了，你还打人家干什么我知道后，还批评了这个同志。宋瑞坷从十八团一营到团部、旅部和我们纵队政治部，每次和我们同志谈话，都说到他们伤亡太大了，要求为他们的伤员治疗。在我们纵队部，我也见了宋瑞坷，他个不高，白白的，四十来岁，山东青岛人。外表看挺文雅，不象位战将。没想到在坚守上还真有两手。当时，宋又提出治疗伤员间题。我们一个同志说，你放心，伤员我们已经全部抬到后方进行治疗，你如果早两天放下武器，也不会造成双方这么大的伤亡。宋说，我是军人，是奉命打仗的，当然自己也有责任。接着，我们敌工部就将宋送到大军区口以后听说，宋到大军区后，和张际春副政委交谈时，曾说到我们二纵有个同志不应该打他。张际春同志向宋解释，说动手打你一下是不对的，但仗打得那么激烈，部队伤亡大，个别同志一气之下的错误行动也望你谅解。以后，宋瑞坷被送到华北解放区进行学习，据说学习得不错。一九八四年六月十六日下午，黄埔军校成立六十周年纪念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召开我应邀参加了这次会议坐下后，我听说宋瑞坷也来了，就问身边的同志:宋瑞坷坐在哪?宋瑞坷听说后，就端着一杯红葡萄酒走到我身边，举杯向我敬酒.我端起一杯白酒迎上去就要和他十杯，宋瑞坷见我端着白酒，就回到他座位仁放下红酒，也倒上一杯白酒，我俩同时举杯，一饮而尽。谁也没提羊山打仗的事。但我们都知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要发扬黄埔精神，促进祖国统一，致力于振兴中华。后来看到全国政协委员郭汝瑰在羊山战斗时写的日记，郭妆瑰当时是顾祝同陆军徐州总部的参谋长，对我军过河反攻、进军大别山等在日记里均有记载现摘录一段：“七月二十人日。六十六师电台不通。羊山集似已失守，宋瑞坷在此坚持两星期之久，可谓难能。王敬久以两师之众距宋十公里而不能救，王仲廉二十二日集中后前进，徘徊于冉固集数日不前。如两王于二十四日以后真面目攻击，则局面必大异于今日。余深知国民党腐败，王仲廉等均只知弄钞。韩楚箴告余，刘伯承廉洁虚心，不断求知，以与政府将领比较，诚不含鹤立鸡群云。如此，两党战阵上之胜败不问可知。从这一天的日记看，郭汝瑰当时在国民党将领中，可算是有识之士。羊山战斗结束了，我们松了一口气，羊山集如果攻不下来就马上南进，我和广大指战员心里是不会愉快的。现在战斗结束，身上卸下千斤重担，虽然伤亡较大，但部队情绪是好的。七月三十日下午。我们纵队由羊山集以西之吴庄地区出发，移到钜野以南的大义集地区。当时几个纵队都驻在钜野周围。根据刘邓首长指示，部队从八月一日至六日进行休整补充，待命出发。许多新解放不久的战士补充到部队，我们纵队补充了两千多人，这些新战士尚未经过诉苦教育，能否马上战斗没有把握.还有，大批伤员，包括国民党部队的伤员和俘虏军官，要送往黄河以北，大批支前民工也要北返，缺的干部要重新配备，等等.总之，一周的休整时间实在太短了。但时间也不能太长，因为蒋介石不给你更多的时间。蒋介石指挥着近百万大军，正向陕北、山东重点进攻，没想到我们刘邓大军从中间给他来了一锤子，在鲁西南歼灭他四个师九个半旅，特别是六十六师的被歼，蒋介石和总参谋长陈诚更为恼火。战后，蒋介石就把王仲廉撤职查办，让罗广文代替王为兵团司令。并令王敬久、罗广文、邱清泉、张淦、刘汝明等集团共十三个师三十个旅，开始从西、南、东三面向鲁西南进攻，企图在黄河以南迫我背水决战，或者把我们赶过黄河以北。王敬久、罗广文的部队开始北犯，其先头部队和我前沿部队不时有小的接触。这时，华东野战军的几个纵队，其中包括王建安同志率领的八纵和宋时轮同志率领的十纵，已从鲁中西渡运河，进入鲁西南。敌五军、八十五师等也准备西渡运河向鲁西南前进。刘邓首长在钜野以西之赵楼，召集我们几个纵队的负责同志开会，讲了当前的敌情，决定乘敌尚未全部靠拢，于八月七日晚开始向大别山挺进。山

　　激战羊山

　　羊山集，是金乡城西北的一个大镇，有一千多户人家村镇背靠羊山羊山东西长约五华里。远处望去犹如一只绵羊卧在那里。最东面的一个山头，称羊头;中间一列较高的山头为羊身;西面斜坡上有许多小山头，老百姓叫羊尾。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人曾经在这里安据点，在羊山上修了不少坚固工事。宋瑞坷率六十六师师部及其一五八旅、十三旅〔欠一个团)等部，在羊山集固守特援。其一九九旅尚在金乡。六十六师是由原六十六军整编为师的。这个部队是国民党的嫡系。总参谋长陈诚过去曾经在这个部队任职。部队装备优良，营连干部是军校毕业生，军事素质较好。中将师长宋瑞坷是黄埔军校第三期的学生，在陆大将官班也学习过，宋比较精明能干，在国民党部队的将领中算是出色的人物。

　　

　　一九四六年六月，国民党部队在大别山围攻我李先念部队时，宋瑞坷率部打响了全面内战的第一枪。豫北战役中，第二快速纵队被歼时，宋瑞坷见势不妙，迅速后撤，才免遭被歼。只是一九九旅一部在白寺被我包围，损失二千多人。前两天，在谢集又被我歼灭一个团。但其主力并没有受过大的打击。

　　羊山集之敌被我们包围后，孔庆德、雷绍康、周发田三个旅长，纷纷要求立即向敌人发起攻击，并都提出要担负主攻任务。他们说，过河后，人家一纵、六纵已歼灭敌人三个师，我们只是小打小闹的，战果不大，战士们憋着一股劲，要求快打。我说好吧，你们回去加紧准备，待命出击。我和陈锡联同志商量后，决定七月十六日晚向羊山之敌发起攻击，我们二纵从西面攻，三纵从东面攻;冀鲁豫独立旅在羊山南面的万福河打援。刘邓首长同意后，我们令五旅攻占羊尾，得手后向山上继续攻击;四旅由羊山集西端向东攻击，尔后沿西街向东发展。三纵从东面攻，两个团攻羊头，四个团从东门向西攻击。

　　因下雨攻击时间推迟一天，十七日黄昏，各路突击部队同时向羊山集和羊山展开攻击炮声、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一片。每前进一步，都遭到敌人的顽强抵抗。经过彻夜激战.我二纵十团、十二团和十四团等部攻占羊山集西端部分民房，五旅十五团占领羊尾一些山头.三纵部队占领羊山东面一些山头和羊山集东街部分民房。十八日拂晓，敌人在羊山制高点上的炮火和轻重机枪掩护下，向我攻击部队实施反冲击由于我部队暴露在敌火力网下，加上队形密集，遭到重大伤亡。大部分是受到山上敌人炮火攻击面伤亡的。陈中民、梁俊亭、王一、窦洪年、童家瑞等十几个旅团干部均负了伤。

　　天亮了，继续攻击将会受到更大伤亡，我攻击部队大部撤出。五旅十三团、十四团各一个营在羊尾继续坚持;四旅十一团在西街外面几家院落坚守，十团外撤时，七连指导员辛洪增率领一个排三十二名战士未能撤出，他们占据村西头两个院落和几个地堡与敌人战斗，一直坚持了三天三夜，二十日我再次攻击时，才与主力会合。

　　第一次攻击未奏效，主要原因是战前准备不足战斗发起后部队进展情况掌握得也不够准确。攻击开始不久，五旅报告说已攻下羊尾，正向羊身发展，我就让四旅向羊山集攻击。实际上没有攻占羊尾，更没有占领制高点，只攻下一些小山包。天亮后，敌人居高临下用火力向我反击，部队队形密集，遭到炮火杀伤。

　　七月十九日晚我们准备向羊山实施攻击，但这一天下起大雨，交通壕和工事里灌满了水，给我们增加了不少困难，好处是敌人飞机来的次数少了。二十日晚，我们继续向羊山集展开攻击，五旅由羊尾向山上攻击;六旅接替四旅由西面向羊山集攻击;四旅位于羊山集西南地区，配合三纵九旅准备北打羊山突围之敌，南打金乡之援敌。三纵仍从东面攻击。独立旅仍在万福河一线阻击敌人。这次攻击吸取上次攻击伤亡大的教训，采取稳扎稳扫的办法，攻占一地，巩固一地逐步前进。战斗发起后，就和敌人展开激烈的争夺战。我五旅攻占羊尾后，继续向山上攻击;十六团、十七团占领西关后，向羊山集西街冲击，于八团从南侧直插西街。六十一六师多次反击均被我打退。

　　战至拂晓仍未能将敌全歼，羊山制高点敌之炮火仍向我们轰击。我令部队巩固己占领的阵地，准备夜间继续攻击，往后的几天内，我们五旅的部队从羊尾逐步向山上发展，敌人占据的山头和暗堡，一个个被我们攻占;六旅主攻部队沿西街逐步向东发展，每攻占一座院落都要经过反复争夺。

　　七月十九日，蒋介石屹到开封召集他们的前线将领们开会，令二兵团司令王敬久率部从金乡向羊山增援;令四兵团司令王仲廉率部经曹县向羊山集增援，以解宋瑞坷之围，救出六十六师。为此，蒋介石下令从西安、潼关调整十师、骑一旅，从洛阳调二o六师，从豫北调四十师，从武汉调五十二师之八十二旅，从山东抽调整七师、四十八师、五军、人十五师等，驰援鲁西南。

　　前几天，王敬久在金乡指择部队不断向北攻击，每次攻击均遭到冀鲁豫独立旅的顽强阻击，不但到不了羊山集，就连万福河以南的石店也未能攻占。这个村距金乡不到十华里，距羊山集十多华里。七月二十二日，王敬久下令鲁道源的五十八师和六十六师之一九九旅，坚决向羊山攻击。并配属其坦克、榴炮营，限当天十二时到达羊山集，否则以军法从事。鲁道源让一九九旅旅长王士翘率部打先锋。一九九旅渡过万福河之后，就被我友邻九旅、独立旅和我们四旅一部包围，经激战将敌全歼。王士翘被俘。鲁道源率部缩回金乡，王仲廉指挥的部队开始从曹县向冉固集地区推进，但进展甚慢。

　　七月二十三日，军委毛主席下达指示有一段电文是:“对羊山、济宁两点之敌，判断确有攻歼把握，则歼灭之;否则，立即集中全军休整十天左右，除扫清过路小敌及民团外，不打陇海路，不打新黄河以东，也不打平汉路，下决心不要后方，以半月行程直出大别山，占领大别山为中心的数十县，肃清民团，发动群众，建立根据地，吸引敌人向我进攻，打运动战。”并指示陈谢兵团八月下旬挺进豫西，华东野战军的西线兵团进入鲁西南牵制敌人，配合刘邓大军南下。

　　这一天，刘邓首长亲临羊山集前线，向我们纵队领导同志传达了中央军委的指示精神，然后询问我们到前沿察看了地形没有?当我们回答说没有仔细察看时，刘司令员说:越是胜利越要细心谨慎，不能疏忽大意，更不能急躁。你们要亲自到前沿看看地形，了解一下为什么攻不下来，和下边指战员研究如何打法，总之，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把羊山集之敌歼灭。根据刘邓首长的指示，二十四日，我和范朝利、王蕴瑞等同志到羊山集西关和羊尾进行视察.五旅、六旅部队的士气很高，纷纷要求我们下令总攻。大家说，前几次攻击没有解决战斗，主要是羊山制高点没有攻下来，我们攻进去受到山上的炮火射击，仍站不住脚，下一步总攻要把羊山主峰拿下来就好办了。我点头称是。我问大家有什么困难。

　　战士们说，什么困难也没有，有馒头，有肉，有西瓜吃伙食不错，弹药充分。有一个困难你们也解决不了，就是老天爷光下雨，一阵大雨把堑壕、掩体全俺没，我们都成厂落水鸡了有的说，现在不怕了，我们用敌人的降落伞搭起棚子，还真管用。.......

　　我来到十三团三营的阵地上，这个营和十四团、十五团各一个营全在羊尾的小山包上坚守阵地。三营营长何福田向我谈了他们坚守的情况，然后领我到各班看了看。各个班都在开讨论会，研究夜间如何向山上攻夺碉堡七连连长郭义堂见我来了，高喊:“敬礼！”战士们都站起来。我一看，有的只穿一件背心，有的穿着裤权，满身都是泥。我说，你们在这些小山头上坚持七八天了，要不要下去体息一下，让其他部队.......。我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胳膊受伤的战士，交给我一份按有血印的请战书.他说:向首长保证，剩下一个人也不撤，我们要求当突击队，尽快总攻，一个战士说为了让俺营长能当营长，俺也不能撤。

　　我说:怎么，你们何营长不能当营长啦?

　　这个战士说:他写了决心书，说什么，打不下羊山集，他这个营长就不当了。我和战士们都高兴地笑了。我说，你们营过去打仗是好样的，打三师，阻击五军，攻白寺，攻崔桥，都很出色。你们营长何福田和连长郭义堂都出席了樊营英模大会，这次又在山坡上坚守了几天，真是进可攻、退可守的英雄部队。这次不换你们了，希望大家做好准备，待命总攻。

　　回到指挥部，我们将视察情况进行了研究，并把下一步如何总攻，向刘邓首长作了汇报。刘邓首长很快下达了总攻命令.决定我们二纵仍由西面向羊山集及羊山攻击;三纵八旅由东面攻击;六纵十六旅和三纵七旅从北面向羊山制高点攻击。我四旅及三纵九旅和冀鲁豫独立旅在南面堵击和打援。野战军的主要炮火都调来参加攻击作战。原定七月二十六日傍晚向敌发起总攻击结果，这天中午大雨倾盆，一直下到黄昏才停止，壕沟里灌满了雨水，掩体工事被冲垮，总攻计划无法实施，只好推迟到次日总攻。

　　事后得知，二十六日这一天，蒋介石曾向他的部队下达命令，说我军长途跋涉，粮弹缺乏，又值大水，交通、通讯困难，是他们歼灭我军的良好时机。“此战若予以彻底打击，则结束山东战争，指日可期。自明日起，各部队即应逐渐与匪主动接战望各级官兵猛打穷追，达成任务。希饰遵照”云云。

　　但是，他的部队并不完全按照他的命令行事。这时，王仲廉率整十师、二O六师及八十二旅由曹县进抵冉固集地区，距羊山集只有一天路程;金乡敌人离羊山集更近，只有二十多里。如果援敌“主动接战”，进展迅速，就会影响我们总攻，甚至会把六十六师接应出去。当时我心里实在着急，如果明天再下大雨就麻烦了。

　　七月二十七日，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天怨人怒，看来困守羊山集的国民党部队真是气数已尽。下午六时半，我们各路大军开始向羊山发起总攻击。

　　我们的榴弹炮、野炮、山炮和迫击炮向羊山山头不停地轰击，整个羊山硝烟弥漫，炮声雷鸣。战士们随着炮火延伸，向羊山主峰和羊山大街冲击。战至二十二时，七旅和十六旅的主攻部队攻占羊山，占领羊山制高点。我五旅部队也占领羊山西侧。敌人多次进行反冲击，企图夺回羊山高峰，均被我们攻占主峰的部队打退。战斗异常激烈。与此同时，我六旅三个团从西关冲进西大街，逐屋逐院向东发展，有时一座院落要反复争夺多次。周发田、刘华清亲临西大街指挥战斗。十三团的部队也从羊尾冲进羊山集。三纵部队从东面攻进东大街。整个羊山集的敌人被我们攻击部队分割、包围。

　　但敌人仍在顽抗，羊山集内短兵相接，巷战激烈。六十六师不愧为蒋介石的嫡系部队，打得相当顽强我们每占领一个碉堡都要经过激烈拼搏。十八团攻到大街中心，一座坚固的地堡出现在眼前，地堡内四挺机枪封锁了我们前进的道路。团长李开道当即命令一连连长刘茂盛将这座碉堡干掉。二班的战斗小组姜金城、于树贞两人带上许多手榴弹冲向碉堡，开始他们从射击口夺敌人的机枪，由于枪筒打得火烫，夺了几次没有成功。最后他们把八个手槽弹从射击口塞进碉堡内，“轰轰”几下爆炸声，碉堡里的机枪不响了。十八团又向东冲去。这样的争夺战，敌我两方伤亡都很大。就拿十八团来说吧，这时仅营的干部就伤亡好几个，十八团一营的指挥员只剩下教导员韩镜一个人了。

　　天亮了，又是阴雨连绵。这天花是七月二十八日，我看了看手表，已是上午九时半。羊山集的枪炮声渐渐稀疏。我从西关外一个掩体走出来，想到羊山大街看看情况，作战参谋拉住我不让出来，因为金乡城的榴弹炮天亮后就盲目向羊山集西部发射。我刚进入掩体，外边的炮弹就爆炸了。从电话里得知五旅十四团、十五团攻占羊山高峰西侧后，正从山上往下打，十三团三营正沿大街向东发展;六旅三个团已越过镇中心继续向残敌发起攻击。

　　韩镜率一营向东攻击时，遇到十三团三营营长何福旧，何对韩说我从前面那个院落外面穿过时，院内的敌人向我射击，听枪的声音似是手枪和手提机枪，很可能是敌人的指挥机关，我正在找七连准备往这里打。韩镜说，我马上派人去打。二连指导员葛玉霞和排长白振东带领一个排三十多人，冲进这个高楼的院墙，向还击的敌人打了一阵手榴弹和机枪，就喊:缴枪不杀，优待俘虏!接着.敌六十六师参谋长郭雨林就走出来，代表宋瑞坷向葛玉霞表示放下武器。

　　后来宋瑞坷写的回忆羊山集战斗的情景，谈到当时放下武器的情况是这样写的:“.....到二十七日夜半，羊山集北侧石头山之制高点被攻占.当即召集各旅、团长及幕僚人员直属营长研究对策。一八五旅旅长涂焕陶说，逐屋守备，还可支待三天。我说，羊山制高点已被占领，全村情况了如指掌，已成瓮中之鳖，最多支持到次日中午。涂仍坚持逐屋守备。通讯营长陈光复原想建议天亮前突出去，见涂坚待要守，宋便说出。天亮后，大雨倾盆，仍继续战斗。到十八日中午，西北方向已被突破。我认为继续战斗下去，徒招致双方更多的伤亡，乃派一中尉随员浙江嘉善人某(姓名记不起了)，由羊山集东端出去找到解放军的一个连指导员进来，表示停止战斗。我和参谋长以下的参谋人员，一个旅长(十三旅旅长罗贤达逃脱)，三个团长均被生俘”(见《文史资料》第十八辑)

　　宋瑞坷回忆的情景和当时的战况大体相符。宋表示放下武器后，就和他的参谋长郭雨林、副参谋长王开石、一八五旅旅长涂焕陶、旅参谋长马用之、十三旅参谋长龙叔平、团长罗玉胜、李炽生等，在葛玉霞押领下，沿着泥泞的羊山集大街向西走去。

　　历时十二个昼夜的羊山之战，至此胜利结束，歼敌一万四千多人。加上羊山外围作战共歼敌二万三千多人。击落敌机两架。缴获野炮十二门，迫击炮十六门，各种小炮一0二门，轻重机枪三百六十七挺，手提机枪一百五十八支，长短枪数千支，汽车三十六辆，电台七部，骡马四百多匹。其中我二纵歼敌五千，缴获各种炮一百二十四门，各种枪一千八百多支，汽车三十六辆，骡马四百多匹，以及大量军用物资我纵也伤亡二千多人。

　　刘伯承司令员高兴地欣然命笔，赋诗一首:

　　

　　狼山战捷复羊山，

　　炮火雷鸣烟雾问

　　千万居民齐拍手，

　　欣看子弟夺城关。

　　狼山，即六营集、独山集歼敌整七十师和三十二师的地方自六月三十日夜，我刘邓大军渡过黄河转战鲁西南，经将近一个月的连续作战，共歼敌四个师部、九个半旅六万多人。六十六师师长宋瑞坷，七十师师长陈颐鼎、副师氏罗哲东，五十五师副师长理明亚等高级将领，全当了我军的俘虏。五十五师师长曹福林只身逃走，三十二师师长唐水良带少数人逃往济宁。鲁西南战役真是空前大捷。这一胜利，把蒋介石钳形攻势的铰轴打断了，为我军向大别山挺进打开了通道。

　　七月二十九日，党中央发布嘉奖令，通令嘉奖我刘邓大军在鲁西南战役的胜利。电文称:自卫战争第二年第一个月作战，除我山东及各战场歼灭敌人一部外，我刘邓大军自七月二日到七月二十八日在郓城、钜野、定陶地区，以连续不停作战，歼灭敌人正规军九个半旅及四个师部，毙伤俘敌六万余人，战绩甚大，特此通令嘉奖。

　　战后日夜

　　嘉奖令在部队传达后，大家欢欣鼓舞也有个别指战员在高兴之际流怨出愤恨的怒色。主要是在羊山战斗中，他们的许多好战友、好领导负伤了，牺牲了。包括五旅参谋长陈中民在内的团以上干部，就有十五人负伤。营级干部伤亡了二十二人。连以上伤亡的更多。有的同志为此仍有一肚子气。结果，有个同志还打了宋瑞坷F。事后，他也很后悔，人家放下武器了，你还打人家干什么我知道后，还批评了这个同志。

　　宋瑞坷从十八团一营到团部、旅部和我们纵队政治部，每次和我们同志谈话，都说到他们伤亡太大了，要求为他们的伤员治疗。在我们纵队部，我也见了宋瑞坷，他个不高，白白的，四十来岁，山东青岛人。外表看挺文雅，不象位战将。没想到在坚守上还真有两手。当时，宋又提出治疗伤员间题。我们一个同志说，你放心，伤员我们已经全部抬到后方进行治疗，你如果早两天放下武器，也不会造成双方这么大的伤亡。宋说，我是军人，是奉命打仗的，当然自己也有责任。

　　接着，我们敌工部就将宋送到大军区口以后听说，宋到大军区后，和张际春副政委交谈时，曾说到我们二纵有个同志不应该打他。张际春同志向宋解释，说动手打你一下是不对的，但仗打得那么激烈，部队伤亡大，个别同志一气之下的错误行动也望你谅解。以后，宋瑞坷被送到华北解放区进行学习，据说学习得不错。

　　一九八四年六月十六日下午，黄埔军校成立六十周年纪念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召开我应邀参加了这次会议坐下后，我听说宋瑞坷也来了，就问身边的同志:宋瑞坷坐在哪?宋瑞坷听说后，就端着一杯红葡萄酒走到我身边，举杯向我敬酒.我端起一杯白酒迎上去就要和他十杯，宋瑞坷见我端着白酒，就回到他座位仁放下红酒，也倒上一杯白酒，我俩同时举杯，一饮而尽。谁也没提羊山打仗的事。但我们都知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要发扬黄埔精神，促进祖国统一，致力于振兴中华。

　　后来看到全国政协委员郭汝瑰在羊山战斗时写的日记，郭妆瑰当时是顾祝同陆军徐州总部的参谋长，对我军过河反攻、进军大别山等在日记里均有记载现摘录一段：

　　“七月二十人日。六十六师电台不通。羊山集似已失守，宋瑞坷在此坚持两星期之久，可谓难能。王敬久以两师之众距宋十公里而不能救，王仲廉二十二日集中后前进，徘徊于冉固集数日不前。如两王于二十四日以后真面目攻击，则局面必大异于今日。余深知国民党腐败，王仲廉等均只知弄钞。韩楚箴告余，刘伯承廉洁虚心，不断求知，以与政府将领比较，诚不含鹤立鸡群云。如此，两党战阵上之胜败不问可知。

　　从这一天的日记看，郭汝瑰当时在国民党将领中，可算是有识之士。

　　羊山战斗结束了，我们松了一口气，羊山集如果攻不下来就马上南进，我和广大指战员心里是不会愉快的。现在战斗结束，身上卸下千斤重担，虽然伤亡较大，但部队情绪是好的。

　　七月三十日下午。我们纵队由羊山集以西之吴庄地区出发，移到钜野以南的大义集地区。当时几个纵队都驻在钜野周围。根据刘邓首长指示，部队从八月一日至六日进行休整补充，待命出发。许多新解放不久的战士补充到部队，我们纵队补充了两千多人，这些新战士尚未经过诉苦教育，能否马上战斗没有把握.还有，大批伤员，包括国民党部队的伤员和俘虏军官，要送往黄河以北，大批支前民工也要北返，缺的干部要重新配备，等等.总之，一周的休整时间实在太短了。但时间也不能太长，因为蒋介石不给你更多的时间。

　　蒋介石指挥着近百万大军，正向陕北、山东重点进攻，没想到我们刘邓大军从中间给他来了一锤子，在鲁西南歼灭他四个师九个半旅，特别是六十六师的被歼，蒋介石和总参谋长陈诚更为恼火。战后，蒋介石就把王仲廉撤职查办，让罗广文代替王为兵团司令。并令王敬久、罗广文、邱清泉、张淦、刘汝明等集团共十三个师三十个旅，开始从西、南、东三面向鲁西南进攻，企图在黄河以南迫我背水决战，或者把我们赶过黄河以北。王敬久、罗广文的部队开始北犯，其先头部队和我前沿部队不时有小的接触。

　　这时，华东野战军的几个纵队，其中包括王建安同志率领的八纵和宋时轮同志率领的十纵，已从鲁中西渡运河，进入鲁西南。敌五军、八十五师等也准备西渡运河向鲁西南前进。刘邓首长在钜野以西之赵楼，召集我们几个纵队的负责同志开会，讲了当前的敌情，决定乘敌尚未全部靠拢，于八月七日晚开始向大别山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