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谈县域教育:要给没有能力进城的学生一定的教育发展空间

  

  2021年3月2日,云南保山腾冲,一所乡村小学里,准备睡觉的学生。

  2017年5月,还在华中科技大学读行政管理博士的雷望红,正在为博士论文寻找选题,她第一次把目光投向了基层教育。

  这个决定源于一次“震惊”。她从江汉平原的乡村学校里走出,一路求学念到博士,却在回乡时听说学校已不复当年模样,学生打架、升学率走低,初中班主任竟挨了学生的打,在教室后面擦眼泪。

  此后,雷望红走访了江苏、浙江、湖南、甘肃、河南等地区的县域学校,她发现这种现象并非特例。她察觉到,基础教育的末端正在发生一些剧烈变化,而这些处于末端的变化,悄然无声。

  教育城镇化浪潮下,农村学生涌入县城,而村镇中剩下的往往是无力负担进城就读成本的孩子,他们中的一些人不爱学习、不服管教,近乎自我放弃,老师也很头疼,双方都处于没有出路的迷茫之中。

  雷望红认为,对于县级政府而言,教育城镇化的主要目标是地区发展,即通过吸引农村学生进城就读带动农村人口进城买房和消费,以此促进土地财政的闭合循环,最终推动地区经济发展。但从实践看,教育进城并没有如预想的那么大幅拉动地方经济发展,却导致了一些学生被剩在乡镇中。

  她发现,中西部省份、东部省份的县域在推进教育城镇化过程中,发展路径也不尽相同:东部地区公私教育更为均衡,中西部地区的私立教育相对更强。

  为何会存在这种地区差异?教育城镇化经历了至少十年发展,效能如何?这股浪潮之下,被剩下的孩子应该怎么办?雷望红如今已是中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讲师,围绕相关议题,她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

  雷望红:有一次回老家,邻居小孩告诉我,我的初中班主任被学生打了,在教室后面擦眼泪。我读书时,她很威严,我非常尊敬她,这样的反差让人很震惊,加上老家这些年升学情况不太好,社会上关于教育资源分配不均的讨论也很激烈。当时我们团队一直研究基层治理,还没有人研究基层的教育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