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惊现黑毛霉菌大流行，患者眼球摘除，死亡率竟高达五成
一、双面打印
印度的疫情似乎永远是个谜，如果单纯按照官方统计数据，该国目前已进入新冠疫情的中后段，日新增病例也已从高峰期的每日40多万下滑至25万左右。
但官方统计数据明显低估（瞒报）了新冠疫情恶化的程度，原因可以从另外一种在印度新近流行病中一见端倪。
这个新流行病，最初集中发生在印度“国际大都市”孟买，当地原本在疫情期间应该生意冷淡的眼科医院，没想到迎来了业务高潮。
医生Dr Akshay Nair在孟买已经执业近20年了，最近一段时间是他从业以来最繁忙的时期。
上周六，一位年轻病人慕名来到了Nair医生的诊所寻求诊治。该病人自述他曾在上个月感染新冠病毒，并已于三周前痊愈。但近期又再次出现咳嗽、发热、呼吸困难等症，不仅如此，还新增了面部发红，肿胀和疼痛，鼻部和眼部区域组织已经变黑。
按照医学诊断指南，Akshay Nair原应将这位病人的组织样本进行培养和检测。
但第一眼看到这位病人，特别是其脸部皮肤底部泛起淡淡的黑色，让Akshay Nair医生触目惊心，他几乎就能立刻确定，这又是一例新冠病毒相关后遗症的受害者。
Black Fungus，黑毛霉菌。
仅在孟买所在的马哈拉施特拉邦（Maharashtra），一周内就发现了近2000例黑毛霉菌，已有90人死亡。以至于印度国家卫生部（Union Health Ministry）在上周四不得不发布了一则命令，要求受黑毛霉菌袭击的各邦宣布进入epidemic（流行病状态）。
目前的印度，是实打实同时被病毒和真菌混合双打，左边是新冠，右边是黑毛霉菌，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双面打印。
二、黑毛霉菌
黑毛霉菌是一种罕见的感染症，罪魁祸首即非病毒也非细菌，而是一种名叫毛霉菌（mucor）的真菌。
毛霉菌的分布范围很广，在土壤和植物中广泛存在。事实上，你大概率是见过毛霉菌的，在你家厨房因保管不善而腐败的食物和水果中，这种真菌会大量繁殖。
感染黑毛霉菌的人，是因为毛霉菌的孢子在漂浮的空气中被吸入人体，并在人体内开始繁殖导致感染。最常见的部位是鼻、肺部、眼部，甚至到达脑部。
一旦被感染，毛霉菌会迅速在人体组织部门开始生长繁殖。
如果感染部位发生在肺部，会出现咳嗽、发热、呼吸困难等症；
如果感染部位是鼻部和眼部，会出现典型的皮肤发红，肿胀和疼痛等感染症状；
如果感染部位是脑部，可能引起癫痫、部分麻痹和昏迷。
最终真菌会侵犯毛细血管，在动脉中形成血液凝块，阻碍血液流向感染组织，导致大量细胞死亡。真菌会在坏死组织中大量生长，使得病人感染部位变成黑色，这是黑毛霉菌最典型的外部症状。
即使在医疗条件充沛的情况下，死亡率也高达50%左右，基本属于将自己的生命交给真菌去抛硬币。
Dr Akshay Nair接诊的年轻人由于真菌已近扩散到眼部，为了挽救他的生命，不得不接受了眼球摘除手术，但是否能活命，还是要看其自身的运气。
绝对是非常凶险的疾病。
但是大家不用惊慌，毛霉菌在正常人类的免疫力面前，其实是战五渣，能引发真菌感染发病的可能性是极低的。
印度之所以爆发黑毛霉菌流行，还是因为新冠病毒这个罪魁祸首在印度点开了新技能树。
三、狡猾新冠病毒的新特性
从去年年初开始的新冠疫情已持续一年半，全世界科学家们早已将新冠病毒进行了全方位的研究。但直至今日，狡猾的病毒还时不时给世界带来新的“惊喜”。
回忆一下新冠病毒的一些基本知识。该病毒具有 5 个必需基因，分别针对核蛋白(N)、病毒包膜(E)、基质蛋白(M)和刺突蛋白 (S)4 种结构蛋白及 RNA 依赖性的 RNA 聚合酶(RdRp)。
最关键的部位，就在这个刺突蛋白(S)，新冠病毒通过它结合血管紧张素转化酶 2(ACE-2)进入人体细胞。
一般来说，肺部是新冠病毒在人体内的核心战场。在这里新冠病毒通过刺突蛋白进入人体肺部细胞后，使用自身携带的RNA在细胞内复制新的新冠病毒，并与人体赶来消灭病毒的免疫细胞，例如巨噬细胞等进行殊死搏斗。
而最近的研究结果显示，新冠病毒能引发全球大流行的独特之处，在于与其他普通病毒相比，它有两个独特的差异。
差异一：新冠能感染部分免疫细胞，并利用其传播
世界上引起肺炎的病毒和细菌不少，例如流感病毒。但在现代的重症监护病房中，这些细菌或病毒通常在患病后的头几天就会被抗生素或人体免疫系统控制住。
但是根据1月11日发表于《自然》杂志上的一项研究，美国西北大学医院的研究人员表明新冠肺炎是不同的。新冠病毒巧妙地利用了是免疫细胞中的巨噬细胞和T细胞。这项研究表明巨噬细胞，通常负责保护肺的细胞，居然也可以被新冠病毒感染，并且会帮助病毒在人体内传播。
S刺突蛋白不仅能感染肺部细胞，还能感染免疫细胞，还能利用免疫细胞传播。
很多案例表明，S刺突蛋白还能感染的部位真是相当多。据不完全统计，能被感染的部位包括脾脏、肺门淋巴结、骨髓、心脏、血管、肝脏、胆囊、脑组织、食管、胃和肠黏膜上皮、甚至睾丸。
对于某些重症新冠患者，病毒在全身各处与抗体进行旷日持久的肉搏战。就算能侥幸痊愈，免疫系统也已经被摧残得七七八八。
而黑毛霉菌最容易感染的，就是由于各种原因免疫力低下的人群。
差异二：新冠能引发“细胞因子风暴”，间接造成免疫力低下
先了解一下细胞因子风暴（cytokine storm），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体免疫机制。简单来说，就是原本用意是消灭病毒的免疫系统，因为某些原因过度反应失去控制，反而开始无差别同时攻击病毒和人体正常组织的现象。
之前有句网络名言，“你的免疫系统说：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是今天你和病毒必须死一个”。这句话虽然是网络段子，但确实很形象的说明了细胞因子风暴的来由。
免疫系统一旦开始攻击人体正常组织杀伤力惊人，可能出现低血压、凝血障碍、多器官功能衰竭等并发症，最终导致患者死亡。
而新冠病毒有自己独特的手段来引发更强烈的细胞因子风暴。
根据《细胞》杂志近期发表的一项最新研究，在体外研究、动物实验和人类患者中，新冠病毒被验证能使得宿主的先天抗病毒免疫降低，也同时促进大量的炎性细胞因子产生。
同时，大量病例研究证明，细胞因子风暴甚至比病毒本身还要凶险得多，很多新冠重症病例死亡的最终原因，并不是由于肺炎导致的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而是由于免疫系统发疯导致的多器官功能衰竭（Multi-organ Failure）等并发症。
而为了降低细胞因子风暴的伤害程度，人类一般会使用类固醇（steroid）等激素来抑制。例如在中国的新冠肺炎治疗方案第八版中，就明确写到：
糖皮质激素治疗。
对于氧合指标进行性恶化、影像学进展迅速、机体炎症反 应过度激活状态的患者，酌情短期内(一般建议 3~5 日，不超过 10 日)使用糖皮质激素，建议剂量相当于甲泼尼龙 0.5~ 1mg/kg/日。
这个治理方案的原理是，类固醇能起到免疫抑制作用，虽然可能会延缓对病毒的清除，但是也能大大降低细胞因子风暴的烈度，避免对病人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
事实上，经过全世界各国一年多来的临床研究，对于重症病患使用糖皮质激素，只要能够对症下药，用量得当，对降低死亡率是相当的有效，也是WHO认可唯一一种能够降低死亡率的药物。
但关键是要对症下药，用量得当，这个对习惯了Jugaad的印度人来说实在太难了。
从4月中下旬印度疫情的顶峰起，整个印度都陷入了一种恐慌的气氛中。根据BBC的跟进，不仅很多愚昧的底层农村印度农民出于恐惧自行长时间使用激素进行治疗或预防，就连印度基层医生有对新冠病例滥用激素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过量长时间的激素使用，会导致免疫系统抑制，这时候黑毛霉菌自然就乘虚而入。
四、国体问题导致的大范围愚昧
原本是战五渣的黑毛霉菌，居然在印度发展成为流行病。BBC最新的调查报告（Black fungus: India reports nearly 9,000 cases of rare infection），全印黑毛霉菌病例已经超过9000。
究其源头，还是因为印度底层老百姓中愚昧人数太多，自行服用类固醇搞坏了身体免疫系统。
要知道印度自称是民主的南亚区域霸主，经过独立以来70多年的建设，为什么还是有数量巨大的愚昧人群呢？
又到了大家最喜欢的定体问环节，我认为愚昧和印度国体的变迁有重要影响。
既然是国体的问题，最早还要追溯到照片里的几位印度国父。
二战后英国政坛风向突变，丘吉尔黯然下台，工党艾德礼政权上台。
艾德礼是英国政客中的左派，专业名词叫“民主社会主义者”，算是比较在意民族平等问题，再加上战后英国财政实在不堪重负，决定放弃英属印度。
从伦敦派到新德里主持印度大局的，是一位皇亲国戚，路易斯蒙巴顿，到印度去担任副王。而和路易斯蒙巴顿一起决定印度独立命运的，还有三位。
一是甘地。
圣雄的主要作用是为印度独立提供道德支持，但是甘地的治国理念非常落伍，他希望印度能回归到英国人没有介入之前的农业国度，保留印度的一切传统，杜绝现代文明和工业。
甘地失败了，他因为道德过于高尚，试图弥合印度教徒和穆斯林之间的屠杀和宗教冲突，而激怒了极端印度教徒。在印度独立前，甘地被暗杀。
二是真纳。
这位只会说英语的穆斯林律师的一生志愿，就是建立独立的巴基斯坦国。当时已真纳身患癌症，但他隐瞒了自己的病情，为了争取独立不惜在加尔各答发动了“直接行动日”，引爆大屠杀式的宗教冲突。
真纳成功了，蒙巴顿被穆斯林和印度教徒的暴力冲突吓得坐立不安，制定了印巴分治的方案。
三是尼赫鲁。
这是真正的印度国父。他有极强的人际交往能力，早在路易斯蒙巴顿作为二战盟军东南亚战区司令收复新加坡时，尼赫鲁就曾前往拜见，深得蒙巴顿的喜爱，甚至连自己老婆和尼赫鲁眉来眼去都不以为耻（此事为无法证实或证伪的历史迷案，各位看之一笑即可）。
尼赫鲁的治国理念，也比甘地要靠谱的多。他接受了英国正统律师教育，对模范英国的政治体制很了解也愿意照搬。
尼赫鲁作为开国总理，而且是第一代政治家中颇为开明的人物。他希望自己创立的这个国家成为一个不受宗教限制的共和国，于是为印度制定的国体是“主权国家，民主共和政体”。尼赫鲁也将这句话写入了印度宪法（1948年版），原文为“（India） as a sovereign, democratic republic。”
他的女儿，后来的印度总理英吉拉甘地更进一步。她在1976年进一步修订了印度宪法，将印度国体变更成为了“主权国家，社会主义、世俗的民主共和政体（sovereign, socialist secular democratic republic）”
尼赫鲁两父女对国体这个事情如此执着，以至于要在宪法中一次又一次的明确，是因为印度的国情过于奇特，让两位精英不约而同看到了危险。
危险来自于宗教，具体来说是印度教。
印度一共14亿人口，大约12亿人自称是印度教徒。要在如此巨量的宗教徒中，建立一个世俗国家，难度可想而知，即使尼赫鲁两父女把Secular写入宪法也没用。
更何况印度的政治体制是继承于英国的威斯敏斯特体系，根本不适合宗教国家。因为该体系中选票就是一切，而在一个宗教徒占据人口绝大多数的国家，教主总是能比其他政治家能拿到更多的选票。
民主体制加绝大多数宗教选票的结果，就是印度急速向宗教化国家转变。
上世纪80年代末，印度教在印度广大农村强势复兴，席卷了整个印度。
尼赫鲁两父女背后的印度国大党，是一个资产阶级精英政党，那怕拥有从英殖民者手中争取到印度独立的大功，却也根本无法扭转和纠正整个国家的宗教狂潮。
印度人民党乘势而起，这个和当初刺杀了甘地的极端组织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党派，在1996年第一次赢得大选。到2019年，这个印度教民族主义为纲领的政党，已经能在全印650个党派，8039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赢得印度议会543席中的303席，成为了印度一党独大的统治者。
如果有人问印度现在的国体是什么？
按宪法依然还是快磨出包浆的那那些套话：sovereign, socialist secular democratic republic。
但按照印度执政党的作风，印度已经早就成为宗教国家了。
前述由印度开国国父们加持并写在宪法中的优美词汇：民主制度、世俗制度、甚至社会主义，都已经成为印度教民族主义者的画皮。
六、印度教民族主义是抗疫失败的根源
从独立至今，印度在政治大方向上一共走了两条路线：
从48年至96年，印度是一个由继承了英帝国衣钵的资产阶级精英政党统治的世俗国家，基本能做到政教分离。
96年之后至今，以印度人民党上台和莫迪兴起为标志，印度进入了一个外表为“最大的民主国家”，实质上的宗教国家阶段。
这两条路线比较起来，相信绝大部分读者都会认为世俗国家模式更先进更文明。但印度实在过于特殊，很多人，包括本人都认为印度教民族主义反而更符合印度的国情。
之前的文章中讲过，印度是一个由英国人捏合起来的国家，各地语言、风俗、种族、宗教都各不相同，极为散装，而印度教是唯一一个能将散装印度整合起来的“故事”。
相信很多人都看过一本大热门的社会学书籍，赫拉利的《人类简史，从动物到上帝》。在这本书的第二章，有这么一段话，我觉得非常有智慧。
“智人们如果创造出数万居民的城市，有上亿人口的帝国。这里的秘密很可能就在于虚构的故事。就算是大批互不相识的人，只要同样相信某个故事，就能共同合作。”
“所谓的国家，也是立基于国家故事。两个互相不认识（甚至不同宗教、民族）的两个塞尔维亚人，只要都相信塞尔维亚国家主体，国土，国旗确实存在，都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拯救彼此。”
莫迪本人虽然能带领印度人民党靠着宗教选票成功上位，但他本人却并非依赖宗教治国的莽夫，印人党的规划和理想很远大。
他试图利用“印度教”作为工具，来讲述印度的国家故事，让所有信仰印度教的人民都能拥有共同的国家认同，让散装印度彻底成为一个正常国家。
莫迪并不是不知道宗教国家有极大隐患，但只要整合成功，人民生活水平上升，教育程度上升，宗教也会逐步淡出日常生活。
但新冠疫情对印度全方面各部位进行了一个压力测试，让宗教这个隐患提前爆雷了。
测试了印度在压力情形下的制造生产能力、协调运输、基层治理，测试了民众对政府的信赖度，测试国家的科技和人民科学素养水平，凡此种种。
世界各国都接受了测试，考试成绩也各不相同，有优等生例如中国，也有原优等生变成不及格的美国等。只有印度，虽然近几年吃胖了些，早期还能强撑一口气，现在几乎在所有战线都彻底躺平。
宗教国家全民信教，人民的宗教需求压倒了其他需求，现代化的工业就发展不上去，以至于连基础的氧气都缺乏。
宗教国家全民信教，政府的医疗和治理资源到不了基层，大批重度感染的患者接受不到正规医疗，唯一可用的只有自己的免疫系统硬抗；
宗教国家全民信教，底层愚昧的信教民众人数众多，宁愿相信本地神棍（印度人称之为古鲁（guru）上师）的安排，也不愿意相信科学。大量服用“有效”的药物糖皮质激素，搞坏了自己的免疫系统，让平时的战五渣真菌也能形成大流行趋势。
印度教民族主义这条道路，面对疫情几乎毫无办法，变成了一条无法自我改正的绝路。按照目前的情况，未来5年之内，新冠病毒都会让印度人民苦不堪言，让南亚霸主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要知道新冠病毒横扫全世界，唯一的对手只有科学防疫。任何与这一原则相冲突的，无论是民主体制也好，政教合一也罢，都会通通败下阵来灰头土脸。
因为赛先生才是最强的普世价值，没有之一。
一玶海岸
2021年5月31日
参考内容：
《细胞》：新冠病毒太奇特了！科学家对比新冠病毒与其他常见呼吸道病毒，发现新冠病毒会引起独特的免疫应答，削弱病毒防御的同时促进炎症
https://www.cell.com/pb-assets/products/coronavirus/CELL_CELL-D-20-00985.pdf
Indian government calls on states todeclare ‘black fungus’ EPIDEMIC as cases of deadly disease rise
https://www.rt.com/news/524343-indian-government-black-fungus/
A rare black fungus is infecting many ofIndia's COVID-19 patients—why?
https://www.nationalgeographic.com/science/article/a-rare-black-fungus-is-infecting-many-of-indias-covid-19-patientswhy
BBC News：Black fungus: Indiareports nearly 9,000 cases of rare infe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