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电影对民族文化研究,挖掘文化精髓,汲取民族风格的创作理念

  对传统民间故事的展现借助中国深厚的传统文化资源,初兴的中国动画在短时间里找到了极具中华民族特色的表现形式和程式,创造出了《骄傲的将军》《大闹天宫》等优秀作品。创作者多选用戏曲故事、童话寓言、历史传说等民间故事作为动画题材。比如《大闹天空》《猪八戒吃西瓜》《牧笛》就是对我们耳熟能详的民间故事进行解构创作而成的优秀影片。固定单一的叙事结构在中国动画探索民族符号的初期阶段,受“动画是给儿童看”的观念影响,动画的主要服务对象是儿童。

  

  所以这一时期的动画情节较为简单,多以线性叙事为主,讲述一个简单直接的故事,没有太多的情节变化与矛盾冲突。如动画《长在屋里的竹笋》中,两个小主人公为了一只意外长在屋里的竹笋的归属问题发生了争执,最后两人在争辩下将竹笋交给了集体。这样单一的情节设计简单明了地教导了儿童集体主义的重要性,易于儿童观看和理解。在初期的动画创作中,大多数的作品都采用这样的单线叙事,以便直观地展现故事内容。

  

  突破“低幼化”,探索新方向,突破“低幼化”的固有观念随着时代的发展,在政策和环境的变化下,动画题材相较于之前更为宽广,这一时期出现了许多深刻含蓄、耐人寻味的艺术动画片。如在动画《超级肥皂》《三个和尚》中,影片贴近生活的人物场景设计以及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都突破了原有的“儿童动画”概念,第一次通过动画表现当代社会人的生活状态。这些影片扩大了动画片的受众群体,将观众对象设置为成年群体。如影片《超级肥皂》用短短的6分钟生动地展现了一个商贩的一整套营销策略,描绘了愚众的趋同心理,展现了人性的弱点。影片不再简单直接地告诉观众创作者的意图,而是以开放式结尾结束,给观众留下遐想思考的空间。

  

  “洋为中用”的实验探索20世纪90年代,在全球化与现代化的现实语境下,动画创作者希望沿袭前路复兴我国动画事业的梦想破碎。自此,我国动画进入转型探索阶段。这一阶段的动画作品展现了创作者的伤痛与抗争。《魔比斯环》作为国内首部3D动画电影,因全盘西化而惨淡收场,但在技术层面上我们已经达到国际一流水平。此外,还有一些在商业上获得成功的作品,如《熊出没》,虽然被质疑缺乏民族文化底蕴,但是也为国产动画发展探索了新的方向。

  

  新时代构建相对复杂、戏剧化的叙事,背景架构的宏大化相较于之前的作品,新时代动画电影的创作者通常是将传统神话故事进行改编,通过建立宏大的背景架构,向观众展现一个逻辑架构完整、奇幻的全新世界。在新时期的影片中,往往可以看到极富中国乡土气息的田园山水空间以及依靠法术构建的妖神魔界,两者合二为一,创造出具有东方奇幻色彩的世界。电影《小门神》就将影片的故事背景设定在奇幻的天界与古色古香的江南小镇,将两种空间设定融合成为一个世界,塑造了一个虚幻与现实结合的背景,给观众以虚幻的想象和现实的投射。

  

  多条叙事线索的交叉与因果线性结构的突破如今,出于商业和艺术的追求,动画创作者将目标受众定位为成人。动画不再是线性叙事,故事情节变得复杂,通常被设计成多线叙事交叉进行或散文式的团絮状结构。成人黑色动画电影《大世界》就采用了多线叙事来展现命运的巧合。各路人马为了一笔巨款各怀心思,四条故事线平行推进,又在某个时间和空间交叉,意在讲述一个被欲望裹挟的人为财死的颇具讽刺意味的黑色幽默故事。多线叙事的交错进行给动画电影的叙事表达带来了全新突破。叙事主旨中民族符号的内化。

  

  寓教于乐的思想内涵,传统主流思想从叙事主题上看,这一时期的动画是以“弘扬国家群体正面形象”为主题,政治立场、政治话语语境被鲜明突出。这一时期的作品大都是大力歌颂“人”的大无畏牺牲精神,弘扬人性“淳朴”“奉献”的高尚情操,或者是反映新中国成立之后群众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和幸福生活。这一时期,《芦荡小英雄》《草原英雄小姐妹》等影片都展现了中华民族强大的凝聚力,弘扬了爱国情怀。重“教”轻“乐”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我国明确提出了动画的教育诉求和创作指向,强调教育性要凌驾于艺术与商业规律。

  

  这一时期,动画不是文娱消遣的一种形式,而是作为一种文化工具与时事政治密切联系,它承载着弘扬爱国主义与抒写革命精神的教化意义。教化需求被放在第一位,动画创作者在“寓教于乐”的思想指导下,忽视了动画的娱乐性质和商业价值,尤其是在后期,使动画变成一种为说教而生的形式。在一定程度上,这种教化束缚了动画的发展。比如在《骄傲的将军》中,创作者以一种全知全觉的叙事角度,表明了显而易见的褒贬立场,以一种权威的姿态来展现想要传输的观念。正是在这样的语境下,才出现了众多重教轻乐的作品。

  

  中期,民族性的持续探索,文化侵袭下的民族认同感缺失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动画开始走上不同以往的道路。自1993年以来,对外开放步伐的加大改变了我国经济文化的市场化发展格局,国内动画市场逐步开放,大批国外动画涌入中国市场。伴随着外国资本的输入,大量的外来文化观念被引入国内。西方文化产业借助受众面广、互动性强的大众传播媒介和飞速发展日益完善的先进技术,将被包装隐藏的意识形态潜移默化地注入我国的文化中,妄想借此削弱甚至同化中国的文化价值观体系。但是我国动画创作者并未因此而放弃表达我们自身的民族文化,他们希望能通过对国外叙事模式和新兴技术的学习及模仿,使中国动画事业再次崛起。

  

  在这一过程中,我国动画创作有波折和偏离,如全盘西化失败的《魔比斯环》、获得商业效益却被评价缺少文化底蕴的《喜羊羊与灰太狼》,这些作品被认为漠视和抛弃了民族特性,但另一方面也是动画创作者在这一艰难时期试图取人之长补己之短的孜孜探索。利益驱动下价值观的变迁在大众娱乐和文化消费的时代,中国动画人已经愈加清楚地认识到动画不独属于儿童,也是成人在这烦扰的时代释放压力、寻找精神解放、回溯童心的路径。出于拥有更广大受众群体的盈利目的,动画也由原来单一的面向儿童的低幼动画,变成面向家庭的合家欢动画和面对成人的成人化动画。

  

  在《喜羊羊与灰太狼》系列电影由盛转衰的背后,正是观众与市场选择的改变。只面向儿童的作品无法满足成人观众的口味。正是在认清这些现实转变之后,中国动画人出于商业和艺术上的追求,积极探索创新,才有了后面的发展进步。

  

  新时代,传统文化价值观的现代转换,被内涵化的传统精神在中国动画百年发展中,传统精神始终是动画创作的核心。我们一直以来接受的儒释道文化理念也一直潜移默化地融入国产动画电影。如两部均讲述哪吒的影片———《哪吒闹海》和《哪吒之魔童降世》,鲜明地展示了随着时代的变迁,我国传统的亲子关系和亲情观念已经发生一定的转变。《哪吒闹海》中,哪吒为救父母与陈塘关百姓而拔剑自刎,与《哪吒之魔童降世》中亲子双方被爱拯救的感人至深的亲情形成了鲜明对比。《哪吒闹海》通过仪式化的拔剑自刎场景和剔肉还母、剔骨还父的悲壮呐喊将这对父子之间伦理关系的冲突推向顶点。

  

  《哪吒闹海》中,哪吒在传统的伦理关系下是一个沉默的反抗者,他顺应了父亲因为权力而无奈要牺牲他的想法舍生取义。而在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哪吒虽是魔童转世,但是他的母亲殷夫人自他一出生便竭尽全力保护他,为了他有光明的未来而牺牲陪伴他的时间去斩妖除魔,积善积德;父亲李靖提出以自身替代哪吒应对天劫的请求,两人自始至终都很爱护哪吒。而哪吒在魔化后也受到爱的感召,愿意牺牲自我来保护家人。两部影片对比鲜明地展现了时隔30年人们家庭亲子观念的变化,但是两部影片在影像的取材上依旧选择了亲情这一主题进行表达。亲情、爱情、友情永远是创作者亘古不变的选题,永远能打动观众。

  

  现代视角下传统价值的解构与重塑如今,动画创作者不断尝试以现代的思维方式解构传统故事题材,希望能够打破传统与现代的二元对立界限,将两者融合重塑,以展现理想性与现实性相统一的主题。在当代多元化及后现代文化语境下,普罗大众所在的现实世界,与原先的经典故事题材中所展现的常规、古典与理性的世界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所以创作者希望能在保留原有题材的某些印记和蕴含现代思想主题之间找到一个平衡,借由传统民俗的外壳来展现现代思维,两者相辅相成。

  

  在《大闹天宫》中,孙悟空是反叛者形象,但在《大圣归来》中,孙悟空走下神坛,被塑造为一个被压五百年后丧失了战斗精神的碌碌无为的“中年大叔”形象,故事更多地表现了孙悟空完成自我抗争与救赎的旅程。可见,当下的创作者通过将传统故事与人物形象解构和重塑,传达新的价值思考与精神意识。

  

  从早期万氏兄弟对动画的探索到建国后中国学派的崛起,到改革开放后中国动画在积极融入世界潮流的同时寻求自己的新艺术生命和商业价值,再到2015年经过漫长的积累与创作实践后,中国动画电影在新时代新技术的发展支持下,寻找到民族符号在动画电影中的现代表达,用动画向人们传递中国的普世价值观,一路走来起起伏伏,但是中国动画一直在寻求自己的发展之路。如今,中国动画电影的创作者要对民族文化进行深入研究,不断挖掘民族文化精髓,从中汲取具有民族风格的艺术创作理念,创作出更合乎当下、更普世且具有实验性的动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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